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闹场
稷下学院所处地理位置不错,一面靠山两面向水,无论山向还是水向,皆风景优美怡人,寂静得很显清雅。 唯独西边靠北,是一条十分繁荣,起名为“昏”的商业大街,街上商铺鳞次栉比,卖吃食卖衣装,卖兵刃卖书籍,那是应有尽有。 学院食堂伙食不错,学生们不需要去高档餐厅打牙祭,但当三五成群小聚时,也会跑到外面所谓的大馆子吃喝一顿。 整条昏街的所有权都属于稷下学院,确切说来,允许开啥铺子,每间铺子又收多少租子,拍板权全在一个人手里,就是校长老夫子。 街上铺面分门别类,商品琳琅满目,唯独没有赌坊妓院之流。老夫子自己虽然时常寂寞难耐,但对那种鱼龙混杂,眠花宿柳的污秽之地深恶痛绝,决不允许校门口出现类似娱乐场所,以避免败坏学校风气。 古板的夫子迂腐不通人情,学生们私底下怨声载道,明面儿上可不敢公然对抗。时间一久,就形成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自然格局。 对策是啥?就是一间接一间开张的书铺。 摆在店堂朝街那间的,全是正经书籍。要进去后和掌柜或伙计打个暗号,当然暗号是学生之间自定且秘密流传的,他们就会心知肚明,把学生往后间领。 好家伙~后间那有趣的书就多得去啦!什么《貂蝉与李白情史录》,《大乔小乔共伺一夫之秘籍》,《明世隐婚外恋及番外》......等等等等,能看得每一个好这口子的学生心花怒放,流连忘返。 老夫子觉得真是奇了怪了,昏街上书店咋就那样供不应求?上个月连开五家,竟还有学生说书不够看,希望能再多几间有质量的好书铺。这有质量,又是个啥说法咧? 再说了,稷下学院里藏书阁众多,单一间诲人不倦藏书阁,就有古籍万册,难道还不够这三千门徒看的? 但话说回来,正所谓开卷有益,书中自有黄金屋,他们既然有强烈的阅读需求,那就尽量满足吧。老夫子在乐呵呵为好学的学子们搞后勤时,却忘了书中也有颜如玉这茬儿。 学生带老夫子直奔昏街上的肇事地点,也就是那间未经批准,擅自营业的澡堂子,地址在昏街怪巷250号。 老夫子人老心不老,记忆力不错,记得那间店获批的经营内容,明明是机关术类书籍与模型销售,怎么到开业时,老板敢堂而皇之地擅改成澡堂子?! 澡堂这类经营项目,界定起来十分尴尬,说他正经吧,人脱了衣服啥都干得出来。说他不正经吧,谁特么敢说洗澡是不正经之事? 鉴于这模棱两可的难处,也为防有人借此打擦边球,钻空子,老夫子大手一挥就果断决定,要在稷下学院建出全王者大陆设备最好,环境最优雅的澡堂子,兼具游泳池的功能。 决议实施后,就再没几个商家好意思来打澡堂子的主意,老夫子也就安乐了。 然而今天,有人胆敢挑衅他的权威,公然站在昏街上搞对抗,还大肆放鞭炮庆祝?麻蛋!这不是胆大妄为,而是超级胆大妄为,必须严惩不怠,吊销他的营业执照,砸烂他的场子,断掉他的财路,必要时,还得把官府的人给叫过来! 一路上,老夫子恨得差点咬断压根,怒气冲冲地决定,和掌柜见面后只做一件事--兴师问罪! 学生年轻腿脚快,跑得脚下呼呼生风也大气不喘,老夫子年老力衰,还从不服老,哪怕在十几岁的后生面前也要逞强,所以得紧紧跟着,虽然不像追会蹦蹬的黑母那样艰难,也还是快拼老命了。 好容易才赶到怪巷250号,老夫子终于可以停脚透口气了,学生却是个死心眼儿,见老师不走就急得跟什么似的,连推带搡地嚷:“我的夫子诶,去那澡堂子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再不赶紧,全稷下学院的同学都要给泡进那大池子了!” 老夫子哭笑不得,一拍学生的宽脑门骂:“你小子急着去投胎还是去还魂呢?澡池子又不是锅炉池子,他还能给我把人都煮熟了不成哈?” 挨了训,学生一呆,也站着不走了。 老夫子缓过来,看着这小傻子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提步,朝250号踱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那间新开铺子,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穿的全是稷下学院的校服,脑袋上青色方巾裹的髻子晃来晃去,看得老夫子眼晕。 这些小后生,全看着一个方向,要不手舞足蹈地大声叫好,要不笑不可抑,整条巷子都因为这新店开业而沸腾,热闹得难以形容。 现场气氛正热烈着呢,冷不丁有人发现大事不好,大喊一声“夫子来了!”喊完自己先遁了。 “啊?夫子!” “快快快,别让夫子看见咱们,溜了溜了!” ...... 也不知是那声喊威力十足,还是老夫子的名头震人心魄,听见的学生都有些害怕,纷纷往两边散去,刚才还密不透风的人墙,这时开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老夫子虎着老脸,一步一步往里进,围观的学生想走又舍不得,就如躲避毒物似地远远站着,拉长了观望的距离。 等见了铺面前,庆祝开业的场地,老夫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难怪那些学生要不面红耳赤地起哄,要不窃窃坏笑,感情店主请了一群红杉舞女,一个个手持洁白澡巾当水袖,跳天女散花呢。 她们散的花,老夫子从地上拾起来一张瞅瞅,竟然是这家店的优惠券,背景是一本书正中挖空,演变成洗澡池,上书:书味茶味清香味,纸色水色好颜色。闲来常会颜如玉,何愁不见黄金屋? 券末标注俩关键字:五折。 “我呸!好一个败坏文人风气的王者大陆败类,还不赶快滚出来与老夫会会,让老夫闻闻你身上的铜臭味!” 老夫子怒极,狠狠把手中纸片扔回地上,就推了离自己最近的舞女一把。谁知指尖触感,柔嫩松软,刺激得青白老脸又赤成血红。 “啊~” 舞女们娇羞胆怯,给个白胡子拖地的老头儿来闹场,吓得惊叫着往后退,被推的那位更是花容失色,就好像轻轻一推就让她受了重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