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间

    翌日清晨，身体大好的陈广手握长枪，在院中舞动，感觉到幽幽的注视，再瞄瞄地上的葱叶，他有些不自然地收了枪。

    “晚些我帮你种。”

    “让吴荆种。”夏翼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我可不养闲人。”

    “老师，您回来了。”

    “老家主。”吴荆连忙低头。

    夏翼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陈广则又道：“老师，您昨天夜里……可是韩传中派人来了？”

    “担心了？”夏翼摇摇头，轻叹一声：“比那麻烦一千倍。”

    见陈广还要追问，夏翼抢先说道：“和你没关系，你安心练枪，破而后立，尽快凝聚天玑星和天权星，你才有帮到老师的能力。”

    “是。”

    夏翼回屋，躺到床上。

    ‘找了一夜，完全没找到疑似鼠妖神火光的家伙。希望那两人只是意外沾染到妖族遗留下的某样东西吧，不然……烈阳城，恐怕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夏翼却知这只是奢侈的愿望，那90%是和周立柱状态相似的鼠妖神所为！

    妖神中，个体战斗力最弱的就是鼠妖神，但若说棘手程度，人族的憎恶程度，欲杀程度，鼠妖神火光，绝对能位列前三！

    闭上眼，一幕幕过往在眼前闪过，夏翼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亲历的一件大事——一座人族小城在妖族的围攻下陷落，他和同伴赶到救援时，小城内已没有妖族，小城里的数万人，却大半活着。

    只不过那些人都长着大大的老鼠尖牙，疯狂地扑向他们。

    那次后，夏翼研究出了香皂，手几乎洗掉了皮，却还是不舒服。

    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手中的血没有洗净，让他辗转反侧。

    不知多久，他才沉入了梦乡。

    ……

    等再起床，已是正午。

    用过午餐，夏翼又出了门。

    顺大街小巷兜转几圈，没发现任何异常，说不上心安，更说不上放心的夏翼，寻寻觅觅，进了一家名为‘古槐书屋’的书斋。

    如其名，这书斋前，立着一棵年龄直追夏翼的硕大槐树。

    书斋不大，正对门一个小小的柜台后，坐着一名青年。

    应该是雇来的帮工吧，青年看起来并不像掌柜，他身着一件单薄的棉衣，棉衣前还有点点油污，头发像是有几日没洗了，不算长，却也带着点自来卷，偏生那张脸显得极为干净，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

    书斋里只有他一个，手捧着一本书卷，有些昏沉沉地点着头，夏翼进屋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抬头一望，连忙伸手一引。

    “老人家请进，您要买书还是借书？需要哪一类的书籍？”

    “历史类的，买或借，看你这里的书我需要程度。”夏翼道。

    “哦，您往里走，尽头左侧倒数第二个书架，是历史类书籍。”

    他热情的招待，“您是否还有其它更准确一些的需求？”

    夏翼往内一望，靠着两侧白墙各立有两排书架，左边六个，右边五个，书架上，陈列着满满的书。

    书斋虽说不大，书倒不少，看起来怕是足有上千本，而且打眼望去，重复的并不多。

    想了想，他又道：“老夫对那过往的妖族有些兴趣，讲述这方面的书籍，有吗？”

    “当然，您的要求可以更加详细一些。您是想了解始皇帝前人族的黑暗时代，还是始皇帝后，或是霸王项羽后的人族灭妖英雄？”

    始皇帝前，当今时代，还有比我更了解的吗？夏翼笑了笑，直说道：“我想了解霸王项羽与12妖神一战相关的历史，你能找到？”

    “原来如此。”青年露出了然的微笑，快走进去，在他先前所说的书架上，挑捡出两本薄薄的书。

    “想来您是对霸王项羽一人力斩12妖神的记载有些质疑？这两本书，是后人对它的一些分析。”青年道：“如果买下，您需要付给我230文，如果租借……您需要给我300文押金，一日扣30文。”

    “我这里有个建议，这两本书我都有读过，如果由我来给您讲述其中内容，只要十分钟即可，胜过您辛苦去阅读，只收您40文。”

    “多的10文是你的辛苦费？”

    夏翼笑了笑：“会做生意，租借的话，这两本都只有二三十页的书，我小半个时辰就看完了。”

    青年腼腆一笑，左脸上竟还勾起个酒窝，“赚点饭钱。”

    “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夏翼反倒觉得这青年有些生意头脑，“你确定我要的内容，只有这两本书上有？不怕有疏漏吗？”

    “在下姓人，名叫人间。”青年回道：“老人家您放心，绝不会有疏漏，我和您一样，同样对历史类的书籍感兴趣，书斋里的历史类书籍，我已全都读过了。”

    夏翼一怔，望望那百多本的历史类书籍，赞道：“全读过？了不起，你说……你姓任？”

    “人，人族的人，比较少见。古时商姓王公大族，有一个人姓的附庸家族，或许是我的先辈？”

    夏翼微露意外，商姓王公大族的附庸人姓小族，他还真知道且接触过，这算是非常冷门的知识了。

    看来青年并没有吹嘘。

    他点点两本书。

    “说给我听听。”

    “好嘞，您坐。”人间礼貌地将椅子腾给他，站在柜台前，放下其中一本，讲述道：

    “这本书，是后人对那场大战一种比较受大家接受的猜想。”

    “说始皇帝，年过百五后，热衷于延寿圣魂与圣药，想要长生不老，永享青春，当时的记载是，始皇帝陛下确有所得，或许能成为人族第一个活过500岁的王者。”

    “然而霸王项羽与12妖神大战后不久，始皇帝便突然驾崩，享年217岁，所以大家怀疑，是始皇帝在那场大战中提供了未知的帮助！”

    夏翼默了默，猛一拍脑门。

    傻了傻了，有始皇有项羽，他下意识便把项羽称王时，当成始皇已死了，可两人只差那百十年，对圣魂大陆的王者来说，一百年可一点都不算久，两人曾同时活跃过！

    这种猜测，有些道理。

    “另一本呢？”夏翼道。

    “另一本，稍微有些玷污始皇帝威名，有些书斋是不卖的。”人间继续道：“还是说始皇帝，当年担忧霸王项羽威胁到他的统治，与妖族勾结，联手坑害霸王！”

    “野史记载，始皇帝曾私下与猴妖神悟多次会面，言之凿凿，因此12妖神才能结阵困住霸王。”

    “怎知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人独战12妖神亦能不落败势，在两方都落颓势后，始皇率全部麾下强者暗中出手，同时毙杀两方！不过那一战，始皇亦被妖神和霸王的反扑重创，不久后便驾崩了。”

    夏翼闭目思索良久。

    也……有些道理。

    在柜台上码出50文钱，夏翼微笑道：“小伙子不错，省了老夫很多时间，多出的，算你的。”

    人间连忙道谢，恭送夏翼离开书斋，数出20文装进抽屉，又将那30文装进口袋，捧起了书卷。

    刚出书斋的夏翼耳朵轻动，好笑地回头：租书其实是每日20文？我这老买卖人，竟然被一年轻人多赚走了20文，有点意思。

    结果就是这一回头，夏翼就愣在那里，只见手捧书卷的人间，双手飞速扒过书页，几乎三秒一翻，不像在阅读，而像在检查疏漏。

    极其微弱的圣魂波动传来。

    【你探索到四星圣魂：量子阅读，当前探索度10%】

    “……”夏翼深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