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又见蔡邕（下）

    “蔡中郎，如果……我有办法将你所需的典籍从皇宫中取出，你是否愿意随我去长子县呢？”

    沉默了一会儿后，秦翼对蔡邕说道。

    蔡邕一怔，随即便道：“天羽，我知你擅长潜入之术，但老夫所需典籍颇多，即便你能进入皇宫，也无法将那些典籍带出。何况，三日前，发生了越骑校尉伍孚刺杀董太师未遂之事，董太师已命人加强了皇宫戒备……”

    “蔡中郎，你说伍孚刺杀董卓！？”秦翼闻言大吃一惊。

    蔡邕点头道：“三日前，越骑校尉伍孚借给董太师送礼的名义，登门拜访。董太师亲自将伍孚送出，伍孚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董太师腹部。谁知董太师内着软甲，伍孚行刺未遂，被董太师左右护卫当场杀死。”

    听了蔡邕的话，秦翼内心大呼：出师不利啊，我还想把伍孚引为援助呢，他竟已经行使刺董之事了。唉，运气太背了！

    蔡邕继续道：“此事发生后，董太师便成了惊弓之鸟，不仅加强了太师府和皇宫的防卫，他进出各处，也是身边护卫密布。”

    秦翼更加烦恼了：如此一来，我想刺杀董卓的难度岂不更大了！

    “蔡中郎，董卓加强太师府的防卫理所应当，为何还要加强皇宫的防卫呢？”

    蔡邕面现古怪之色，犹豫了一会儿，终叹气道：“唉，董太师自来长安之后，行事日益乖张。他经常夜宿皇宫，还让后宫女子侍寝！”

    “哼，董卓如此嚣张跋扈，简直大逆不道，他日，必遭天谴！”秦翼气愤的说道。

    蔡邕摇了摇头，道：“老夫虽然感念董太师撅拔之恩，可对董太师，老夫也是越来越失望了。如今，朝中一片混沌，天子也受尽董太师欺凌。如果不是老夫心念修史之事，真想就此归隐。”

    “那您就随我长子县吧！”秦翼顺势说道。

    蔡邕苦笑道：“老夫方才已经说过了，没有那些典籍，老夫就无法修史，也便无法离开长安城。”

    秦翼微微一笑：“我已经想到将那些典籍从皇宫取出的主意了。并且，我还能将您安全带离长安。”

    “天羽有何主意？”蔡邕眼神一亮。

    秦翼压低声音，对蔡邕如此这般的一说。

    听完秦翼的讲述，蔡邕沉思了一会儿后，便道：“这个主意听起来倒是可行。只是，即便能用这个办法将那些典籍取出，董太师也断不会放我离开长安的。”

    秦翼诡异的一笑，道：“如果，董卓死了呢，可有人还会阻拦中郎离去？”

    蔡邕闻言大骇：“天羽，你来长安，不会是想像伍孚一样，也要刺杀董太师吧？”

    秦翼重重的点头，道：“实不相瞒，秦某此次来长安，主要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刺杀董卓；第二件事情，是完成琰儿姑娘的托付，将蔡中郎接去长子县。”

    “天羽，刺杀董太师之事万不可行！”蔡邕惊道，“莫说自发生伍孚之事后，董太师已加强防卫，就算没有伍孚刺杀董太师之事发生，你也断难接近董太师。”

    稍顿，蔡邕又道：“更何况，老夫虽然不满董太师的所作所为，但有他在，尚能压制住朝廷内外蠢蠢欲动之人，若董太师一死，朝廷怕是要分崩离析了。”

    秦翼也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蔡中郎，秦某之所以想刺杀董卓，是因为关东战事已至十分凶险的境地。您可知道，董太师已调动数万兵马，分攻上党郡、河内郡，以及兖州。吕布更是已兵进朝歌，威胁邺城。一个不慎，吕布就要攻进邺城了。到时，邺城天子必危。蔡中郎，邺城天子也曾在你的府上住过一段时间，想必你也知道，董卓早已容不下邺城天子了。吕布必会将邺城天子杀害。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先帝血脉死于吕布之手？”

    “这……难道除了刺杀董太师，就没有别的办法扭转战局了吗？”蔡邕惊恐的问道。

    秦翼摇摇头：“若有别的办法，我岂会来长安兴险？董卓这次蓄谋良久，用计险恶，邺城朝廷，已至生死存亡之一线矣！”

    “可是，若董太师一死，长安朝廷也必乱啊！”蔡邕有些左右为难了。

    秦翼道：“蔡中郎，我承认你的忧虑很有道理。可是，董卓已跋扈到欺凌天子的地步了，总有一日，他会废掉天子，自立称帝的！”

    “这……不大可能吧？”蔡邕眉头紧皱。

    秦翼冷冷一笑：“不大可能？错了，董卓一定会这么做！”

    “天羽有什么理由断定董卓会篡位？”蔡邕问道。方才，他一直称呼董卓为“董太师”，此刻，却直呼董卓之名了。也许他是无意识的，但秦翼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对说服蔡邕变得更有信心了。

    “蔡中郎，恕秦某妄言。如果您是天子，受董卓如此欺凌，可会恨他？”秦翼问蔡邕。

    蔡邕摇头苦笑：“天子虽然性格柔顺，可他岂能容忍董卓肆意欺凌？他只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委屈求全啊！”

    “那秦某再问蔡中郎，若天子羽翼丰满之后，是否会反手收拾董卓？”

    “若天子有实力，自然不会容许董卓如此跋扈。可是，董卓岂会坐视天子羽翼丰满？”

    “然也！”秦翼点点头，道：“最好的结果，就是朝政一直由董卓把持，天子一直当傀儡。可是，天子年幼，董卓却已过知天命之年，就是熬寿命，天子也能把董卓熬死。董卓一死，敢问蔡中郎，天子是否还会让他享受身后荣耀？”

    蔡邕一惊，立刻说道：“天子必会毁掉董卓生前所有荣光，也必会拿董氏一门出气。”

    “正是如此！”秦翼说道，“如果我是天子，只要董卓一死，我就将他挫骨扬灰，将董卓的家族全部定罪，让他身死族灭，万劫不复！”

    蔡邕被秦翼的话震住了。

    秦翼继续说道：“我身为一个局外人尚能想到这一点，董卓难道就想不到吗？因此，为了避免这种后果，他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在他生前就废掉天子，自立称帝；第二，在他有生之年，便极力扶持自己的后人，然后，董卓死后，他的后人继续架空天子，继而废帝篡位！”

    稍顿，秦翼继续说道：“但不论是董卓选择走哪一条路，汉室必亡！”

    蔡邕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仰天长叹：“董太师啊，你这是自取灭亡之道啊！”

    秦翼发现，蔡邕竟然两眼通红，几欲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