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那皇后之位,怕也是没有福分享
道士转身去了香殿,很快取出一只锦盒,恭敬地呈给萧弈:“是师尊临走前亲手做的,很是贵重呢。” 萧弈打开。 锦盒里面盛着一串古朴细腻的木头念珠,他拿起闻了闻,念珠有些异香,却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 他锁眉:“他可还留下什么话没有?” 道士摇摇头:“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萧弈紧紧捏着念珠。 所以说佛道中人都奇奇怪怪的,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明白,非得故弄玄虚,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儿,偏要搞得旁人绞尽脑汁才罢休。 “好徒儿!” 道观外面传来虚弱的声音。 一品红扶着木框,吭哧吭哧地喘气:“你的脚程也忒快了,害为师一阵好赶……回去的时候咱俩换一换,你骑牛,为师骑马……” 他的牛走到半路就不肯走了,非要吃草,他是用轻功追来的。 萧弈懒得搭理他。 没能当面见到老道士,他心情很不爽,因此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余光瞥见殿侧的算命签筒,他又想起了当年抽的签。 他记得小姑娘抽到“两世一身形单影只”的签文时,有多么伤心难过,当时就红了眼眶,险些哭出来。 他轻嗤一声,走过去拿起签筒,掌间运转出雄厚内力,不过瞬间,那青竹签筒发出一声“咔嚓”,竟是整个都被捏碎了! 他丢下一沓赔偿的银票,淡漠地扬长而去。 道士们咽了咽口水。 这郎君瞧着英俊昳丽,可是动粗时凶神恶煞的,无缘无故就捏碎他们的签筒,当真是好生吓人! 一品红坐在门槛上:“徒儿,你这就要走了?为师还没休息够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容我为师喝杯茶再走呀!你有没有听见为师说话?!不孝啊,萧道衍,你大逆不道!” 萧弈理都不理他,径直下山去了。 一品红目送他远去,嘴角一贯温润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起身拍了拍道袍,冷淡道:“老头子呢?” 老头子? 道士们疑惑地对视几眼。 最后还是执掌老君阁的道士年岁大见识广,盯着一品红眉心的朱砂痣看了良久,恍然道:“师叔?!” 一品红点点头。 他年少时就奔赴长安建功立业,难为还有人记得他。 他环顾左右:“老头子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道士们表情诡异。 这位一品红师叔刚刚还骂萧施主大逆不道,结果他自己居然直呼师尊为“老头子”,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名道士恭声道:“回禀师叔,师尊在年前就羽化了,算起来,已有半个月之久。” “羽化了?” 一品红挑眉。 他心底陡然生出狂喜,瞥见道士们正盯着他,他轻咳一声,又悲伤道:“是我不孝,竟然没来得及送他最后一程……” 老头子可算死了。 再不必被他耳提面命,再不必被他揍,再不必被他每年写信唠叨,叫他回锦官城继承这破道观! 他徒儿和小师妹的事情上,他也能放开手脚了! 他抬袖掩面,假装抽噎实则暗喜地往道观外面走。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声音:“师叔,师尊临走前给您留了一封信,您请收好。” 信? 一品红接过,信封很薄。 他拿着信走到山涧,寻了块石头坐了,认真地拆开。 信纸上,只寥寥四个字: ——道法自然。 初春时节的山风仍旧带着料峭寒意,吹落了枝头的几瓣枯叶。 一品红的后背起了一层凉意。 老头子他…… 一早就料到了他今日的选择? 他盯着那四个字,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半晌,他撕碎那封信,撒进溪流里。 料到又如何,已经羽化的人,还能活过来揍他一顿不成? 他走了,这天下他再没有害怕的人。 他冷笑:“我与您观念不同,您要我无所为,我偏要有所为。我无所为,我的徒儿就会死,就会失去天下之主的地位。他是我最好的作品,为了他,我可以不再乎一切。您想隐居青城山,我却想咱们的道派发扬光大名垂青史。世人崇佛,我偏要他们崇道。” 本该淡泊名利的道士,此刻眼中尽是野心。 …… 另一边。 萧弈带着念珠回到朝闻院,小姑娘好好地睡着,如他离开时那般。 他在床榻边坐了,思索片刻,把念珠凑给她闻。 老道士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东西,兴许这股异香能叫南娇娇醒过来。 然而他等了两刻钟,南宝衣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萧弈拧眉。 他拿着念珠仔细研究了半晌,上面既没有刻字,也不像是能入药的材料。 他心情焦躁几分,执起南宝衣的小手,试着为她戴上念珠,唤道:“南娇娇?” 念珠是乌青颜色,越发衬得少女的手腕凝白如雪。 可是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她根本没有醒过来。 萧弈紧[.sbiquge.vip]紧抿着薄唇。 所以那老道士到底搞了个什么名堂,有什么办法不能直接说出来,非要拿个念珠叫他猜,玄之又玄的,他又不是搞阴阳玄学的,他猜不出来怎么办?! 萧弈恨不能刨了老道士的坟,把他请出来当面问个明白。 荷叶伺候在侧,战战兢兢道:“奴婢今日听府里的老人说,也有人曾经昏睡不醒,后来被亲人们日日唤着,慢慢就醒了。您容许大小姐和大姑爷见见小姐,小姐一高兴,说不定就醒过来了……您这段时间,都不肯让小姐见她的亲人呢。” 萧弈垂着眼。 去青城山时抱着多大的希望,如今就有多失望。 他沉默地躺在床榻外侧,把南宝衣抱进怀里。 他吻了吻小姑娘清瘦苍白的面颊,冷淡道:“明日再说。” 次日。 萧弈容许南家的人来见南宝衣。 他大刀金马地坐在圈椅上,看着他们站在榻前说话。 可是小姑娘不醒就是不醒,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他锁着眉。 难道,当真要用一品红那个法子? 他实在不愿意信任一品红…… 就在南府愁云惨淡之际,锦官城里却十分热闹。 茶楼酒肆,人人都知道昔日卖蜀锦的南府,如今成了长安世家,那个小时候顽劣放肆的南家小女,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当朝皇后,所谓衣锦还乡,也不过如此了。 戏楼雅座里,有闺阁少女小声议论:“只是啊,听说那南家小女生了病,如今已是药石无医,若是治不好……那皇后之位,怕也是没有福分享了。” 又有少女轻摇团扇,笑语吟吟:“听闻天子生得俊美,若是南家小女没有福分,不知道谁又有福分陪伴他左右呢?” 居中的青衣少女剥着橘子,朱唇微翘:“听说那南家小女幼时不过草包一个,大字不识,还不如我们呢,也就是运气好,和天子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换做我们任何一人,凭我们手段,如今早就坐上皇后之位了,家族,也必定是长安新贵。” 少女们深以为然,纷纷娇笑出声。 青衣少女忽然抬眸:“天子巡幸西南,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