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科林寇里克

    如此，迟疑片刻后跟随埃文斯的步伐朝着阴暗的小巷子逐步深入，鬣狗街的黑市似乎正以反方向的角度离今晚访问这片黑帮街区的三人越来越远，不过作为领路者的埃文斯等人倒也并没有借此机会如希娅起先所顾虑的那般耍什么花招。

    大概是出于对帮派首领的忠诚，或者说碍于外貌看着不太好惹的乌尔斯一直在场，埃文斯一路上都比较老实，除了时不时出声想从艾莉丝嘴里套出点领主城堡里的消息未遂之外再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一会儿时间后故意在街区的小巷子里又多饶了几圈避免被跟踪，之后带着众人来到暗巷深处的一条死胡同里敲开一扇阴影下的木房门，从门背后的巷子房里叫出另几个值班的寇里克黑帮成员。

    鬣狗街的地下拍卖会场用于进行金额较高的大买卖，但事实上与黑市区域是相互分离的，由此利用常识上的逻辑陷阱成功误导了对此感兴趣的大部分好事者，只将真实的场馆位置透露给受帮派首领瞧得上眼的少数知情者。

    这部分少数的知情者都是北地伯爵领下的当地富商或贵族，得到这份情报的前提条件，除了要有能被被科林·寇里克看得起的身份地位之外，还得事前已与寇里克黑帮进行过了相当数目的黑市交易，以此保证他们和帮派的利益链子越系越紧，无法轻易洗手上岸，也不敢贸然背叛。

    除非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想要得到这份情报的人突然间是北地伯爵凯文·斯图恩本人。

    亦或，是他身边受他极为看中或信赖的人，例如职居北地宫廷总管的斯坎贝德。

    例如，至少在名义上能够与凯文一同代表北地宗教势力和圣安东尼奥斯大教堂权威的麦卡隆老主祭。

    再例如，那位圣武士领主如今仅剩下来的唯一一位近亲，其领主头衔的法理继承人——

    也就是艾莉丝。

    凯文的圣职者宗教背景对他的领主身份有利有弊，有时候能为他在政治局势里提供便利，有时候也会令他在面对灰色敏感地带的时候举步艰难，很多原本灵巧的处理手段都会因此受到限制，一不小心甚至会为潜伏在暗处的政敌落下指控的把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过去的执政生涯里一直需要像乌尔斯这样有能力的奴隶骑士来为自己工作。

    敲开暗巷里的门后，埃文斯回望被他一路带到这儿来的三人一眼，假惺惺地笑着将三人请进房屋里，接着继续沿屋子里的一条长廊暗道，最终引领众人顺利抵达了藏在鬣狗街地表下方的地下会场内部。

    寇里克黑帮控制的这座地下拍卖会场约有一间城堡大厅的占地面积，场馆的结构设计成从弧线边缘的四周往底部中心呈阶梯式凹陷的半圆形状，底部的位置属于司仪所在的卖品展台，展台与后台之间隔着一帘幕布相连，其余地方以过道为界划分成受邀者们的座位区域。

    艾莉丝、乌尔斯和希娅从弧线边缘的一扇小门走进会场，首先站在作为会场一楼最高处的边缘看台上俯瞰整座场馆一眼，并根据耳闻的人声判断下面的座位已经陆陆续续地坐下了几批今晚的来客，尔后被埃文斯告知大伙儿的位置应该在会场二楼的贵宾包厢。

    埃文斯向众人简单解释了一下会场方的安排，叫来附近的工作人员接待众人上二楼的包厢房间，接着以自己需要向首领大人汇报任务为理由独自抽身离开。

    他在整体光线较为昏暗的拍卖会场里快步驶离三人的视线，轻车熟路地在场馆一楼底部的卖品展台幕后找到一条从后台房间通往首领包厢的楼梯，过了不久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把钥匙打开那间包厢的房门回到寇里克黑帮的掌舵者身边。

    那个名叫科林·寇里克的男人——

    “埃文斯，我交给你的工作有好好完成吗？”

    科林背对首领包厢的房门坐在一张附带软垫靠背的豪华木椅上，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瞥过半只眼睛的目光扭过头去，目视埃文斯从房间的门口往里迈出步伐等待回答。

    作为寇里克黑帮的掌舵人，鬣狗街的实际统治者，这个一般情况下绝不在客户面前轻易露面的男人用自己的姓氏为帮派命名，相传是因为寇里克曾经也是没落的贵族，由而以此作为一种形式意义上的纪念。

    他身穿御寒的高领大衣，椅子的两旁站着除埃文斯之外的另外两名贴身侍卫，脸上长着一副相当符合某些街头流言的凶狠面相，金色的卷发和脸侧两边的络腮胡须犹如雄狮的鬓冕簇拥在头部四周，两颗蓝色的眼珠炯炯有神地装在眉下的眶里，无论从哪个角度与之对视都仿佛会令人感到两束天生的恶气朝其咄咄逼来。

    埃文斯小心翼翼地带上门把手进到屋里，视线扫过科林身旁的另外两名贴身侍卫，随后马上冲自己的首领大人行礼汇报：“艾莉丝·斯图恩和她带来的两个扈从都到场了。遵照您的吩咐，我安排人将他们带到了您所指定的二楼包厢。”

    “那么会场的布置呢？我是指‘那方面’的布置，你应该明白。”科林满意地回过头，手指抬起来在座椅的扶手上敲打两声。

    “兄弟们已经各就各位。今晚的计划无人泄密，只要您希望，凯文的妹妹就算长出翅膀也飞不出我们为她精心设计的牢笼。”埃文斯会意地走近过去，嘴角的痞笑充满势在必得的自信，“只是……”

    “说下去。”

    “请容我多嘴一句，我的主人。凯文在以往的日子里确实不愿与我们合作，并且暗地里总对我们抱有敌意，可我们真的有必要突然间就这么跟他撕破脸皮吗？要知道艾莉丝·斯图恩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目前的头衔继承人……”

    埃文斯十分谨慎地观察科林的脸色，确信自己的首领大人没有任何不悦的征兆，于是组织好语言将自己的顾虑徐徐托出。

    科林侧过余光瞥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咧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不必担心。线人们已经买到最新的情报，对待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何况她既然敢如此轻率地闯入狼穴，想必也早就做好得到教训和付出代价的觉悟了不是么？”

    “您把自己比作狼，主人。”

    “呵，难道你不是吗，埃文斯？说说看，你那跟无底洞一样永远填不满的欲望今晚又盯上了谁？丑话说在前头，艾莉丝·斯图恩无论死活我都留着有用，你最好别抱念想。”

    “请放心，我的主人，她太小了，光是那张跟人偶一样冷淡的娃娃脸就让我提不起兴趣。”埃文斯识时务地先摇摇头，再留有悬念地补充，“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个小妮子今晚带来的两个扈从里有一位半兽化人小姐，我很喜欢，嘻嘻……”

    话落，他贪婪地伸出舌头，不怀好意地笑着舔一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