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田德平的诅咒,不能灭的油灯,紫衫姑娘
巨大的吞噬力反涌向紫衫女子,她的血肉很快干煸下去,似枯萎的残枝破叶。 舞马祭台上那盏青油灯的灯火也骤然缩小,几乎灭掉。 “那燕!” 田德平目呲欲裂,扑向紫衫女子。 他伸手想摸她又似乎顾忌什么,不敢触上去。 田德平像野兽一样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 “你干了什么!” 舞马不说话,冷冷看着他。 “你想死?你想死罢!” 田德平几乎用牙齿咬出了这句话。说完,扑向舞马。 “那燕死了,那就都死罢!” 田德平的面孔狰狞扭曲,“我不想活了,你也要死,你要死的比我们都惨。” 田德平挥手虚抓,手里抓出一把黑缨长枪。 “黑缨枪啊黑缨枪,” 田德平沙哑的声音像在吟唱诅咒, “我要你刺穿我的仇人,吸干他的血肉,汲取他的魂魄,将他困在黑缨牢笼之中,永受狂躁火炙烤之罚,永世不得翻身!” 黑缨枪似乎真的能听懂田德平的话,枪头黑缨似活了般一颤一颤抖动着,散发出幽暗晦涩和饥渴的气息。 至少舞马觉得它真的会吃掉自己。 田德平隔空一指,黑缨枪头射出一道虚影,眼看就要撞在舞马身上。 “她不会死!” 舞马几乎吼了出来, “她能活!” 田德平将黑缨枪头一偏。 虚影擦着舞马的脑袋而过。 田德平手持黑缨枪,指着舞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舞马直视田德平的眼睛,“我能让她活下来。”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田德平把黑缨枪往前一戳,抵在了舞马的喉咙上,枪头不住地颤抖,“你早就解开了束缚,就等着献祭的时候来害我! 从你嘴里面吐出布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条泥鳅,炖在锅里盖上锅盖压上石头才跑不掉!” “但是,你没的选,只能看我的!” 舞马说着,将灰蛇沉入《图鉴》之内,来到画卷面前,瞧向那副新出现的图案—— 一盏青铜灯台,一根浸油灯芯,灯火将灭,缕烟渺渺,唯余星点。 灯台之后隐隐有一尊佛像。 先前,舞马对着另一个祭台钻洞的时候,这副图案就出现了。 至于后面出现的佛像,则是舞马钻洞和探索试验的结果。 鬼知道这里面的科学原理是什么。舞马管不了那么多。 舞马驭着灰蛇,往灯芯里注入灰雾,火星子便忽明忽暗起来。 祭台上的青油灯的灯火也渐渐明亮起来。 随之而起,紫衫女子停止了干煸的趋势,渐渐丰满红润。好像有人在用打气管给她充气。 少许,紫衫女子及发出一声闷哼。 “那燕!那燕!” 田德平扔掉手里的黑缨枪,扑在紫衫女子身上, “你终于醒了。” 他脸颊上滑下两道水印,在密室油灯光的映照下,像黄昏下涌动的小河。 紫衫女子紧闭双眼,默不作声。 “她没有死,” 舞马的眼神愈发冷静,“也没有活。” 田德平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抵在舞马脖子上,“你想干什么,你想玩多大?” 舞马面无表情,“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田德平楞了一下,旋即大笑。对方想讨价还价,但是田德平没有这个耐心。 “你的命我要定了,谁也留不住。” 他挥起黑樱枪冲着舞马扎过去。 …… “那就一起罢。” 舞马瞧了他一眼,旋即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另一个祭台上,紫衫女子浑身哆嗦,旋即血肉枯涸,干瘪下来。 田德平眼看要刺穿舞马,离着毫厘之地,枪头一甩,避了过去。 “不!” 田德平双膝跪地,朝舞马磕头。 磕的砰砰直响,地上一片血迹。 舞马屏气凝神, “献祭者终将站在祭台上,你可曾听过的罢。 那燕活,田德平死。没有商量的。” “你不要逼人太甚!” 田德平目龇欲裂,正要反击。 密室之内,陡然一震,一尊黑色熊怪手持黑樱枪的虚影闪现祭台上方,四周血煞气浓郁到了极点。 “啊……” 田德平浑身一哆嗦,软到在地上。 “来了,到底来了,” 他环顾四周,便知是献祭竟将黑风神引来了密室之中,绝不得善了了——这是献祭失败对献祭之人的反噬。 黑风山神的眼睛冷冷看着他,让他的灵魂一阵阵发冷。 这个时候,田德平莫名想起了高君雅。 如果真的像高君雅所说的那样,为太原百姓求一场雨,今天晚上的结果会不会截然不同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因必有果,到头终有报。我终是明白了。” 田德平惨笑一声,望着舞马,说道:“你本应该陪葬的。” 田德平摇摇晃晃站起身,抱起紫衫女子放至舞马身边, “献祭既启,一定有人成为祭品。 我可以走上祭台,但你必须救活她。” 舞马默不作声。 田德平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等我死后,那燕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那燕活下来,说不准还要找你报仇。 我可以对天发誓,那燕不会与你寻仇。” “你怎么知道。” 田德平惨笑一声,“她会听我的话。” “不管怎样,”田德平的身子忽地一颤,血肉开始枯竭,“你要以性命作保—— 一定要救活那燕,否则你不得好死,千真万确!” “伟大的黑风山黑风神啊,” 田德平的吟唱声响起,密室里弥漫着一股不甘和绝死的气息, “您忠实的仆人愿意献上献上自己的肉身,您的慧眼一定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他一颗赤诚之心。 您的仆人唯有一个请求。 恳求您帮助他,复活他失去魂魄的爱人——他不再奢求有情人终成眷属。” 田德平望着舞马,目光充满咒怨, “如果他的爱人不能死而复生,或者因此人而死,恳求您折磨此人,让他饱受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恳求您杀死此人,拘役他的魂魄,让他永远不入轮回,永世饱受炼魂之苦!” 田德平说完,舞马忽觉一阵阴风吹过,仿佛有一双眼睛从虚空之中睁开,看了他一眼。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一样钻进了自己的灵魂之中,如蛆附身,再也不出来了。 他浑身一哆嗦,再看田德平,仿若有人从他头顶插进去一根针管,猛地一抽,浑身血肉飞速干瘪下来。 短短一瞬,人已形同干尸,毫无生气地站在原地。 一双眼睛却未见毁损,深情奕奕的望着舞马—— 不对,他是在望着紫衫姑娘。 这个时候,紫衫姑娘干枯的身子渐渐丰润起来,不一会儿又复原了先前的容貌。 终于,紫衫姑娘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