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激辩

    张然站起来，举起右手，神情凝重地宣誓：“我郑重地、真诚地、真正地声明和肯定，我所提供的证据将是真相，全部真相，只有真相。”

    迈克-罗杰斯微微点头道：“你可以开始陈述了。”

    张然作了一次深呼吸，朗声道：“尊敬的主席先生，各位议员。感谢你们邀请我在情报特别委员面面前进行陈述。我叫张然，是世纪巅峰的董事长，世纪巅峰是总部位于中国北平的一家公司。我自愿来到国会，当面接受质询，表明我们配合调查的决心。

    在这里我首先要说明的是，世纪巅峰是一家私营公司，在前几天向外国投资委员会提交的报告里，对公司的股权结构，以及十大持股人都有详细的说明，其中主要持股人就是我，持股比例占75%……”

    在张然记忆里中国企业在美国受阻的时候，对方经常会从股权上发难，所以他一上来就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解释，同时强调，政府部门与世纪巅峰的运作没有直接联系，也不影响世纪巅峰的投资战略。

    张然指出世纪巅峰从去年收购顶峰娱乐以来，在美国的发展非常良好，到现在为止已经拥有475名员工；而在中国国内，世纪巅峰不但从美国采购了大量的电影器材和后期软件，还在大规模兴建电影院，从美国进口了大量的设备，总价超过1亿美元。世纪巅峰为美国创造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却遭到了无根据无道理的指责和猜忌，这是不公平的。

    在进入了十五分钟的陈述后，张然开始收尾：“世纪巅峰真诚寻求与委员会合作，这也是为什么我自愿站在这里的原因。事实上，我今天在这里是第一个代表中国主要公司向美国国会的一个委员会作证。我希望能够与好莱坞分享中国电影市场，与世纪巅峰共同成长。再次感谢你们允许我今天出面作证，我期待迎接你们的质询。”

    张然讲完之后，到场的国会议员开始进行质询。首先提问的正是吉姆-库尔贝森，就是当初向政府提交报告，要求审查这次收购的家伙，民主党议员，一个铁杆反华分子。张然听亚伦-拉森说过，05年中海油收购优尼科失败，他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库尔贝森的问题明显不怀好意：“张先生，据内部渠道，世纪巅峰之所以发展如此之快，关键是有官方背景，有中国高层领导的亲属是你们公司股东，请问是否确有此事？”

    张然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翻江倒海，库尔贝森这话其实没错，王云就持有世纪巅峰的股份，只是持股比例很小。张然脸上不动声色，义正言辞地道：“库尔贝森先生，我们已经向委员会提交了公司的十大股东名单，请问哪位是高层领导的亲属？请问他的名字是什么？”

    库尔贝森没想张然这么直接，干咳一声，满脸尴尬地道：“关于证据，需要委员会进行相应的审查之后才能提出，现在暂时不宜公布。”

    张然不屑地笑了：“库尔贝森先生，美国是法制社会，你证据都拿不出来，如何让我信服，如何让在场的100多听众信服，又如何让美国民众信服？”张然看着哑口无言的库尔贝森继续道：“你说世纪巅峰发展这么快是因为有背景，那我告诉你，不是！关键是我手里有足够的资金。而我的钱来源非常清楚，主要自三个地方，第一，分众传媒，我吸取了美国楼宇广告的经验，与朋友合开了分众传媒，这家公司05年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第二，电影《时空战士》在全球票房大卖；第三，YouTube卖了22.5亿美元！”

    在场的听众都微微点头，对于张然的经历大家都是耳熟能详，是靠独特的见解和创意发展起来的，库尔贝森一旦点证据都没有，完全没有说服力。

    库尔贝森不肯罢休：“张先生，如果世纪巅峰收购奈飞之后，中国政府要求你提供美国客户的信息，你怎么办？”

    “我们以前没有这么做，以后也不会这么做。”张然十分肯定地道，“因为对一个公司来说，那是自杀行为。”

    拉什-库尔贝森继续追问：“可你要是拒绝中国政府的要求，难道不怕进监狱吗？”

    张然觉得这话很可笑，这货说的完全是三十年前的中国，他皱了皱眉道：“库尔贝森先生，我可以肯定你没有到过中国，至少最近几年没有到过中国。现在中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家都想赚更多的钱，生活得更好。如果我因为拒绝向政府提供客户信息，而被关进监狱，那还有哪个国家的客户敢和中国公司做生意？中国政府没那么傻。我真诚的希望库尔贝森先生能到中国去看一看，现在的中国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库尔贝森感觉张然在嘲笑自己，尤其是神情中那一抹蔑视，让他有点恼羞成怒，当即质问道：“张先生，你声称世纪巅峰是私人企业，可根据我们的资料表明，在世纪巅峰存在党委组织，为什么一个私人企业有党委组织？党委组织有多少成员？是否参与公司决策？”

    张然实在是没想到库尔贝森竟然能无耻到这种程度，这尼玛也能拿出来说事，在中国哪家大公司没有党组织啊？

    库尔贝森见张然脸色发白，以为自己抓住了张然的痛脚，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张然吸了一口气，冷冷地道：“库尔贝森先生，在中国根据公司法规定，凡是有正式党员三人以上的公司，就必须设立党支部。不只是世纪巅峰，沃尔玛、微软这些美国企业在中国同样是有党支部，这是法律规定。党组织的功能主要体现在提供员工关怀，敦促员工遵守职业道德等方面，并不参与企业管理与决策。你要问我党支部有多少成员，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关心过这个问题。事实上，有党支部正好说明世纪巅峰是一家守法的企业，在中国遵守中国法律，在美国，我们同样会尊重美国法律！”

    就在库尔贝森垭口无言之际，旁边一个叫的艾略特-安格尔的议员发问了：“世纪巅峰声称与政府没有关系，可你们这次收购奈飞的资金主要来自中国银行和中国进出口银行，都是中国政府的银行，你又作何解释？”

    张然冷冷一笑，道：“安格尔先生，我要纠正你的说法，关于收购的资金，我们在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报表有详细的说明，我们的收购是典型的杠杆收购，资金包括三部分，公司自筹资金，银行贷款，以及发行的债券，这三部分资金中，所占比例最大的是债券部分，而这部分是由欧美的投资银行在操作，包括美国的高盛，所以你的说法站不住脚！”

    到场的议员中，被世纪巅峰公关过的占了多数，怎么可能让对方追着张然打，马上有人抛出了一个对张然极其有利的问题：“张先生，你在接受《华盛顿时报》时宣称，如果你收购奈飞，将不会出现大规模裁员，你真的能做出这个承诺吗？”

    张然心想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这个问题简直问到我心坎里了，他举起手发誓道：“是的，我可以作出承诺，如果世纪巅峰能够收购奈飞，那么在接下来的三年中不会进行大规模关店，也不会大规模裁员，更不会出现大规模失业！如果哈斯廷斯先生，或者谁能够代表哈斯廷斯先生说一句，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奈飞不会大规模关店，也不会大规模裁员，那么我可以撤回收购。”张然的目光在库尔贝森和安格尔的脸上扫过，大声道：“有人愿意替哈斯廷斯先生做出这个承诺吗？”

    库尔贝森和安格尔自然不可能替哈斯廷斯作这种承诺，都没有回答。

    张然掷地有声地道：“哈斯廷斯先生做不到，但是我可以。今天，我站在这里，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百视达两万名即将失业的工人而来。现在我替他们向那些反对收购的人问一句，世纪巅峰收购不会让大家失业，让大家有工作有钱赚，生活得越来越好，你们为什么要反对？你们为什么要砸掉大家的饭碗？”

    这段话张然可谓是绸缪已久，说得大义凛然，而且是站在了替两万人工人说话的道德高度上讲话，有了这个道德高度，他的反驳就显得犀利无比。

    你们不是喜欢扣帽子吗？那行，我也给你们扣一顶！谁阻止我收购，谁就是砸两万工人的饭碗！

    张然非常清楚，美国议员很多反华，除了意识形态方面的原因，更多的是为自身谋取政治资本。比如安格尔来自南卡罗来纳州，这里曾经是美国制造业比较集中的地区，不过近年来本土制造业纷纷将生产基地移至海外，造成当地大量失业，所以，安格尔就一直主张对华强硬，他的这种强硬态度在南卡罗来纳州就赢得了很多选民的心。

    不过现在两万工人的利益与世纪巅峰的收购绑定在一起，反对世纪巅峰的收购就是砸两万工人的饭碗，没有多少议员敢担这个风险的。

    在南卡罗来纳州也有不少百视达店，要是因为自己阻止并购，到时候工人失业了，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身上，安格尔十分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库尔贝森这个铁杆反华分子却不肯认输，马上道：“你承诺三年内不大规模关店，不大规模裁员，但你能保证三年之后他们还能保有这些工作岗位吗？”

    张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耻的问题，显得有些愤怒：“库尔贝森先生，你能确保明年的议员选举你能够获胜吗？现在DVD产业处在衰退中，百视达的门店业务要想存活下来就必须转型，但像百视达这样的大企业转型是很困难的，我不敢保证转型会成功，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只能保证三年内的情况。”张然看了一眼库尔贝森，见对方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的嘴角顿时微微向上去翘起，提高声音道：“但我敢保证在未来10年之内世纪巅峰在美国至少投资100亿美元，这能够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