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穷困潦倒
时间尚早,张弛也没打算现在上床睡觉,取出风暴城的地图好好研究了一下,看到地图上标明夜市的地方距离他住的客栈不远,张弛出门找小二问了问,夜市全年不休,始终都在营业,闲着也是闲着,张弛决定去逛逛。 他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要炼丹,秦君卿就是利用凝神丹要挟他合作,炼成坎离丹换取秦君卿手中的凝神丹,也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治愈萧九九。虽然和秦君卿达成了协议,可张弛也有自己的盘算,分布在人间的九大灵墟就像是天界的一块块飞地,虽然和天界不能相提并论,可是比起外界这里灵气丰沛,可以找寻到不少的天材地宝。 出了明福客栈的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外面,看到他慌忙又躲了起来,张弛已经认出那是黄飞雪,笑着向她招了招手道:“飞雪!” 黄飞雪红着脸从右侧的墙角处走了出来,手中还挽着一个小包袱。 张弛道:“你来找我?” 黄飞雪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低头小声道:“是夫人让我来……来伺候您的。” 想起黄飞虹要把黄飞雪送给自己的事情,张弛有些哭笑不得,这位义姐眼中黄飞雪只是一个礼物,一件商品而已,在幽冥墟压根没有人人平等的概念,本身就是奴籍的黄飞雪也没有任何的反抗意识。 黄飞雪道:“恩公,您千万别赶我走,您要是赶我走,夫人又要把我送出去了。” 张弛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赶她,笑道:“谁说要赶你走了,既然夫人让你过来,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嗳!”黄飞雪喜出望外地望着张弛,总算答应收下自己了,只要能够侍奉在张弛左右就好,她也没有过多的奢望。 张弛道:“你陪我去夜市走一遭。” 黄飞雪开心不已,她将包裹寄存在柜台,陪着张弛向夜市的方向走去。 途中黄飞雪告诉张弛,她是山蛮氏和黑月氏的混血,在这片大陆上,混血是最为低贱的,从降生就会被认为是不洁之物,生出来就是奴籍。他们的命运通常都是非常悲惨,除非遇到一个善良的主人,黄飞雪认为自己的命运已经够好,跟在黄飞虹身边的时候,还时时担心她会把自己送给独北峰,现在黄飞虹改变主意将她送给了张弛,她心中仰慕的英雄,已经认为是上天眷顾了。 张弛道:“独北峰贵为风暴城的提督,你为何不愿跟着他?” 黄飞雪道:“但凡被送入提督府的女子没有人能够活过一个月,而且这个人坏透了,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我恨他。”她生怕张弛改变主意:“恩公,您千万不可将我送给他,我宁愿为恩公做牛做马,如果恩公执意要送我过去,我就一死了之。” 张弛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把你送给他了?飞雪,你以后就是我的人,跟着我就是,不过你别叫我恩公,听起来蛮别扭的。” 黄飞雪道:“是,公子!” 张弛本想让她称自己为张大哥,可想想还是算了,越是如此黄飞雪越是惶恐,还是让她将自己当成主人侍奉她才心安。 有黄飞雪引路找到夜市自然不难,夜市灯火通明,不过整个夜市虽然人来人往,可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说话,黄飞雪小声告诉张弛,风暴城自从被黑月氏控制之后,整个城市就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和繁华,即便是讨价还价也都是用手势进行,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现在山蛮氏都将夜市称之为鬼市,她让张弛进入市场后也尽量少发声,看上什么东西,由她来讲价。 张弛还有一些金币,如果不是事先把金币分成两部分,刚才就都被曹诚光搜刮走了。 在夜市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卖丹炉的,论到商品的丰富程度这里还比不上光明城。 张弛在一个刀具的摊子上停下,黑月氏控制暴风城之后,兵器已经列为专卖,严格受到提督府管理,所以这里卖的刀具都是厨房使用,张弛拿起一把刀看了看,刀的钢口不错。 那买刀的摊主向张弛伸出了四根手指,意思是四个金币,张弛笑了笑将菜刀放下,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瘸子也来买刀,张弛看了那人一眼,却发现此人竟是黄启泰。 张弛上次来幽冥墟的时候和黄启泰相识,此人是黄家商团的保镖,当时还坑了纪昌一次,现在皇甫修已经失势,黄启泰自然也没了靠山,看他穿衣打扮的寒酸相就知道现在过得不怎么样。 黄启泰跟摊主比划了半天,还是没能买下那把刀,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去,张弛扔了两个金币给摊主,拿了黄启泰刚刚看中的那把刀,递给黄飞雪,让她追上去送给黄启泰。 黄启泰离开夜市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跟踪,敏感地转过身来,看到是一位妙龄女郎拎着菜刀追赶自己,不由得有些纳闷。 黄飞雪按照张弛的吩咐将刀柄递给黄启泰道:“启泰先生,我家公子送给你的。” 黄启泰愣了一下,这小姑娘居然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充满迷惑道:“小姑娘,你家公子是谁?我认识他吗?” 黄飞雪转身向张弛的方向看了看,黄启泰看到那个矮胖子,心中有些纳闷,他敢断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可人家明明叫出了他的名字,还送给自己一把刀,这菜刀两个金币,换成过去这点钱算不上什么,可现在他就算翻遍全身也只能拿出一个金币,刚才就白费了半天的唾沫也没能将这把刀买下来。 黄启泰没有接过这把菜刀,一瘸一拐地向张弛走了过去,来到张弛面前道:“这位公子,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呢。” 张弛淡然笑道:“黄先生贵人多忘事,过去咱们还做过生意呢。” 黄启泰搜肠刮肚还是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张弛,苦笑道:“失礼了,在下实在是想不起咱们什么时候见过。” 张弛道:“黄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情咱们找个地方喝上两杯,我帮你回忆回忆。” 黄启泰犹豫了一下,不过好奇心还是让他做出了决定,点了点头道:“前面有家酒馆,我……”他本想说我来做东,可现在实在是手头太紧,根本没勇气说出这种话。 张弛向黄飞雪道:“飞雪,你帮我们推荐一家。” 黄飞雪道:“花街路口的风沙酒家就挺好的。” 张弛点了点头邀请黄启泰同行,黄启泰腿伤得很厉害,记得上次过来的时候他腿还是好好的,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残废。 黄飞雪之所以推荐风沙酒家,原因很简单,这里也是黄飞虹的物业,张弛来这里吃饭根本不用付账。既然已经认张弛为主人,自然要对主人效忠,任何事情都要为主人考虑,以他的利益为先。 这种时候来吃饭的人不多,张弛对这里的美食基本上没啥期望,能做熟就算不错了。 黄飞雪帮着他点了几道特色菜,都是用小陶罐上来的,香味还可以,可一看菜色都是红彤彤的酱色。 酒也不好喝,辣嗓子。 对黄启泰来说,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佳肴了,他虽然到现在还没认出张弛,但是人家又是送刀又是请吃饭,这样的好事可不容易遇到,管他呢,先混饱肚子再说。 黄启泰吃了几大块肉,方才端起酒杯向张弛敬酒,自己也知道有些失礼了,没办法,谁让我三月不知肉味呢?确切地说得有三年了。 看一个人的吃相基本上就能判断出这货的生活状态,张弛断定黄启泰这些年混得穷困潦倒,这样的人居然想花钱去买刀,估计不是用来自杀就是用来大杀人的。 张弛陪着黄启泰喝了一杯酒道:“黄先生,你的腿……” 黄启泰叹了口气道:“废了五年了,不提也罢。”他将酒杯放下,一旁侍奉张弛的黄飞雪麻溜地帮他满上。 黄启泰望着张弛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张弛道:“我姓张。” 黄启泰心说姓张的多了,我认识的姓张的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这回答也太没诚意了,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穷酸样,估计人家也是把自己当成乞丐看待,没兴趣告诉他名字。 黄启泰道:“张公子,能不能告诉我咱们在什么地方见过?” 张弛道:“光明城。” 黄启泰努力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苦笑道:“我老了,记忆力不好,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张弛道:“我记得黄先生当初在商团中也是威风八面的人物呢。” 黄启泰摇了摇头,低声道:“往事不堪回首,张先生,现在的风暴城早已不姓皇甫了……” 张弛向黄飞雪递了个眼色,黄飞雪将那把菜刀又给黄启泰递了过去。 黄启泰道:“张公子,你请我吃饭,我怎么再好意思收你的礼物,这太贵重了。” 张弛心中暗自好笑,这黄启泰混得真惨,两个金币买来的菜刀在他眼中都是贵重的礼物了,他故意压低声音道:“黄先生买这菜刀是想用来抢劫吧?” 黄启泰的一张老脸腾地红了起来,这小子说话也太直白了,人家不要面子? 黄启泰道:“黄某素来遵纪守法,岂会做那等事情,张公子千万别这么说。” 张弛道:“那就是想杀人?”不等黄启泰回答,他就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啊,以黄先生现在的身手估计也是有心无力。” 黄启泰往嘴里塞了口肉,心中生气啊,这货请我吃饭就是想侮辱我的?不过人家说的也是实话,现在自己根本没能力杀人。 张弛道:“既不是抢劫,也不是要杀人,那就是想自杀。” 黄启泰被嘴里的那口大肉给噎着了,赶紧拍胸脯。 张弛笑眯眯道:“慢慢吃,慢慢吃,我又不跟你抢。” 黄启泰好不容易才将这块肉给咽了下去,端起酒杯喝口酒送了送,长叹了一口气道:“张公子还请口下留德。”意识到这货十有八九是想羞辱自己,想不起过去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张弛道:“黄先生不用误会,我也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看到黄先生现在的样子,再想起你过去的风光,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 黄启泰怒火填膺,我特么穷困潦倒你唏嘘个屁?气死我了,再吃口肉压压,人在这种时候,最理性的做法就是化愤怒为食欲,我砍不死你,我吃死你。 张弛道:“有件事我不明白啊,以黄先生的才华为何要留在城内受苦?” 黄启泰总算抽空回答了一句:“我灵能被废,腿也被砍断,又能去哪里?”他心中充满了悲哀,张弛没有猜错,他买菜刀就是想抢劫的,不抢没活路了,如果抢劫不成反被操,那就自杀,反正已经活不下去了。 张弛道:“黄先生请勿见怪,我没有丝毫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同情你的境遇。” 黄启泰道:“多谢张公子关心,像我这样的人成千上万,公子是同情不过来的。”皇甫修被流放,风暴城都在黑月氏的控制下,整个山蛮氏都沦为底层,像他这样艰难求生的不在少数。 “黄先生对北荒应该相当熟悉吧?” 提起这件事,黄启泰不无骄傲道:“不是我说大话,别说是北荒,整个幽冥墟除了冰雪长城以北的极北之地,我几乎踏遍了每一个角落,能比我对这片大陆熟悉的我还没有见过。”说到这里联想起自己现在的窘境,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只是一个废物,张公子的这个礼物我收下了。”他伸手去拿那把放在桌上的菜刀,颜面算什么,也许这把菜刀能帮他多活几天呢。 张弛道:“有个差事黄先生愿不愿意做?” 黄启泰望着张弛眨了眨眼睛,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低声道:“张公子说得是什么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