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入丰京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悠悠驶出沂水城。 秦川背负天阙，手握旧书，坐在马车前方充当车夫，顾目四盼，神色之间不乏飞扬之色。 初次出远门，他不但没有离乡之愁，反而是兴奋莫名，只感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世界如此之大，处处皆是征程。 马车门帘被撩了起来，林斗探出头来道：“小川儿，要不还是找个车夫吧，此距丰京路途遥远，你亲自赶车可得吃不少苦头。” “用不着。”秦川笑着拒绝道：“坐在马车里多无聊，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可得好好看看。” 林斗哈哈一笑：“年轻真好，那便依你。当年我出门游历，也是你这般想法，离了家中束缚，便感觉得了大自在，不过随着年纪增长，终归还是觉得家好。” 秦川歪着头想了想：“我也觉得家好，但外面的世界同样精彩，我想去看看。” “那是自然，这啊，便是人生成长必经之路，等你慢慢长大，你便会明白乡愁为何物的。”林斗笑着给秦川说些自己的感悟，不过秦川多半是听不懂的，听懂了也感受不来，人生之精彩，便在乎经历，唯有经历过，体悟过，方能得以明悟，这也是道，人之道。 闲聊几句后，林斗便缩回马车之中，翻看着一些秦文赠送的书籍，这些年他忙于俗事，看书却是愈发少了，年少之志，竟是想不起来于何时丢失。 世间，又岂有真正的大自在之人，都背负着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责任与担当而已。 不过如今的秦川，便是难得的享受着短暂的大自在。 少年人，精力充沛，时而驱车疾驰，将林斗颠得屁股生疼，时而驱车慢行，让林斗不由得探头观看车是否还在前行。 渴饮山泉水，累歇树荫下，困宿驿馆中，醒时征程起。 一路上所见所闻，秦川皆觉新鲜无比，奇异的风俗民情，美味的当地小吃，壮阔的天地美景，都让他大开眼界。 若非林斗多番催促，秦川还真不把此次行程当成赶路，而是当成游玩了。 即便如此，二人也足足花了七天时间才赶至丰京，须知当日林斗八百里加急，一夜之间便骑快马从丰京来到了沂水城。 “到了。”林斗掀开帘子，看着熟悉的城墙感慨道。 “巍峨壮阔，似坚不可摧，峥嵘初现，有铁血之气扑面，不愧为我国都城。”秦川停车而观，心生豪迈，一路上他也见了不少雄城重镇，但在东灵之都丰京之前，都不足以相提并论。 百丈城墙拔地而起，如卧龙环绕，目之所及，不见尽头，城头有将士披坚执锐，伫立如雕塑，巍然不动。 城门口却车水马龙，往来百姓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嬉笑怒骂皆形于色，人间烟火之气十足。 铁血与柔情交错，便构成了这万年古都，丰京。 进了城门，看着四通八达之路，秦川挠了挠头：“林叔叔，还得麻烦你指下路。” 林斗一笑，从马车中钻了出来，与秦川并肩坐于车头，指着前方道：“沿路直走，第三个路口转弯，再进入天灵大街，转向东十四条，便快到了。” 林斗一路指引，秦川驱车晃悠悠的前行，终于来到了林斗所说之地，秦川抬头看去，一道宽达一丈多的阔气府门矗立于此，府门紧闭，上悬牌匾书有林府二字，门口更有将士把守，端的是令人生畏。 秦川暗道，果真如父亲所说，林叔叔还真是出身名门大族，寻常小族，岂能在丰京这般地方占据如此阔气的府宅？ “三老爷。”门口将士见到林斗，纷纷行礼，随即便有人上前接手马车，秦川连忙从车上搬下父亲让自己带来的礼物。 林斗轻嗯一声，带着秦川从侧门而入，神色不苟言笑，不似在秦府那般放浪形骸。 二人入府，却不入正厅，而是拐向了西侧。 林斗指指点点的给秦川介绍：“小川儿，林叔叔家呢，比较大，规矩也繁琐一些，你可别感觉不自在，别太拘束。” 秦川连忙道：“林叔叔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嗨，都跟你说别太拘束了。”林斗摇摇头道：“中间正宅呢，是我爹住的地方，你若想去，回头让青儿带你去即可，我不太想听他念叨，不过我爹倒是蛮疼青儿的，没事儿。” “右边是我大哥的府邸，你若想去，也没大问题，毕竟你跟素衣相熟嘛，嘿嘿。对了，素衣便是我大哥的女儿，一心修行，常年不着家，你若能跟我大哥说说素衣的事儿，他肯定高兴。” 秦川听得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跟林素衣相熟了？他却是不知道，平日里林素衣独来独往，无亲近之人，以他跟林素衣在沂水城结下的交情，还真称得上相熟。 更重要的是，林斗可是亲眼见到秦川用了素衣剑，而林素衣却没发火。 边走边说着，秦川已经随着林斗来到了真正属于林斗的宅子。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们放开我！我咬人了啊！” 还没进门，秦川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小孩的吵闹声，随即又听到一名妇人的轻声训斥。 “书也不看，武也不习，回头让你爹打你板子！” “爹又不在，娘你放我出去嘛，我今儿跟张新冉约好了，我要是爽约，可要被他们看不起了。” “我记得你前些天不是还跟他打了一架，今日又约了做甚？他们一群纨绔子弟，你跟着他们能学什么好。” “哎呀，娘你别管那么多了，小孩子的事，大人管什么。” 秦川听了几句便又些想笑，他已经断定说话之人便是林斗的夫人与儿子林青了，想到林斗说林青顽劣不堪，如今听起来，怕是确有其实。 林斗负手走了进去，瞪着眼睛道：“刚刚回来就听到有人想挨板子，来人，取我的法宝来！” “老爷，你回来了？”林夫人见到林斗顿时面露喜色，她也出自丰京名门，出嫁前亦是大家闺秀一枚，却不想生个儿子这般不听话，她还真是降不住。 随即她便是看到了林斗身旁的秦川，面露疑惑之色，显然不知秦川身份。 秦川连忙上前报上名号见礼：“小侄秦川，见过夫人。” “夫人，小川儿乃是我旧友之子，此番受素衣举荐，前来参加修行之试。”林斗介绍道。 林夫人露出一丝温和笑容，看向秦川道：“不必拘礼，我本家姓云，唤我云姨即可，小川你既然能得到素衣的举荐，那想来是难得的修行天才了。” “云姨说笑了，天才之称小侄可不敢当，不过略有机缘而已。”秦川礼数周全，上前几步递上礼物道：“初次登门，家父备了些许薄利，还请云姨不要嫌弃。” 林夫人接过秦川的礼物，越看秦川越觉得满意，心想要是林青有秦川一半懂事就好了。 见到林斗便已躲到林夫人身后的林青，听得秦川是来参加修行之试的，顿时眼前一亮，快步跑过来，抬头看向秦川道：“你要参加修行之试？那你肯定是修行中人咯？打架肯定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