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定性

    办公室中，除了派出所的几位民警外，还有从刑侦大队那边派过来的人手。

    十几个人坐在桌子旁，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都是一脸凝重的模样，主要他们看到画面，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了。

    尚海城，到处都是天网的摄像头，因此只要知道案发现场地点，还有时间，很容易就能看到事件的发生经过。

    但现在，情况却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画面中，那个受害者从一个年轻人的面前走过，随后整个监控画面就一片雪花，约十多秒后，画面又变得正常，只看到待在马路边上的年轻人，往着酒鬼的方向走去。

    “这是接下来，11472号监控拍到的画面。”一位民警将另一段视频调了出来。

    这是另一个角度的画面，酒鬼走到一个街道的拐角处，监控画面又变成一片雪花，大约一分钟后，画面再次变得正常，刚才看到的年轻人出现在画面中，掏出了手机在打电话。而在画面边角一处，勉强能拍到酒鬼躺在地上，脑门流血死亡的情形。

    画面就在这里定格，并且放快速放大，肖名昭的正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一位中年民警站了起来：“这人就是报案人，我们观看了七个方位的监控，案发的当时，只有他在现场。”

    坐在最上首，明显是会议主持者的民警说话了：“这么说，他就是凶手，故意报案想洗脱嫌疑？”

    也不怪他这么想，很多的刑事案件，第一报案人就是凶手自己，根据大数据统计，比例达到近百分之五十。

    “有这个可能，但机率不大。”站起来的民警解释道：“我们赶到现场后，第一时间就让信息科的同事查过了报案者的手机号码，身份证信息，以及家庭背景，个人经历。他的身份很清白，没有在公安系统中留下过案底，而且他和死者也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产生过节之在的恩怨。他没有足够的犯案理由。”

    “那么，激情杀人的可能性呢？”主位的民警手指轻轻弹着桌面。

    “很小。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三个天网摄像头，会在关键时刻发生故障。”站起来的民警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不排除网络攻击的可能性，但这可能性也不大，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我们使用的是封闭网络，只有我们公安局，和十几个派所里有输入和接出设备，在外界接一条网线连上是没有用的，只会瘫痪掉约一条街区的天网监控设备。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单台监控设备，只花屏一阵子的效果。”

    众民警都皱起了眉头。

    有一个民警突然出声：“报案人的包中，有一台电子设备，暂时还不知道什么作用。”

    站起来的民警摆摆手：“那台电子设备是数位屏，用来计算机绘画的。而且我刚才说了，我们的天网采用的是封闭网络，别说他只带了个数位屏，就算带了一台超级机算机，也不可能采用无线的方式，连上我们的天网封闭网络。”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站起来的民警向操控电脑的民警示意了一下，另一段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一个视角很广远的镜头，能将几乎整条长街都照进去。

    画面迅速放大，因为是放大了画面像素，远处的物体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到一个年轻人在打电话，所有人都认出来，他就是报案人。

    然后，年轻人就突兀地从画面上消失了。

    所有民警脸上都是一幅愕然的表情。

    画面开始快进，画面中偶尔有行人出现，又快速消失，但那个打电话的年轻人，却依然没有影子。

    办公室中的民警，人人都是破案好手，他们有足够的耐心，没有人出声，都静静地看着监控。

    大约四分钟后，画面突然变慢了起来。

    接着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路口的下方，非常地突兀，就像他消失时一样地突兀。

    操控电脑的民警，又用慢速重放了三次这年轻人突然出现的画面，并且还用一个红框将他出现的地点框了起来。

    办公室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

    好一会，站起来的民警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么一长段路，途中还有三个监控摄像头，但都没有拍到他经过的画面。我检查过了，那三台监控设备，都正常工作。”

    主持会议的民警出声询问：“死者的情况呢？”

    “法医鉴定，死者是被利器刺穿了脑门骨而死。现场没有发现凶器，从伤口的大小推测，应该是水果刀，或者是匕首一类的武器。”

    某个民警吸口烟，皱着眉头插话：“脑门骨也很硬的，要想用小型利器扎出那么深的伤口，力气肯定很大。”

    这时候，办公室里响起敲门声，几秒钟后，一位疲倦的女警把笔录本放在了会议主持者的手上。

    主持会议的民警慢慢看完，脸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将笔录纸推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民警前面：“你们也看看，轮着看。”

    笔录的内容不多，但十几个民警看完，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每一个看完的民警，脸色都很奇怪，即是无奈，又是忌惮的样子。

    好一会，主持会议的民警说道：“情况很明显了，这是一次特殊案件，我们有破案的义务，但没有破案的能力。现在，将所有与案件有关的视频，以及资料，全部打包一份，送到特殊反应大队那里，另外，那个报案人暂时不能离开尚海，他依然有嫌疑，如果他不是杀人犯，那么他也会有危险，让他保持手机畅通，我们随时可能与他联系。李锋，这事就交给你与报案人沟通了。”

    “好。”站起来的民警立刻答应下来。

    肖名昭还在办公室中坐着。他在慢慢地喝着一次性纸杯中的白开水。

    刚才作笔录的女警很有耐心，而且态度也很好，他也实话实说，前后没有花多少功夫。他原以为警察叔叔们办事都是很严肃的，很古板的，但现在看来，也是很有人情味的嘛，至少能给杯水喝。

    没多久，一个挺有英气的年轻民警走进了办公室中。

    “肖同志，很感谢你的配合。”年轻民警一进来，就伸出自己的手：“现在笔录做完了，按理说你也可以离开了，但有两件事情，我不得不和你说一下。”

    肖名昭有些惊异对方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他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下：“警官，你说。”

    “我叫李锋，你叫我小李就好了。”年轻警察微笑：“第一，你暂时不能离开尚海，因为这件事情比较麻烦，你需要在这里待多数天，直到我们确认所有的线索都没有错过为止。”

    肖名昭苦笑一下，他隐约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自己依然还在他们的怀疑名单中：“嗯，知道了。”

    “第二，你自己得小心些。”李锋斟酌了一下措词：“这件事情比较敏感。”

    “这么说，我有危险？”肖名昭一脸镇定。

    李锋有些诧异于对方的平静，一般的普通市民，听到自己卷入了杀人案，还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时候，那个不是吓得脸色苍白。

    李锋想了想，建议道：“如果你担心自己的安全，可以住到我们所里，还有间空的单人宿舍。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很好的建议，无论肖名昭是不是杀人凶手，待在所里，对案件的进展而言都是件好事。

    但肖名昭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不了，我想没有几个普通人，想待在派出所里。就算不是犯人，住上几天，也变得像是犯人了。”

    李锋听到这话，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