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九章先天帝君

    地府大陆悬于地界，四周的冥河化作稀薄的水汽徐徐展开，把整个地界悉数充填。

    头一次，辽阔无际的神秘地界有了一种充实感。整个地界的空间全部被冥河的力量笼罩。或阴水，或黑雾，阴冥真君的意志依托茫茫无尽的水汽笼罩地界。

    这才是地界证道的帝君！

    这一刻，哪怕姬飞晨自我感觉根基不稳，但在地界中也有信心压制一尊真正的道君。

    “既然如此，那就乘胜追击！”姬飞晨调动冥河之力，拖动整个冥土大陆压向黄泉大陆。

    让地府冥土成为地界的核心主宰，那么所谓的黄泉大陆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阴影缓缓逼近黄泉大陆，诸位国主神皆感觉到上空传来的压力。如果地府大陆强行撞击黄泉大陆，会不会将自己这一方击沉？

    魔女前胸起伏，怒喝道：“所有人，联手升神柱！”以她为中心，十七位国主神全部调动自己的道尸力量，以十七根高耸的天柱定住上方压下的地府大陆。

    黄泉魔女身子晃了晃，毕竟道尊的雷霆还没完全驱逐，如今仓促行动很是吃力。但为了保全黄泉大陆，必须动用全力！

    十七位国主神联手，六大圣也不敢怠慢，配合诸位国主神守护黄泉大陆。

    上空，姬飞晨调动冥河化作千军万马奔腾而出。其他几位冥王也跟着显露手段，配合冥河压制黄泉。

    “山河一体！”阴山王拿出自己的节杖，携手姬飞晨调动地府山河。黄雾和玄光融合，让整个大陆浑然一体，若宝盖徐徐扣下。

    “光暗恒存！”无常王和暗日王联手，日月之辉配合幽幽黑天化作先天阴阳形成太极图稳固地府大陆。

    “生死归一。”妙元帝君和四面王跟着出手，二人调动生死法则，以无上神威联手其他几位冥王聚拢地府之势抗衡诸国主神。暗里，天域诸圣默默调动自己的大道法则加码，促使地府缓慢压制在黄泉大陆上空，把黄泉压入地界的最深处。

    渐渐地，黄泉大陆上空的光幕被一点点碾碎。面对众人联手，众国主神渐渐有些吃不消。

    万魔界域，魔祖发出幽幽叹息，默默看向魔境之外的冥河。

    “冥河化作汪洋笼罩地界，我这魔境也逃不开啊。”

    何止万魔界域，就连泽阳天女的那片黄泉国废墟也被冥河吞没。不过泽阳天女注定是阳溟神君的伴神，姬飞晨暗中照拂，将废墟沉入冥河，等待天女未来挖掘回收。这也算是拉拢人心，安抚自家部下的手段。

    浩浩荡荡的汪洋黑水铺满地界，托起中央九千万里的辽阔大陆。此刻的地府才真正拥有地界主宰的气魄。原本朦胧而不可测的神秘地界真正掀开面纱。

    “不能让他们压制黄泉，不然我这魔境首当其冲。”魔祖思罢，暗中有了动作。他设法于魔女联络，又指点魔女着手复活另一尊先天大圣。

    “这老贼手中果然还有其他大圣的陨落骸骨？”黄泉魔女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立刻着手以黄泉海本源复活一尊先天大圣。

    仓促下，这尊大圣所需要的本源是一般复活仪式的两倍。但凑齐二十四位大圣境高手，让黄泉国张开一道奇特的屏障。

    那屏障上面浮现一道道玄妙的花纹，二十四图融为一体，透出让姬飞晨道心震动的莫名气息。

    “黄庭道图？这东西怎么在黄泉国？”

    姬飞晨看到这一幕，冥河碾压的趋势戛然而止。地府大陆压在黄泉大陆上空，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黄泉统御死者，莫非道君陨落后跟这里还有什么牵扯？”姬飞晨心中顾虑，自然不好继续出手。

    想了想，他扯来冥河灌入下方，彻底覆盖黄泉大陆，将这座神秘诡异的死者国度隐藏在地府之下。

    至此，地界的迷雾散去，露出全新的形象。

    茫茫无尽的领域充斥着弱水气息，在地界中央悬浮九千万里的冥土大陆。地界上空有日月高悬，有幽天倒扣。而在地界深处，地府冥土之下则潜藏着黄泉大陆以及万魔界域。

    一切邪魔全部压制在地界大陆的阴暗面。想要从地界攻陷人间，必须从地府冥土通行。先穿过环世冥河杀入冥土，然后通过中层冥域的地府山河前往浅层冥域，也就是人间诸神的神域投影。在这里，穿过三十三处鬼门关，才能顺利进入人间。

    “为了形成这个模式，倒也难为他们了！”黄泉魔女此刻已经摆脱道尊的雷霆麻痹，她恼道：“为完成这个，道尊们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地府聚拢大势，已经得地界气运加持。按照地府如今蒸蒸日上的格局，接下来阴山王、暗日王和无常王证道不过反掌之间。

    “再多几位冥王帝君，我们黄泉一脉可就真麻烦了。”

    ……

    冥河，不，如今称呼为冥海更加妥当。无垠黑海的每一朵浪花都潜藏阴冥大道的奥义。真君站在浪头，俯视海底的黄泉大陆看了半响。最终他也没看到黄庭道君的痕迹，只得暂时退去。

    “那二十四图的确有三元八景黄庭道图的痕迹。但道君应该没有被黄泉一脉利用吧？他死后执念所形成的载体到底现在又跑哪去了？”

    想不明白，姬飞晨只得暂时放下，转而感应自己目前的情况。

    化身证道，先天阴冥大道和地界共鸣，自发于冥海汪洋之上形成御座，将他整个人托起，升入另一方神秘空间。在这里，还有姬飞晨的一个熟人。

    只是——

    看着妙元帝君身边堆积的那些美酒佳肴，姬飞晨皱了皱眉。

    帝君面前桌案摆放数不清的珍馐，每当他吃掉一部分，便会自动填补，菜肴根本不见少。但在他背后，有许许多多的空酒坛和各种骨头残渣。

    见外人进入这片空间，妙元帝君手一顿，默默看向姬飞晨。

    姬飞晨也盯着他身上、手上的油渍看。

    忽有一阵阴风吹过，妙元帝君露出尴尬的笑。他马上将酒席撤掉，抹去沾满油渍的嘴，对姬飞晨颔首致意：“日后，总算不是朕一人执掌此地了。”

    但是我看你一个人挺自在，根本不希望其他人打扰你吧？

    感应这片时空，姬飞晨心中一动：“这里的气息和宇宙本源处类似，莫非是地界的本源？”

    “不错。”帝君对四周轻轻一点，黑暗徐徐退去，露出一尊尊无上御座。那些御座雕龙刻凤，高耸在空间一方。

    “这里是地界核心的十王之庭，拥有十大冥王之位。除却我们联合拆分的幽冥天子外，其他诸王会一一归位，从而进入此地统治地界。”

    十尊宝座，除却目前的二人外，剩下七尊宝座黝黑无光，正等待有人点亮。至于最后一尊幽冥天子位……目前整个宝座已经化作石砾废墟，拆解为三十三个虚影王座。

    “陛下以为，幽冥天子还会出世吗？”

    “会！”帝君认真说：“目前没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幽冥天子作为十大帝君之一，就算被我们分裂本源为‘王侯’，未来也会有人秉承大运重聚业位，恢复帝君位格。不过——”

    “不过那也是许久之后了。”姬飞晨暗中思索：若真有人聚三十三鬼国王权合成幽冥天子业位。那岂不是人间三十三州融合的好时机？这么看，幽冥天子跟我们这一脉的“三界混一”大有干系啊。

    只不过……这件事现在思考，未免有些太遥远了。

    姬飞晨随即叹了口气，放下这个话题，查看自己现在的情况。

    如今自己化身证道，体悟先天阴冥大道，正好促进本尊修行。可即便如此，拥有先天之力后，他仍然无法提高本体的寿元。

    在他感知中，本尊道体的寿命仍然被荡魔玄圣削落，无法超越三千年大限。

    察觉姬飞晨的纠结，妙元帝君忍不住开口：“你如果想要用化身证道来解决寿命问题。必须彻底放弃玄冥大道，转而以阴冥大道为主。以真正的地府君主身份证道，放弃玄冥大道，化解跟那位的争执。那样一来，才有几分回转的余地。”

    仅仅作为地府帝君的姬飞晨，已经失去对荡魔玄圣的威胁。连玄冥大道都不染指，更不会和玄圣产生分歧。而且专注阴冥法则，作为地府之君，涉及生死法理后，自然会有相应的特权助他化解当初的“北斗咒法”。

    “不可能的。”姬飞晨摇了摇头，他再怎么忌讳那人，也不会为了躲避而放弃自己的根本大道。

    “朕也就是这么一说。”妙元帝君对姬飞晨的想法并不在意：“反正是你们内部的纠葛，你们自己安排呗。不过你现在也算新晋帝君，对当今局势有何看法？”

    “我们已经把黄泉大陆压在下面，接下来只需慢慢瓦解对方即可。”姬飞晨自信一笑：“我们大势已成！”

    “是啊，大势已成。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仍不可松懈。我们要防着那些同伴在背后动手脚，引诱黄泉一脉去人间。”

    “去人间？”姬飞晨有些不理解。如今要去人间要穿过环世冥河、地府守军、鬼门神关、幽天界域、山河神域等重重屏障，就算黄泉一脉还有不少气数在，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去人间吧？

    “眼下我已经证道，可以把战场放在地界。怎么还会让黄泉一脉去人间。”

    “他们不去人间，龟缩在黄泉之国，到时候天域大圣怎么捉拿他们研究大道？”妙元帝君拍着扶手大笑道：“你刚刚证道，到底不了解我们的心思。你当大家为什么非要推你证道？”

    “攘内必先安外？”

    “不错。天域诸圣为了争夺黄泉一脉的遗产，早已经开始明争暗斗。尤其黄泉最核心的玄圣骸骨，那可是不少老牌道君证道的关键机缘。但大家明白一个底线，如果因为彼此的争斗而让敌人趁机壮大，反而会酿成大祸。”

    因为内斗资敌，最终害得自己死亡的案例在人间比比皆是。天域大圣以人间作为实验地，当然不会犯这等错误。唯有确定自己这一方的胜利后，他们才会着手彼此的争斗。

    推动姬飞晨证道，便是为了作为一重保险，确保天域大圣的不败。

    接下来，天域大圣反而会主动放开地府的防御，引诱黄泉众人前往人间，从而一一将他们降服。

    姬飞晨听后，有些难以置信：“那黄泉诸国主神又不蠢，难道会傻傻去人间送死？”

    “他们不傻就更应该明白。如果一直龟缩在黄泉，他们胜利的几率就是零。如果闯一下，反而有一点渺茫的胜算。而这……是你证道之后给他们的机会。”

    这一切，最终还要算在我头上？

    姬飞晨心中有些不满，但想到天域诸圣人多势众，倒也不怎么担心：“只要最终不在人间惹出乱子，我这新晋大圣也不好说什么。”

    “不好说什么。难道你就没打算去争一争？那黄泉魔女蕴含玄圣本质，你就没什么想法？”帝君手中多出一面玉雕圆令：“你如果也想入场争夺‘黄泉遗产’，我可以给你入场券。”

    “入场券？”姬飞晨一脸茫然：“这又是什么东西？”证道后，怎么都是一些不了解的名词？

    妙元帝君见姬飞晨果真如同新人一样什么都不懂，便摆出引导者的架子，慢慢给他解释：“上古时，诸位玄圣察觉黄泉一脉异状，出手削落他们的天命，将他们拘束在地界深处。”

    “嗯，这点倒是知道。”姬飞晨当年逆回上古，亲眼看到这一幕。“我还知道，诸圣想要收走那些黄泉道胎，最终选择借这一场黄泉之祸来动手。”

    “没错，这些道胎就是‘黄泉遗产’。一个蕴含玄圣本源的破损道胎和十七个道君级别的道胎本质。若能被相关属性的大圣道君拿取，便有晋升玄圣的希望。哪怕玄圣们获取这些东西，对他们也有不少好处。但是，诸位玄圣大佬提携后辈，并不打算亲自出手抢小辈的东西。”

    姬飞晨眉头一挑，想到曾经出面讨要黄泉道胎的妖尊，似乎对这一点保持怀疑。

    “玄圣们不争，可各玄圣的门徒部属却不肯放过。众人为争夺黄泉遗产，便有这一场黄泉之祸。”

    “这倒是能明白。不过‘入场券’那又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争夺遗产还需要什么资格？”

    “上古时，百圣联合签押条约，将彼此视作竞争者，同时排斥外人插手。如果有外人插手夺取黄泉遗产，就会惹来百位大圣的联手攻击。”

    “还有这种事？”姬飞晨根本没听说过啊！他以往跟其他人聊天，不是说“黄泉道胎”那种东西随便争夺，各凭机缘吗？

    “以往你又不是先天帝君，知道这些又如何？但眼下你证道先天，虽然根基不稳，但在地界之中便是真正的帝君。这点秘辛有资格知道。而且也必须按照我们的规矩玩，不然的话……”

    刚证道就被封印，那可就成笑话了。

    “所以，陛下所谓的‘入场券’，就是当初百圣遗留之物？”

    “没错，当初百圣签押，共同推动黄泉之祸的天数，每一位参与者都有一块令牌。但后来不少大圣放弃这方宇宙，他们的令牌资格便转让给旁人。”妙元帝君抛玩手中的令牌：“朕不愿意插手劳什子的黄泉遗产。你若要争，这入场券便送你了。”

    这么好说话？

    盯着令牌，姬飞晨神色迟疑：欠下一位帝君的人情可不好还。

    想了半天，姬飞晨最终选择回绝。

    “还是算了。”他刚刚证道，一切都不了解，对此很谨慎：“君子不夺人所爱，回头我去找教主问问。”

    “他？教主固然地位崇高，但手中可能还真没有。别说他，你背后那几位应该都没这东西。”

    幽冥教主等人入场太晚了。他们降临这个宇宙时，早已经在“百圣之盟”后。加上玄圣和教主的境界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黄泉遗产”。龙王出身高贵，又有名师指点，也看不上这东西。至于黄庭道君——

    姬飞晨真不认为区区黄泉遗产能让祂动心。

    “这么说，我这一系可能还真没有这所谓的入场券？”

    “应该。不过说不定有些人愿意去讨好教主，主动送他呢？你去问问也好。顺带问问他，关于你未来的修行要怎么办？毕竟被太元道尊限制在这一方宇宙，总不是个事。”妙元帝君咧嘴一笑：“证先天后，你应该也察觉了。宇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约束，唯有离开宇宙，遨游混沌才是我们的出路。但你——能离开吗？”

    姬飞晨的表情渐渐消失，冷着一张脸看向妙元帝君。

    没错，他证道后便感觉到宇宙已经很难容纳他的上限。他这条大鱼的身躯太过庞大，已经让鱼塘容纳不下自己，必须想办法离开。但冥冥之中又有某种力量牵绊，让他无法从这个宇宙脱身。

    妙元帝君意味深长说：“灵江君，给你一个忠告。别小看任何一位道尊，那驻世道尊的权柄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