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豪门恩怨
约瑟芬的出现就如同丢进杰克生活中的重磅炸弹，将过去的一切都改变的面目全非。他和皮尔庞特之间的父子关系也变得非常糟糕。 如果说联合铜业事件只是一场警告，他接下来的举动便是皮尔庞特也不会宽恕的背叛。杰克不止一次的亲自前往西城区贫民窟打探有关约瑟芬的过去，对于这位突然出现在贫民窟里的私生子，对于他神秘的过往非常感兴趣，并且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今日纽约铅云密布的阴沉天空，与岌岌可危的华尔街互相映衬。 尼克博克信托公司破产之后，查尔斯在办公室里开枪自杀。而这场危机才刚刚开始蔓延，与摩根银行紧隔一箭之地的美国信托公司首当其冲，遭到挤兑。 所有人都在忙着救市，皮尔庞特取消了一切行程，准备召集信托公司的总裁们召开会议，试图敦促他们成立救援小组。 而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杰克却并没有准时出现在华尔街23号的大楼。坐落在纽约二十三号街尽头的左边角落有一家不大，但是装修精致典雅的餐厅。餐厅提供的早餐让口味一向刁钻的杰克也成为时常光顾他们餐厅的常客。 然而今天早上的他却显得有些落落寡欢，他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摆在眼前精致的拼盘此时却显得毫无食欲。原本拿在手中的叉子最后还是放在桌上，端起咖啡品尝了一小口。 桌上的绢花如火如荼，暖色的花朵却改变不了杰克内心深处的冰冷色调。 “怎么了？杰克先生，今天的食物不合您的胃口吗？” 店主走到了杰克面前，殷切的问道，“我可以嘱咐厨师再做一份。” “不用了。” 杰克拿起餐巾，在嘴角边缘象征性的点了几下，摇头说道，“最近没有胃口。” “哦。” 胡子灰白的店主若有所思的望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声的说道，“话说回来，最近股市大跌，又看到许许多多失业的人抱着纸箱离开这里。” “嗯，大概是吧。” 作为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杰克没有流露出感情，含糊的敷衍几句之后，便站起身付钱离开。 一场金融动荡总会牵连众多无辜的群众，但是与摩根家族获得的财富相比，这些人的死活无关紧要。 杰克一直安慰着自己，渐渐习惯用冰冷的眼神打量失业落魄的可怜虫们。 他走出店门时，阴沉的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助理在一旁撑起了雨伞，护送着杰克坐上汽车。 汽车开往的方向不是华尔街23号的摩根银行，而是与之相反的地方。 令杰克着了魔的贫民窟。 地狱厨房。 雨势越来越大，整座城市包裹在风雨之中，屋檐下的水滴在低洼处汇成一道小溪流。杰克不得不踮起脚尖从肮脏油腻的路边水洼跨过去。 汽车停在约瑟芬之前居住的大楼不远处，他拒绝司机的陪同，让助理撑着伞，沿着屋檐陪他一同前往贫民窟大楼。一边走还一边抱怨着糟糕的天气。 此时已经老约翰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看见那个付给自己三百美元小费的金主出现在他面前时，脸上的皱褶都因为兴奋而挤在一起。 “哦，愿上帝保佑你，杰克先生，您终于来了。” 他想接过助理手中的伞，却被直接拒绝。杰克看着面前老头子讨好的笑容，平静的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个女人。” “好的。” 老约翰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引领着杰克走进阴暗的大楼。一边走一边向杰克介绍着瓦里安娜和约瑟芬的故事。 越往下听，杰克的表情变得越扭曲。 虽然年事已高，然而皮尔庞特依旧是一位殷勤的老式情人，他最近一位情妇是维多利亚·韦斯特，前英国驻美大使的女儿。之前传闻马可欣·艾莉奥特两个月前在百老汇建立剧场的钱是由老摩根支付的，甚至还有传闻说他与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共享这个女人。更别提他与钻石大亨吉姆·布拉迪为莉莲·拉塞尔争风吃醋的故事。 对父亲在感情方面的放纵，杰克一直暗中耿耿于怀，但是都没有像这次一样过分。 因为私生子的出现，意味着他现在的地位可能发生一系列的动摇。 “到了，杰克先生。” 老约翰的提醒将沉浸在回忆中的杰克回过神，他恍然发现已经踏进了满是霉味的破旧不堪房间之中。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被病魔折磨的骨瘦如柴的女人。 躺在床上的女人发出猛烈的咳嗽声，已经病入膏肓。她嘴唇上下微微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那一瞬间，杰克想起同样体弱多病的母亲。 站在一旁的老约翰叹了一口气，说道，“自从约瑟芬离开瓦里安娜女士之后，就一直由我在照顾她。但我们都是身无分文的穷人，支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她就这样一直坚持着。可怜的女人，被自己丈夫和儿子抛弃，只能在这里等死。” 杰克内心深处柔弱的部分动摇了一下，目光怜悯的望着面前的可怜的女人。让他回想起父亲的第一任妻子，阿米莉亚，同样死于肺结核的女人。而对于自己的母亲特雷西，多年来风流放荡的生活已经让他忘记了夫妻之间的情分。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只剩下作为继承人的杰克自己。 “您好，瓦里安娜夫人。我叫杰克·摩根，是抛弃您的儿子，约瑟芬同父异母的兄弟。” 瓦里安娜艰难的扭转头，眼睛盯着面前的杰克，她的手在半空中虚晃几下，试图抓住对方的衣袖。 杰克不躲不闪，反而上前一步，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表现的如同彬彬有礼的绅士，在病床面前蹲下来，他看着面前只剩下半口气的女人，微笑说道，“我需要跟你做一笔交易，我会为你提供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以及最好的救治，事后还有一笔二十万美元的报酬。对于您现在糟糕的情况而言，二十万美元是一笔怎样的收入，应该很清楚吧？” 瓦里安娜点了点头，嘴角勾勒起一丝冷笑。 不带半点感情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我需要从你身上了解到关于约瑟芬的故事。” 杰克没有察觉到情绪的异样，他继续说道，“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沉默了片刻，对方终于开口。 “约瑟芬……不是……我的……儿子……” 瓦里安娜语气缓慢，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杰克瞪大了眼睛，他的耳朵附在耳边，深怕错过半个字。 “他……不是……我儿子……” “他是一个……骗子……” 杰克站起身，深吸了一口冷气。完全没有预料到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缓缓站起身，转过身对助理下达命令，语气强硬，“听好了，这件事不要让我父亲知道，你现在立刻安排最好的医院，给瓦里安娜女士最好的治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