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太太密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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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天约杨平粹在自己的衙门门口生死一战。 陈妈妈觉得真不讲究。 “也不是。他最近想升官做千户,宫里老档们还在议,兵部又留难。许是他平常得罪了人。” 曹夕晚在小厨房里烤火、摸鱼的时候,向陈妈妈解释着,“他这个月请假太多了,侯爷虽然在考评上给他记上等,但那天他要是又不在百户所,巡城御史要是捉个正着,他今年的兵部与吏部考评就要算下等。升官就难了。” “……”陈妈妈默然,“他也不容易。” “可不是。” 陈妈妈才不信她的胡扯,这一战约在南河自己的地盘,这不就是锦衣卫没下限,想群殴? 苏锦天出人意料,没能顺利升千户,仿佛是一个信号。 一日,侯爷从宫里伴驾出来,脸色如常。 但夜里,他没有回内宅,歇在外书房,他在红梅盛开的梅林里,深夜提笼踱步,雪洇锦袍。 因为往常跟随的青罗不在,没人为他加一件披风,宋成明又小恙了一回。 过几日,侯夫人终于寻空子,委婉问了侯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丫头们悄悄一传,曹夕晚才得到消息。 原来侯爷在宫里,头一回被陛下不讲脸面地训斥了。 起因是宫中一位老档儿突然病死,怕是死得有些蹊跷。 她一听,愕然不解:“宫里死了人,是司礼监查。收尸也是二十四局。和锦衣卫有什么关系?我们就只看管宫城的各宫门儿,钥匙还在太监手上呢。我们哪里还敢管太监?” 说这话的时候,连二管事召来了秦诚,加了两个炭炉后遣退下人,让她坐。 小花厅里,三人围着乌漆圆桌而坐,整理一册册小山似的书文与文册。 “侯爷要的。”连城吐了一句,她就没法子不来。 但外宅小花厅,哪里有内宅正房的暖阁儿舒服? 她叹着气,托着腮,愁眉苦脸,这里也远不如小厨房里暖和,好歹里面有七八个灶,厨娘们挥汗如雨。她想,连她的小梢间都不如。 花厅空敞,寒风从窗缝里透进来,她冷得瑟瑟发抖,刚开始还伸出几根指头,拨着册页,帮着看几册文书,后来索性抱着手炉儿光发抖。 惹得连城和秦诚,不时地抬头看她。 秦猛觉得青娘子苍白的脸色,哆哆嗦嗦的样子,还有她倒出来含在嘴里的药丸子,这一举一动时时都是在说:好冷,她快冻死了。 但花厅里的三个炭炉子,明明就在她脚下。 曹夕晚有自己的脸面,既是来了,她倔强地不叫热茶,也不叫烫锅子。以往在衙门里,可没这规矩。她什么苦都能受。 她思念起侯夫人,太太真是好太太,她大白天躲在自已被窝里不干活,太太从不说她。 侯爷若是问:“小晚呢。” “天冷,让她在房里帮我抄点佛经,过几天给老太太。”太太总是这样回答。 “这一册是你写的?”连诚突然问。 曹夕晚一瞅,是侯府各房重要人物在锦衣卫的档案。好厚的一大叠儿。 各房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另还有管事家奴。其中倒有至少一半是她写的。 她看着自己少女时的笔迹,她也是在锦衣卫经历司,给几位老文书打过下手的。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后面升出去做县令、做州官了。 她感叹着,眯着眼,终于看清了连二管事手里的册子。 侯夫人楼淑鸾。 她面色不变,有心想糊弄。但秦诚那边停下手,沉静看过来,明显在听。现在他在管内宅护卫。 她只能点头:“我写的。” “没漏什么?” “侯夫人的档案,我能遗漏什么?”她大为不满,“来人——小壁,小玉,二管事叫你们。二管事冷了要吃茶。” 她生气地叫了小厮上热茶,上热食。 连二管事也不管她,因她避开不回答,他只盯着她。 她回瞪,但因为心虚,还是解释着:“我又不是文书经历司的出身,我当初让你写,你不写。我能写什么不好的话?万一叫侯爷以为我对侯夫人不敬?” “……你也在衙门做老了差事。倒是这样想。我不写,是我不熟悉侯夫人。” “我也不熟!”她这是被二管事训斥了?曹夕晚一惊,顿时把不太用的脑子运转起来,用上衙门里的甩锅大法,“楼府里的暗桩子,是二管事你派的人。” 连城也不和她争辩,直接翻册读:“……龙凤十二年,侯爷和楼小姐私会于燕京城紫竹桥,楼小姐十四岁。侯爷十七岁。似乎很般配。虽然我不大懂。” 这册子,是她一个人写的。只有侯爷看过。 连诚直接念了出来,又指指,“我是往楼府派了暗桩子,但这些事,暗桩子根本不知道。” 她倒吓一跳,担心地连忙摆手:“不能说,秦猛在听呢。太太脾气很坏的。她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嗯,你写了太太脾气很坏。要改吗?” “……”她听出来了,这是威胁。 因为连二管事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子,如今负责内宅巡查的秦猛也没有避开,她便暗叹,看来侯爷吃了陛下的训斥恐怕不仅是传闻里那样,这情形,非要把府里的人全筛一遍,连青梅竹马的正妻也不放心? “青娘子,还遗漏了什么?” “……”她不吭声。 “青娘子怎么和陈妈妈认识的?我听你说过,她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她一惊,肃然摇头:“以前不认识。” 因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秦猛心中暗暗纳罕,连二管事看着她,又问:“这几天,你和陈妈妈走得近,在商量什么。” 她早习惯,府里处处有眼睛,内宅的事,现在一则隐瞒不过连二管事,二则,秦猛肯定也知道。这两个人合谋来套她的话?她警觉。 秦猛微一摇头,她稍稍放心。 曹夕晚想了想,如实回答:“十二日,我们想出府去,看秦淮一战。” 这倒是天衣无缝的解释,连二管事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