337 征服观众

    “陆恪，请问一下，上半场的比赛之中，你的那一次跑球到底是怎么回事？海盗队的防守锋线已经完成了包围，最后你到底是怎么冲出来的？”

    熙熙攘攘的提升声之中，一个充满探究语气的问题提了出来，刹那间，所有视线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陆恪的肩膀之上，好奇而期待，那迫切的视线让陆恪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挠了挠头，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感叹到，“噢，这个问题真的是难倒我了。”

    说完，陆恪自己就轻笑了起来，连带着记者们也都纷纷忍俊不禁，“我是说，我陷入了包围圈之中，我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掉球，紧接着试图摆脱擒抱，然后……然后我就钻出了包围圈，等等，我这样的形容，为什么感觉像是地鼠？”

    所有记者哄堂大笑，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其他队友们也都纷纷起哄起来，“难道不是吗？”

    “滚开。”陆恪朝着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竖起了中指，但自己的笑容却停不住，“我的意思是，那是一个非常混乱的局面，进攻锋线也好，防守锋线也罢，大家都失去了重心，擒抱还是没有太过扎实。我意外地逃脱了之后，看到了空档，而后就持球完成了跑动。”

    “陆恪，你知道吗，你的意思跑球，甚至比坦帕湾海盗三名跑卫叠加起来，推进的码数还要更多，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哎呦（Ouch）？”简简单单的一个回应，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多余的话语，而且感叹词的结尾还轻轻上扬起来，带着一丝疑问的困惑，现场所有人再次集体爆笑起来。

    笑声渐渐平复下来之后，记者的提问却没有紧跟着完成衔接，陆恪扫视了一下眼前的记者，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没有其他提问了吗？那么我就先回更衣室了……”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头顶之上就传来了湿哒哒的水滴，就好像天花板漏水了一般。

    抬起头，然后就看到橙色的佳得乐能量饮料犹如瀑布一般，哗啦啦地倾泻下来。

    来不及闪躲，也来不及反抗，陆恪只能是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享受这一刻的“佳得乐浴”。

    这是NFL赛场之上的传统，最开始是出现在感恩节的比赛直播之中。每一年，NFL都会在感恩节和圣诞节安排一场比赛，冠以“感恩节大战”、“圣诞节大战”的名号，为全家团聚的时刻奉上精彩绝伦的比赛，每一支能够得上如此直播舞台的队伍，势必都是人气高涨或者对决精彩的球队，这是仅次于超级碗的舞台。

    于是，收获胜利的球队都延续了这一传统，抬起官方赞助的佳得乐饮料桶，朝着比赛功臣的头顶倒下去。可能是主教练，可能是四分卫，可能是防守组功臣，被选中之人，不仅是胜利功臣，也是球队备受欢迎和爱戴的对象。

    后来，这一传统渐渐开始普及。在重要比赛结束之后，球员们都会抬起佳得乐的饮料桶，进行庆祝。

    今天，仅仅只是一场普通常规赛而已；而且不是关系到季后赛席位的常规赛，仅仅只是赛季前半段的比赛之一。但谁能够想到，陆恪居然享受到了“佳得乐浴”，这算是一个意外惊喜吗？

    洛根-纽曼、迈克尔-克拉布特里、迈克-鲁帕蒂和泰德-吉恩四个人，主导且执行了这一场恶作剧，球队的其他球员们全部都纷纷起哄起来，又是口哨声、又是嬉闹声，好不热闹，就连记者们都齐齐露出了笑容。气氛欢快无比。

    哗啦啦，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犹如倾盆暴雨一般，一股脑地倾倒下来，陆恪瞬间就里里外外都湿透了，那黏糊糊的能量饮料顺着后背开始渗透到裤子里头，整张脸孔都染成了橙色，就好像橘子吃多了一般。

    “告诉我，到底是谁不小心把冰桶打翻在了饮料桶里？”陆恪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心平气和地说道——

    佳得乐浴，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饮料之中混杂了大堆大堆的冰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脑袋、脸颊、肩膀等各个地方都隐隐生疼。

    虽然语气波澜不惊，但隐藏其中的阴森气息却让人脊梁骨开始发凉。

    最为熟悉陆恪的洛根第一个就脚底抹油，转身快速逃跑，转眼之间就遛回了更衣室；克拉布特里和吉恩两个人也都是聪明的家伙，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常强，紧接着就落荒而逃，在一片哄笑声之中也逃离了犯罪现场。

    于是，鲁帕蒂一个人憨态可掬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斑比，你没事吧？需要我给你一条毛巾吗？”

    “我已经有一条了。”陆恪抬起了右手，示意了一下手里打湿了三分之一的毛巾，然后平静地说道，“迈克，我觉得，你现在最好离开，否则我也不太清楚会发生什么。”

    鲁帕蒂不明所以，懵懂地应了一声，“噢。”然后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噢噢。”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斑比，你确定吗？”

    “跑，快跑，阿甘，跑！”站在旁边接受采访的阿尔东-史密斯也过来凑热闹了，瞎嚷嚷地喊着，然后鲁帕蒂这才点点头，快步转身离开了，49人的其他球员全部捧腹大笑，肚子都已经笑痛了。

    陆恪举起了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掉了眼睛之上的佳得乐，睁开了眼睛，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记者，“我们刚才谈到哪里了？”

    即使是哈利-韦恩斯，即使是最反应迟钝的记者，此时都可以感受得到，旧金山49人更衣室之中的欢乐气氛。

    胜利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在竞技体育的赛场之上，这是永恒的定律。尽管陆恪是一名新秀球员，但现在球队确实正在胜利的轨道之上高速行走，其他的问题，也就都不是问题了。对于记者们来说，也是如此。

    “陆恪，在今年的新秀球员之中，你与瓦特是朋友，这是真的吗？过去这几周比赛之中，瓦特在休斯顿德州人之中的表现也十分精彩，你们有交流过意见和想法吗？”

    和此前几周比较起来，记者们的提问方式和提问内容也都正在悄悄地发生改变：关注于华裔身份的问题正在消失，关注于落选的问题也正在减少，更多的，人们开始关注陆恪在场上的表现，还有陆恪作为一名新秀球员在联盟之中的发展前景。

    这样的改变虽然微弱，但切切实实地证明了，五周常规赛的表现，陆恪正在以实力一步一步地证明自己。经历了今天这场大胜之后，整个采访现场其乐融融、气氛轻快——也许，哈利是唯一例外。

    在今年的新秀球员之中，进攻组的陆恪，防守组的瓦特，被誉为是闪耀双子星，两个人凭借着出色的表演，双双在自己的球队之中站稳了脚跟，并且成为了球队取得胜利的关键环节。所以，当联盟内部放出风声，陆恪和瓦特在新秀训练营时就是好友，媒体记者们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偶尔，我们偶尔会发发邮件、发发信息。”记者们提起的是JJ-瓦特，在新秀训练营之中，陆恪结交的朋友不多，阿尔东是一个，瓦特则是另外一个。“我知道JJ的表现十分出色，遗憾的是，今年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在赛场之上面对面较量一番了。之前在新秀训练营的时候，我曾经感受过他的实力，我也十分好奇，现在我们再次对阵的话，到底是谁会占据上风。”

    休斯顿德州人是美联的球队，今年旧金山49人和他们之间没有比赛，季后赛也碰不到。

    “也许超级碗？”一位记者大胆地提出了这个假象，那就是两个人在本赛季碰面的唯一可能了。

    陆恪欢快地大笑了起来，“我们的脚步还是不要那么着急了，脚踏实地一些。”

    “那么卡姆-牛顿呢？”突兀地，哈利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地再次响起。

    “什么？”陆恪眉头微蹙，在好几周时间里，他都不曾听到这个名字了，毕竟，49人和黑豹队今年没有交锋的机会，至少在常规赛是如此，所以渐渐也就没有人刻意关注了。

    “卡姆-牛顿，今年的状元秀。就在刚刚，他们输掉了过去五周常规赛以来的第四场比赛，连续两周，牛顿的表现都陷入了低迷，没有取得传球达阵，而且跑球进攻也受到了遏制，四分卫评分也颇为糟糕，看来他面临了一些麻烦。”哈利看似平静的语气之中，却带着锋芒，“你们是朋友吗？”

    “我没有在酒吧里要过他的电话号码，如果这是你的意思的话。”面对哈利的话中有话、步步紧逼，陆恪却以另外一种玩笑的方式作出了回应——酒吧里索要电话，那就是搭/讪了。

    一个小小的调侃，紧绷的气氛瞬间再次放松了下来，陆恪的视线却紧紧地锁定了哈利，目不转睛。

    没有说话，也没有交谈，但毫不示弱、不卑不亢的视线却明确地表达了陆恪的坚持和立场，最后，陆恪展露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我想，我现在最好结束采访了，首先，我需要寻找到罪魁祸首，真正地让他们后悔刚才的恶作剧；其次，我需要在浴室里好好打理一下自己，我觉得，现在头发黏糊糊的，好像已经开始打结了，希望在它无可救药之前，我可以挽救挽救。”

    再次地，陆恪的话语又引起了一片哄笑声，但只有一个人例外，哈利-韦恩斯。

    哈利目送着陆恪离开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