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从此阳关非故人
连绵不绝的清虚山脉，一座座危峰兀立，幽壑纵横，奇松苍劲，崖壁陡似斧削，山石矗如剑断。数条山涧在嶙峋的怪石之间，穿梭流动，衬着烟云缥缈的别致峰峦，似在雾里云间，若隐若现，清新通幽，虚若仙境。 不时还有一只只漂亮的叫声好听的小鸟从山间飞出，为这秀丽的山水，平添几分灵动。山依偎着水，水映照着山，是一种静静的和谧，是一丝淡淡的孤清。 不过，清虚山上的景色虽美，但是真正使得清虚山闻名荆襄的，则是因为山上的清虚门。 清虚门，荆襄国内最强的两个门派之一，一直是荆襄修真门派的武力标杆。 然而，今日的清虚山上，却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盖因离侯的仙朝大军，已经攻到了山脚。 清虚山腰，半山亭前。 清虚门的掌门、长老、执事等一众人等，全都集中到了这边。 这些平日里在荆襄国内有头有脸的顶级人物，此时一个个满脸愁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据传消息，凌云派已被离侯连根拔起，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当年云鹤子见风使舵，可惜最后还是落得一个身死丹青草庐的下场，如今就连凌云派也遭屠戮，真是呜呼哀哉。” “离侯所为，简直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奈何我等无力抗争，只怕我清虚门将要步凌云派的后尘。” “掌门，我清虚门该当何去何从？” “想我清虚门当年，本与荆阳王家一直交好，不料在未阴山之变的时候，被荆襄楚氏拉下了水，彻底和王若离交恶，真是徒增嗟叹！” “……” 窃窃私语的众人，脸面掩饰不住重重的担忧之色。 这时，山下方向，御剑飞来数道身影。 “青虚掌门，数年不见，别来无恙。”王若离人在半空，朗声说道。 “侯爷驾临，清虚门上下不甚荣幸。”青虚子领先在前，躬身揖礼。 “本侯记得年少之时，舍妹满月宴上，青木先生相助家父，使我荆阳王家免去一劫。”王若离神情怅惘，似在追思。 “经年往事，多谢侯爷记挂。”青木道人向前一步。 “当年家父与青木先生也算忘年之交，可惜，如今对于若离的称呼，也从‘侄儿’变成了‘侯爷’。”王若离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青木道人闻言，脸上闪过几分后悔。 “世事难料，多难偿愿，终究站在了对立。”王若离的语气渐渐变得冷淡。 “昔年恩怨，全是老夫一人的过错，老夫之命，死不足惜，还请侯爷可以放过清虚门下弟子。”青虚子半闭着眼睛，恳声求道。 “念在曾经的交情，本侯答应青虚掌门的请求。”王若离思凝片刻，脸色深沉地扫过全场一眼，淡声说道。 “多谢侯爷 。”青虚子认命地再拜揖礼，话语之间，带着沉痛。 一众清虚弟子，见着此般光景，心中悲恸，无助地低下头颅，默然不语。几个情绪激动的弟子，想要愤然冲出，却被其他弟子，紧紧地拉扯制住。 事到如今，清虚门掌门青虚子唯有以死谢罪，保全门下，实在让人感慨万千。 远处的天空，飞来一只万里鹫，下方围来多股大军，人数恐怕不下百万，乃是荆襄周边的岐南、靖康等多个国家，兵前来。 万里鹫来到近前，楼舍上面飞出数人，领先之人是个面颊微皱，胡须斑白的蟒袍老者，正是岐南侯胡铁树。 “离侯，孤军深入，前来楚地，不怕全军覆没吗？”胡铁树脸面冷峻，慢声直道。 “这个不劳岐南侯挂心。”王若离环视四周，嘴角冷笑道，“今日岐南侯率人前来，不知想要相援荆襄，还是想要留下本侯？” “难得离侯今日前来清虚山脉，只带上万人马，本侯若是不能做点什么，岂非辜负了这般天赐良机！”胡铁树扬嘴，露出一丝狡猾的诈笑。 “哈哈，就怕岐南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王若离哂笑出声，看向岐南侯的眼里，满是鄙夷。 “离侯果真是狂悖之人。”胡铁树闻言着恼，指挥麾下大军，起进攻。 王若离今日前来清虚山脉，随带人马只有项雪峰所部的一万仙朝大军。 王若离这样做法，其实是故意为之，连日来，西蜀道各国堵截的兵马早已6续赶到荆襄，只是散落四处，一直伺机在侧，并不正面相战。王若离有心用自己作饵，以图钓出各路人马。 随着敌方大军来袭，项雪峰率部杀入敌阵，双方厮杀纷起。 望着战场激斗，王若离摇头微叹，胡铁树等人凭着麾下百倍于己的地方大军，以为可以稳操胜券的想法，实是坐井观天，愚不可及！自己连荆州之兵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这些良莠不齐的地方军队？仙朝大军与地方军队修为基础的巨大差距，使得两者之间的作战能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若离甚至时常会想，若是可以创建一支由灵境强者组成的灵境大军，那么军队威力将能达到何种程度？ 诚如岐南侯这般封在地方的侯爵，爵位级别虽然仅比王若离这样的单字侯爵略逊一筹，但是一个身在地方区域，一个统领仙朝大军，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下方交战，场面纷乱。 项雪峰部虽然人数不过万人，但是却如一把镰刀进了成熟的麦田，一路收割，杀得各国的地方军队狼狈不堪，溃不成军。 无论是各国带兵前来的将领，还是清虚山上的门派中人，总算明白，为何仙朝大战之时，地方军队一般只是打杂的角色，并非地方军队想要打杂，而是只配打杂。 不出两炷香的时间，战场上的交锋 ，已经没有什么悬念，各国地方军队纷纷溃败。 后方，苗易、樊烨率部前来支援，从两翼边侧插入敌阵，彻底击溃敌军，血洗当场。 各国地方大军，迅溃散，胡铁树目瞪口呆，久久无法相信，己方竟然会败，败得如此彻底，彻底让人不可思议！ 对面的王若离运筹战阵，见势大捷，穷追猛打，率众围上了胡铁树等人。 虽然战场不利，但是胡铁树到底是元婴级的灵侯强者，底气深厚，眼见王若离带人扑来，连忙率领亲卫奋起抵御。 王若离身形飞掠，急扑杀到，枫红叶，枫落飘，直接斩杀了一个迎战的岐南国通灵级的将领。 胡铁树怫然作色，亲带三名灵境强者杀将过来。 王若离连同红裳二人，修为高出太多，对战之下，完全碾压。待到王若离招出穷末剑阵，一通猛攻，加上红裳的辅助，不出盏茶工夫，便将三名灵境强者全部击杀。 胡铁树早已面色大变，御剑想要逃走，奈何王若离飞枫突入，挡在前路。 王若离精心经营此局，怎会轻易放他逃离，当下使出秋枫剑诀，迎头一式“枫落”，气势壮阔，骇人脏腑。 胡铁树躲无可躲，只得驭剑相敌，奈何远非王若离对手，不出五招，便被王若离击伤，摔落下来。 王若离飘然落身，手握残殇，望着摔倒在地，身受重伤的胡铁树，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 这时，山林外围冲来一骑，一边乘马奔近，一边高声喊道：“老大……恳求老大手下留情……” 快马迅疾赶到，来人翻身下马，是个飒爽英姿的年轻将军，正是胡不休。 胡不休急忙跑到跟前，跪坐在地，扶着伤重的胡铁树，转头看向王若离，眼眶炽热地请求道：“老大，求你放我父侯一马？” “胡不休，这是你的选择？”王若离看着前来的胡不休，眼里闪过几分不满，沉声问道。 “是的，老大。”胡不休垂着眼睑，执意回道。 “人生的抉择，有时只有一次。”王若离心有所感，再次说道。 “不休明白，还望老大成全。”胡不休低头，郑重求道。 “从此，阳关独木，不复相交。胡不休，你好自为之。”王若离决绝说完，没有再看胡不休一眼，直接御剑飞走。 胡不休望着王若离的身影渐渐飞远，心中虽有怅然，但是更多的则是目标得逞的喜悦，今日之后，岐南国世子之位，非自己莫属。 此战过后，王若离终于扫清了尾随的荆州、益州地方势力，同时大胆地抽调两州境内的基田三道修者，加入仙朝大军，弥补兵源，扩充了一万余人。其中，荆襄国内，从打散的敌方降兵，以及召募的修者里面，挑出一千余人，组成一个校尉营，任用卫将军吕渊为仙朝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