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人啊，明明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视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太宰治（日本小说家、作家）

    白马王国方面，自从他们的加利西亚行省总督和阿斯图利亚斯行省总督把天龙骑兵杀入他们行省境内的消息送回王都，白马王国的国王阿方索和王都内的权贵们便陷入了紧张和恐慌之中。

    部署在吕松行省境内和阿斯图利亚斯行省与德勒行省边境的四十万白马军队，实际上是由白马王国一半的常备军和十多万新招募的军队混编组成的；为了集结这样一支威逼天龙帝国的大军，常备军本就不多的白马王国，已经抽空了他们在王国东部和中部的所有驻军。

    换而言之，现如今的白马王国，除了在前线被天龙帝国团团包围的四十万大军以外，便只剩下他们在卡塞尔公国边境的十万驻军和在飞羽公国边境的十万驻军，以及戍卫王都的五万王室精锐；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五万大军，其中还有二十万在远离王都的边境地区驻防。

    二十五万步兵组成的大军，对阵十万精锐骑兵组成的大军，这样的军力对比让白马王国只能被动防守而不敢主动进攻；可一旦双方的军力对比变成了五万白马精锐步兵对阵十万天龙精骑，白马王国的五万精锐步兵能不能守住他们的王都，那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白马王国的国王阿方索不知道龙德施泰德元帅分出了一半骑兵留在他们王国的东方六省境内控制后方，他只知道天龙帝国的十万精骑随时可能兵临他们白马王国王都城下。

    虽然王都被天龙帝国的军队兵临城下对白马王国来说已不是第一次，但前几次还要追溯到数百年前白马王国是天龙帝国的附庸国时代；自从白马王国在教廷的支持脱离天龙帝国掌控以来，处于完全独立状态的白马王国就再也没有被任何国家的军队兵临王都城下过。

    天龙帝国的历代皇帝中永远不缺乏脾气暴躁性格狠辣的皇帝，这些皇帝的存在决定了天龙帝国的军队在兵临白马王国王都城下的时候，总是会难免做一些让白马王国记忆深刻的事情。

    有这些被白马王国历史所铭记的事情存在，再加上这一次又是白马王国主动寻衅天龙帝国在先，白马王国的阿方索国王和他的重臣们，对已经杀入他们王国境内的天龙大军有多恐惧是可以想象的；甚至，已有白马王国重臣在朝堂之上提出主动向天龙帝国乞和的建议了。

    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的阿方索国王，倒是不介意派出特使去向天龙帝国乞和；但问题的关键是，从白马王国王都派出的特使一路赶到天龙帝国帝都，就算是不眠不休的赶路也最少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天龙帝国的骑兵部队早就兵临白马王都城下了。

    在己方王都被对方大军团团包围的前提下，与对方洽谈停战，那简直无异于伸出自己的脖子放到对方的刀刃之下任由对方宰割；阿方索国王再怎么缺乏进取心，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白马王国君臣有心想要以体面的方式结束战争，却又没有阻挡天龙大军进攻的实力，便只能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之前出面让他们组建三国联军的教廷身上；阿方索国王在下达命令急调北方驻军和西部驻军回援王都的同一天，亲自带着心腹来到了他们王都内的大教堂。

    即便负责白马王国境内教廷事务的红衣大主教，与负责天龙帝国境内教廷事务的英诺森大主教关系并不融洽，但在维持教廷利益的根本原则上，这两位红衣大主教的做法还是非常一致的。

    因为天龙帝国在出兵白马王国之前，白峰已经就此事亲自出面与负责天龙帝国境内教廷事务的英诺森大主教达成了相关协议，所以负责白马王国境内教廷事务的阿吉拉尔大主教在见到阿方索国王以后，并未立即答应对方提出的要求，而是就此事向教廷总部提出了申请。

    教廷到底应该在天龙帝国与白马王国的战争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是只有教廷总部的教皇和枢机主教们才能决定的大事；无论是负责天龙帝国境内教廷事务的英诺森大主教，还是负责白马王国境内教廷事务的阿吉拉尔大主教，他们都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

    相比于天龙帝国方面做出的有限妥协，处境更为糟糕的白马王国无疑是更好的利益争取对象；但天龙帝国的重要性又远非白马王国能比，这样一来教廷的决策层也难免会变的犹豫起来。

    本就因为参与皇位争夺战与白峰关系一度十分紧张的教廷，既想继续扩大自身在白马王国的影响力，又不想因此影响自身与天龙帝国刚刚缓和的关系；想要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他们，连续召开了四次枢机会议才最终做出决定：以有限的力度出面帮白马王国一次。

    得到教廷总部的授命之后，阿吉拉尔大主教赶紧找上了阿方索国王，把教廷方面提出的要求和可以做出的承诺悉数告诉对方；得知教廷要求的阿方索国王，对教廷的热情瞬间就冷却下来。

    在阿方索国王看来，教廷提出的一系列要求中的某些要求，对白马王国来说其实就等同于饮鸩止渴的毒药，一旦答应下来，那么属于王室和贵族的某些权力就会转移到教廷手中；长此以往下去，白马王国未必就不会步卡塞尔公国和飞羽公国的后尘，沦为教廷的附庸。

    到底是一口喝下教廷送过来的毒酒，还是伸出脖子给天龙帝国狠宰一刀，阿方索国王自己是很难下决定的；逼于无奈之下，他只能召来自己的重臣和王国贵族阶层的代表与他们一起商议。

    绝大部分白马王国的重臣和贵族代表都认为应该接受教廷提出的要求，理由是相比于手段温和的教廷，行事方式过于激烈粗暴的天龙帝国更让他们难以接受；有了重臣和贵族代表们的表态，阿方索国王会后又一次主动找上了阿吉拉尔大主教，当面同意了教廷的要求。

    阿方索国王这边刚同意下来，那边阿吉拉尔大主教就通过特殊渠道把消息传回了教廷总部，大喜过望的教廷总部高层又把消息传给了英诺森大主教，让他出面找白峰斡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