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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抛弃的孩子啊,长大啦!(7)

    驱车赶往第二宗命案现场期间,侯广善依然一言不发闭目养神,罗杰则继续噼里啪啦的敲键盘,李雄飞只得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开车上,以最高限速一路狂奔,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目的地。

    在当地公安局招待所办理完入住手续,侯广善和李雄飞换下警服,带着罗杰步出大门,侯广善挥手拦下一辆的士,用当地的方言说了个地名,待司机点头之后回头跟罗杰说了声,“上车,吃晚饭去。”

    二十分钟后,的士停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公路边,道路两边稀稀落落的矗立着几栋装修简陋的小楼,临街的一面无一例外的刷着巨幅广告,内容简单粗暴直截了当——“高科技理疗仪,纳米技术,专治疑难杂症”,“XX口服液,癌症克星!”,“XX男科,让你重振雄风”……

    三人下车的地方是个农家乐餐厅,店门上方十多米长的广告屏上是一盘盘色彩鲜艳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菜名也遵循简单直白的风格,一看就是给那些胃口大钱包小的食客准备的。农家乐前面的停车场很大,足够放上二十辆车,可现在只停着三辆外地牌照的大货车和一辆本地牌照的面包车,显得空荡荡的,从临街的落地窗望进去,偌大的厅堂只坐着三四桌客人,看起来本地人不是很捧场。

    罗杰在环顾四周,轻声问:“侯老,是那一栋?”

    侯广善若有所思的看了罗杰几秒钟,没有出声,罗杰身后的李雄飞则悄悄的点点头。

    候广善不经意的转身,用眼神示意罗杰望向马路对面。

    罗杰飞快的扫了一眼,只见一栋白森森的小楼静静的矗立在黑暗中,没有一点灯光,二楼三楼的四扇窗户用黑毛毡从外面封上了,好像巨兽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边。

    农家乐的服务员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的迎出来,把三人引进大厅,安排在另外三桌客人的旁边。

    侯广善拿起菜单翻着,头也不抬的问:“吃饭的人怎么这么少啊?我记得以前经常要排队的。”

    “唉,不是出事了嘛!”

    服务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嘴快手快,一望而知是那种藏不住任何秘密,迫切想跟人分享的性格,她瞟了眼马路对面,弯下腰,低声问:“你们外地来的吧?”

    “不是,我是石马头的,在外地做生意,回来没几天。”侯广善随口报了个当地的地名,“出了什么事?”

    “对面那家姓徐的两口子被人给杀了,哎哟,可惨了,满屋子都是血喔!”服务员手扶胸口,声情并茂的继续演绎,“遭报应啊,这两口子不干人事,专门拐了人家的小孩卖,你想想,现在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啊,人家父母亲知道孩子被你卖了,又找不回来了,不杀掉你才怪呢,你说是不是?”

    “凶手抓到了吗?”

    李雄飞满脸大写的好奇,显然不是第一次演吃瓜群众。

    “没有,人家可精着呢。”

    服务员偷眼看了看收银台后面的老板,见后者正在低头玩手机便继续说道:“我听派出所的保安说,凶手来去都专门挑没有摄像头的路走,肯定谋划了很久的,哼,说不定是请的职业杀手呢!”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4月底的事情。”

    罗杰突然发出“咦”的一声,“不对啊,,怎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呢!?我表哥在公安局开车的,他跟我说过这事。”

    “你表哥在公安局开车?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李雄飞看着罗杰那夸张的怀疑表情,责问起来。

    “去年年底才调过去的。”

    侯广善斜着眼瞟着罗杰,问:“你表哥,那,那算是内部人士啦,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啊,”罗杰环顾左右,把头低下,压低声音说道:“凶手杀人之后好像根本就没有跑,而是等到天亮才走的。”

    罗杰慢慢把诡异的目光投向服务员,吓得后者一个哆嗦,“凶手好像是进了一家饭馆,慢悠悠的喝早茶,等到警车过来,看热闹的人都围上去之后,才大摇大摆离开的。”

    “哎哟妈呀,吓死人家啦!”

    服务员手按胸口,脸色煞白,“这位先生,你可不能这样开玩笑哦——我们家也做早餐的,又,又,又在他们家对面,离的最近——”

    李雄飞把胸脯一拍,高声说道:“阿姐,不要怕,咱们兄弟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凶手要是叫我碰上了,哼哼,保准叫他来得去不得!”

    李雄飞环顾左右,一副顾盼自雄的架势,跟他的名字确实很搭。

    罗杰强忍住笑,继续诱导:“大姐,那天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人在店里喝早茶啊?”

    “没有没有。”服务员已经怕了这三个客人,急于摆脱。

    侯广善瞪了罗杰一眼,“别胡扯啦,一个人喝早茶多别扭啊。”

    李雄飞嘻嘻一笑,插上一句,“三两个人,还会说本地话,就跟咱们一样,可不就正常了。”

    服务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一哆嗦,笔差点掉下来,“你,你们,你们快点点菜好不好?”

    “不着急。”

    罗杰侧过身子,“我听说那家还有两个孩子,幸好那天晚上不在家,不然的话——”

    “哎哟,哪里有什么运气,肯定是人家故意放走的!”服务员忽然又来了精神,撇了下嘴,“那两个小孩星期五晚上七半到家,星期一早上六点半走,跟钟表一样准,凶手要是想杀他们,哪里跑得了哦。”

    “咦,凶手不是要报仇吗,怎么会放过孩子呢?”侯广善随口报出几个菜名,先让服务员写上,然后才慢悠悠的提问。

    “不知道,反正我感觉像是故意的。”服务员看到老板的眼睛在望过来,匆忙把单写完走开。

    “孩子!?”侯广善默念着两个字,透过玻璃窗凝望对面的黑乎乎的洋楼,陷入沉思。

    罗杰轻声说,“杀孩子是报复,那让孩子成为孤儿饱尝人世间的种种磨难何尝又不是一种报复呢。”

    “作案动机应该是跟孩子相关的,但到底是怎样相关却不得而知,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应该跟拐卖、抛弃有关。”侯广善回头看看其他桌上的客人,“假如凶手真的胆大包天,在外面绕一圈又回来的话,这里确实是近距离‘欣赏’自己作品的最佳位置——通常来说,警戒线不会划这么远的。”

    然而,接下来的旁敲侧击和抛砖引玉都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服务员没有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并且渐渐有点敬而远之的架势,三人只好像普通客人一样慢吞吞的用餐、离去。

    次日早上三人在当地警方的陪同下再次来到现场,仔仔细细的搜寻一番只好,同样一无所获,不过,罗杰的情绪显然比第一天好了很多,敲击键盘的速度都快了很多,以至于在赶往第三现场的路上,李雄飞瞟了眼老僧入定般的候广善,压低声音问道:“杰哥,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啊?”

    “不是,”罗杰从电脑上抬起头,“我编写的小软件快完成了,进展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对杜兰兰的监控视频进行分析了。”

    “什么意思?”

    罗杰见侯广善也睁开了眼睛,连忙解释道:“杜兰兰病房监控的视频数据量太大了,有在不断的累积中,真要全部看一遍的话,太耗时间了,假如快进播放的速度过快,又容易造成遗漏,所以我想通过软件来过滤掉那些没有信息的部分,提高效率。”

    “这孩子是破案的关键,可惜无法进行正常的询问,希望你的办法能有效果。”侯广善没有回头,呆呆的望着车前飞逝的路面,发出一声轻笑,“我看那位钦差大臣搞不好就是快进察看的,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看了一遍。”

    罗杰回应道:“我也觉得孩子是关键,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但不敢保证。”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啊!”侯广善摇了摇头,不再出声。

    李雄飞冲着后视镜得意的眨巴几下眼睛,示意罗杰开始得到了候广善的赏识,罗杰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一路无事,一行人很快回到省城,第三起案件的案发现场,也就是女孩杜兰兰的家。

    杜家的房子装修考究,家具和地板全都是价格不菲的红木,门的左侧摆了个神龛,半人高的关二爷一身镀金的铠甲,单手擎金灿灿的青龙偃月刀,横眉立目的看着三位不速之客。

    李雄飞笑嘻嘻的冲着关二爷抱拳作揖,说了声打扰。

    侯广善不以为然的斜了他一眼,带着罗杰先上二楼检查杜光宗夫妇的卧室,接着再到楼下察看杜兰兰的房间,而李雄飞把重点放在厨房和客厅。

    杜兰兰的房间在一楼的右手边,房门正对着客厅,再过去是厨房,房间不算太大,跟普通的小女孩子的房间一样布置的很温馨:墙壁、衣橱、梳妆台、书桌都是粉红的色调,被子枕头印着卡通人物,桌子和置物架上摆满了人偶玩具和各种各样的小挂件,都是些比较可爱讨小女孩喜欢的造型。

    书桌的上方放着二、三十本书,几乎全是小说,罗杰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是《呼啸山庄》,翻了几页合上,然后径直在书桌前的转椅上坐了下来,一本接一本的翻开。

    侯广善点了根烟,靠在衣柜上,望着罗杰聚精会神的样子,轻声说,“我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不喜欢看书,尤其是外国人写的,一看头就晕,不然的话,可能厅长都干上喽,呵呵。”

    罗杰咧咧嘴,没有出声,继续翻看剩下的小说。

    李雄飞忙完了自己的份内事,被房间的安静吸引过来,斜靠着房门问,“怎么,有发现?”

    罗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飞快的翻看完最后一本书,慢慢合上、放下,眼神凝固在面前的一摞小说上,“还不知道算不算发现——杜兰兰看的这些小说的主角基本上都是孤儿,虽然最终的结局都还不错,但无一例外的在成长过程中饱经了磨难。”

    候广善不假思索的说道:“这小孩的家庭环境很不错的,已经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不该喜欢这种类型的作品吧?不过,也可能是个例外,只是单纯的喜欢。”

    “除非的父母亲不喜欢她、讨厌她,甚至冷落她、虐待她!”李雄飞接过侯广善的话头,“师傅,咱们可没少办过这样的案子,表面上和和睦睦的一家人,生活优裕,可实际上却是,哼,一言难尽。”

    罗杰转身望着侯广善,“侯老,关公像脚边有个小小的佛像,是个送子观音像,而杜光宗夫妇的卧室窗台上恰好也有个送子观音,考虑到杜兰兰的年龄,我觉得这两口子应该有非常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

    “光宗耀祖,哼,看名字都知道想生儿子。”李雄飞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那你说这两口子有没有可能虐待女儿呢?”侯广善盯着李雄飞,如同老师看着学生,“要有凭有据,不准信口开河啊。”

    “有,非常有可能。”李雄飞站直身体,正色说,“我们不妨大胆的假设,假如这两口子把怀不上儿子的责任推到女儿头上,有些脑满肠肥的人,在赚钱之外的智商基本为零,又极度迷信,通常会把什么算命先生、风水大师的话当成圣旨,把责任推到女儿头上既能击中他们心底的痛点,又能不断的骗钱,何乐而不为呢!?”

    “证据呢?”

    “第一个证据是送子观音;第二个证据是冰箱,里面基本上没有小孩最喜欢吃的零食;第三个证据是小女孩的衣橱和鞋柜,不但没有名牌,而且很少新的——师傅,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总算靠谱了一次。”

    侯广善难得夸奖了一句,转头望向罗杰,“小罗,你刚刚在谈到那些小说的时候,用了‘饱经磨难’这个词,记得吗?你昨天晚上在XX县也用了‘饱经磨难’,你说,是不是已经有所发现了?嘿嘿,咱们现在可是一个团体,信息要共享哦。”

    罗杰想了想,“侯老,这样说吧,暂时我只是找到了几颗珠子而已,还没有发现把珠子串起来的线索。不错,我也倾向于把凶手的动机归类到仇杀,但到底是把孩子当成仇恨的一部分,还是给孩子以救赎,实在难以下结论。”

    侯广善从床沿站起来朝门外走去,“看来最后的希望还是寄托在杜兰兰的疯话上了,否则,只能等凶手继续作案,唉。”

    李雄飞走在前面开门,罗杰走在最后,他在客厅门边停住脚步,掏出手机回身拍了张360度的全景照片,然后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