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死灰复燃
由这声铃音做引子,桃花宫诸弟子手中的乐器也慢慢的加了进去,随即八个女子脚下缓缓按着乐音的律动踏着罡步,裙袂飘扬,衣袖轻拂,虽然桃花宫的弟子们都相貌美艳,可这舞蹈却完全不给人轻浮冶艳之感,而只有凝重肃穆! 随着天音曲阵渐渐的发挥效用,八个女弟子手中的乐器虽然看似单薄,可发出的声音却已经振聋发聩,如同天音降世! 正在此时,她们檀口轻启,伴着乐音和舞步高声吟唱起来! 骆云正觉得她们的曲音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而今吟诵声起,虽然很多音符的发音意味难明,可他仍是从中听出了有些许清心咒的踪影。 只是这比清心咒高妙太多了! 这些辨识不出的发音,带了一种古老的意蕴,在某些关节处有规律的显出强弱的不同,时时给人以敲击心房之感! 而声音逐渐高远,如同升到了天音曲阵上空一般,似乎有千万人在齐声诵唱一曲古拙的乐曲,时强时弱。 高强时似有天庭洪钟,响彻四海,给人当头棒喝!又似有天光降临,普照阴暗之处! 低弱时又如春风拂面,冰雪消融,又如微光入户,抚慰人心! 骆云浑身一震! 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在境中境的机关密室中遭遇到了那股白衣修士留下的神识洪流,总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在这意外遭遇的、平日几乎没可能见识到的桃花宫弟子的这套天音曲阵之外,由于这天音曲阵给他带来的感觉与他多年以前的一场经历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吻合,就在这一刻,他神识深处的、冰雪之上被云东来烧尽了的记忆的残灰,复燃。 他险些失去了对阵中之人的星窍控制! 他慌忙强制稳住心神,可怎样都抑制不住那种从内心涌出来的颤栗感。 或许,这本已经应该消失的记忆灰烬,就是因为当时那白衣修士的记忆残片带给他的熟悉感,再度在冰雪之中发热,而今再亲身经历这场来自于桃花宫弟子的天音曲阵,终于全部被骆云记起! 剑灵告知他的那一段经历,一来并不完整,二来远没有自身回忆起来那般深刻! 轻拂到他额头处的那如同春风般轻薄、却带给他急遽痛楚的云东来的指风…… 不明所以被押到执法堂的无措与无力…… 抓到那柄断剑时被当头棒喝、从种种无法控制的情绪中脱身而出的后怕…… 那种难以言喻的、充满魔性的气息,差点被拉入到无尽深渊的感受…… 最终,便是那看似极浅的一小滩池水…… 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骆云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桃花宫阵法,这阵法,和机关秘境之中那个白衣人的残影,以及他在昆仑斩情峰下感受到的那股浩然正气,到底有什么关联? 而上述种种,和他手中的那柄断剑,和剑中的那道神识,又有何关联? 他的外宇界虽然不曾放松过控制,可神思却已经飘远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声轰鸣之声,正是由那法阵发出的乐器合奏的最后一声响动,八个女弟子的身形也已经停伫下来,每个人额头上都是大汗淋漓,脸色也十分苍白,显然这本来应该由三十三个人操纵的天音曲阵她们八个人施为十分的勉强! 冯兰沁看向骆云这边,点了点头。 这天音曲阵显然是有效的。 阵中的全数弟子,此刻正盘膝而坐——这倒不是曲阵的作用,而是在曲阵拔除鬼哭根对神智的影响的时候,陆续便有人有所感知,聪慧一些的当即就坐下闭目调息,同时自身也默念清心咒等能恢复神智清明的法咒。 骆云收回了外辟的内宇界,不再对那些弟子的星窍进行控制,转而望向正在分发补灵丹等物的冯兰沁道:“冯师姐和桃花宫的诸位仙友,这里已经是灵脉之上,灵力充沛,我在此替你们护法,可尽管打坐调息。” 冯兰沁等人感激的看了一眼骆云,不再扭捏,而是八人背靠背围坐一圈,坦然闭目调息,恢复起来。 不多时,那边的仙门弟子已经有人先行睁开双眼,那是个青衣长袍、头戴竹冠的俊朗青年。 他眼中戾气尽数不见,眼神清澈,扫到骆云和长生这里时,先是有些尴尬,随后便起身来到骆云面前,道:“多谢相助。” 骆云急忙摆手道:“非我之功,是桃花宫的仙友全力施为。” 那青年道:“在下玄天宗弟子白鹤鸣,”他再度拱手抱拳道:“桃花宫的师姐师妹们不计前嫌,在下当真惭愧之至,也亏得骆道友当机立断,否则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此刻白鹤鸣脸上不再有尴尬之色,坦然而笑。 骆云看出他似乎是玄天宗弟子中修为较高的一人,恐怕也是带头的弟子,正要开口,却见白鹤鸣端正了神色,肃然道:“可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时我等星窍尽在骆道友掌握之中,可骆道友不曾伤害我等半分毫,反而出手帮忙。我会尽力帮骆道友清声正名。” 骆云一愣,随即道:“之前有两个仙门的十五位弟子,他们的第一个星窍都受了轻伤,那的确是我所为。” 眼看此刻不会再有什么危机,而这些弟子清明之后,肯定也会对鬼哭根提高警惕,骆云有意离开此处,和长生去寻觅第三处机关,所以并不太在意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白鹤鸣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拱手道:“既然诸位平安,相信白师兄也能帮忙消除芥蒂,桃花宫的诸位师姐正在调息,料应无事,我们就告辞了。” 说实话白鹤鸣也没想到骆云这样不会就坡下驴,也是一愣。 就在这一愣之间,骆云和长生已经拔足而去,瞬间无踪。 白鹤鸣忍不住摇头苦笑,心知他到底还是有些浅薄了。 他望向骆云离开的方向,只觉得被传的如同妖魔的这个昆仑弟子,为人坦荡,和他同行的那个东元派的名为长生的弟子,也十分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