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人心视正邪

    苍老身影历经一生，走遍天下，看了太多太多，原本他以为，书面上、字面上对正邪的解释，一定是正确的，因为那是无数先人总结下来的精华，怎可能会错？

    然而，唯有看了天下之后，才知道，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之说。

    为恶之人，哪怕十恶不赦，其心中，也许都还存在着一份善意，哪怕这份善意，只是对他至亲至爱之人，可这终究也是善意。

    无数人称赞的善人，都也有私心，很可能因这私心，做过一些错事。

    你能说，这都是绝对的吗？不能！

    正邪、善恶，从来都是以心来定论，书面上的解释，只是片面。

    心正则人正，心邪则人邪！

    然而一个人的心，又怎可能做到，永远都不改变？

    时间、环境、人性，等等无数条件印象下，都能够让一个人的心发生改变。

    现在的正，不代表永远为正，现在的邪，也不一定终生都是至邪之辈。

    苍老身影乃一代大儒，曾走遍天下，见过人世间中的无数悲欢离合，这让他明白，正邪之分，从来都不应是口头上说说的那样。

    眼下，苏铭问他，何为正、何为邪，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看着他的沉默，苏铭冷然一笑：“一代大儒，都回答不了本尊这个问题，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就是至邪之人？”

    “就因为我心中毫无敬畏之意？”

    苏铭再道：“所谓敬畏，得要看这天地、世间，是否值得他人去敬畏，当天地、世间本身，已失去了被敬畏的资格，本尊又何必要去敬畏？”

    苍老身影虚幻眼瞳微微一紧，道：“魔尊这番话，未免也说的太过自以为是吧？”

    他尽管对于正邪，也给不出明确的答案来，然则，不代表他的立场，就会因此而改变。

    天地、世间，这是不会因岁月流逝而消失的存在，单凭这一点，足以让天地众生为之去敬畏。

    若它们都不值得被敬畏，天地不存！

    苏铭淡漠一笑：“来此之前，我在此山附近的城中，遇到一对父子，他们急需要我帮忙，所以请了我过去。”

    “在我将这个忙帮了之后，他们却觊觎我所拥有的，想将我给永远留在他们家中，他们该不该死？”

    苍老身影无言，忘恩负义之辈，当然该死！

    “我师尊，乃我所在宗门大长老，他这一生，三百余年来，时时刻刻以宗门利益为重，哪怕自身受到了委屈，都因宗门，而未曾有过丝毫计较。”

    “可是，师尊威望太过，以至于当代宗主，心中以此为念，想方设法设计我师尊。”

    “最终，以我为棋子，暗算了我师尊，将我师尊杀死，他们每一个人，曾经都受过我师尊教诲，他们该不该死？”

    苍老身影继续无言，连这等事情都做的出来，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铭再道：“你身为一代大儒，儒家向来明事理、看天下，这天下中，有多少肮脏，你比本尊更加清楚，为何，你养一口浩然之气，未曾出手，杀尽这些无情无义，该死之辈？”

    “苍天有怒，名为天谴，那么多坏事做尽之辈，却偏偏都好好的活着，从而有了所谓的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之话，这个时候的天地，又在做什么？”

    看着苍老身影要说什么，苏铭喝道：“不要和本尊说什么善恶自有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的这种狗屁话！”

    “人都死了，死了数年、数十年、乃至更久，才降临天谴，又有什么意义，死去的人，难道还能活回来？”

    “都说众生无辜，什么无辜，左右不过实力而言！”

    “你只要实力足够，天下无人对付，你哪怕坏事做绝，又有什么，敢来置喙半声？”

    “现在，你来告诉我，这天地、这世间，到底有什么值得本尊去敬畏的存在？”

    苍老身影闻言，许久后，叹道：“魔尊，你太过偏执了。”

    苏铭不屑一笑，道：“偏执也好，什么都好，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自身经历过的，那么什么大道理，统统都是狗屁！”

    “有朝一日，当本尊主宰天下，成为天地共主的时候，本尊说这天，是方的，那就绝不允许有人说它是圆的。”

    “本尊说，黑夜其实是白天，那么，白天就会成为黑夜！”

    “在你眼中，本尊的确是至邪之人，可是，你又能奈我何？”

    “这天下至邪之人太多，也未见你儒家出来行大义、救苍生，说到底，便也只是实力而已，既然凭借的，只是实力，那么，所谓正邪，有什么意义？”

    苍老身影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的正确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下之地，落在什么样的人手中，便会呈现出什么样的光景来。

    如苏铭所说，他日，他若成为天下共主，他说天是方的，天就是方的，他说黑夜白天会颠倒，那就一定不会有人反对，所有一切，都只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上面。

    有了这样的实力，正邪？正邪算什么？

    人心看正邪，实力，才是决定正邪不俩立的关键原因。

    若不然，曾经儒家兴盛之时，为何没有去魔界，进行所谓的除魔卫道，维护天地安宁？

    许久许久后，苍老身影苦苦一笑，道：“没想到，陨落后多年，居然，会被小辈说的哑口无言，实在没有想到。”

    苏铭冷冷道：“那是因为，本尊的话，都是事实！”

    “不错！”

    苍老身影虚幻眼神微微一颤，于瞬间之中，恢复到了刚现身时的淡然，他说道：“世间中的一切，都能因岁月流逝而改变，唯有事实，始终是事实。”

    “哪怕可能会被歪曲，会被隐藏，但终究有一天，事实会大白天下。”

    “魔尊今天的指点，老夫感激不尽。”

    “但！”

    苍老身影道：“老夫现在总算明白，为何小小年纪的你，修为实力如此孱弱，竟能成为当代魔尊，你的潜力，你的心性，太过可怕，这就意味着，你的未来太可怕。”

    “所以，你的存在，对这天地，是祸不是福，老夫不能让你离开。”

    “老夫这样说，这样做，的确太过武断，然则，老夫冒不起这个险，魔尊，就请你，留在这里，陪着老夫这道意志，渡过余生吧！”

    对方的这个决定，苏铭倒是一点意外都没有，向来，儒家的立场最为坚定，尤其这等大儒，更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

    何况，在他眼中，自己确实乃至邪之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自身变成了这个样子，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苏铭淡然一笑，道：“你这样做，便是违背了你心中的信仰了，对吧？”

    苍老身影不否认，也没办法否认。

    哪怕浩然正气对苏铭有反应，证明后者有该死之理，可是，至少在苍老身影面前，苏铭并未做任何恶事，他以往做的那些事情，都有足够的理由去那样做。

    他的确至邪之人，可这份至邪，苍老身影根本就没有亲眼看到。

    如此，便要镇压苏铭，这不符合儒家的行事风格，所以很多时候，儒家也是迂腐的代名词。

    看向对方，苏铭再道：“本尊可以老实的告诉你，你镇压不了本尊，而你今天的举动，会让你儒家，从此以后，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