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幕 夏梦涵的野望
“那个……你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先回去吧。”他挠挠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漆黑的夜空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从楼下传来的蛙叫,像在开青蛙合奏呱呱呱个不停,跟他胡乱的心跳对上了节拍。 他并不是害怕与女孩子独处,只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这个奇怪的地点,以及敏感的孤男寡女,确实有些不合适。而且此时房门虚掩,要是听到动静的夏梦雪从门外突然闯了进来,自己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看到自己的妹妹穿着单薄的睡衣出现在陌生男孩的房间中,而对方还裸露着上半身依靠在床头。任凭是谁都会觉得这是做坏事的节奏吧。 就像是武松闯进嫂嫂的房间,猛然看到嫂嫂和另一个陌生男人衣不蔽体,神情慌乱,面色潮红。根本不需其他的解释,直接捏紧拳头抄着尖刀就给了金莲和门庆一个痛快,给死去的哥哥报仇。 而那个会跆拳道的姐姐的武力值丝毫不比武二郎弱上多少,能够将男人婆击败取得冠军的会是什么省油的灯吗?裹着单薄被单的徐逸溪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微微敞开的木门,从过道渗进来的凉风,让他心惊胆战地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外面有人影在走动一般。 虽然过去自己被男人婆用武力欺压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再怎么说彼此都是青梅竹马,就算出拳也是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可从来没用过全力。 据男人婆说,她对付自己只需要三成功力。这三成功力都让自己难以承受,更别说同为冠军的夏梦雪的火力全开。面对着对方的铁拳,岂不是只有一个结局?直接举办葬礼,在坟墓中聆听着神父的的悼词,连抢救的步奏都省了,因为根本没有活口的机会。 你以为跆拳道冠军姐姐的拳头是闹着玩的? 所以徐逸溪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干净让这个死缠难打的小祖宗从自己房间中离开,然后自己可以安心地睡觉。看着因为穿堂风而轻轻摇摆的木门,徐逸溪觉得心惊胆战,似乎随时都会从门后探出个带着冷笑的可怕少女,捏紧的拳头在噼里啪啦地发出骨响。 站在原地的夏梦涵愣了几秒钟,伸出的小手理了理零碎的耳发,抽抽自己的小鼻子点点头。“那……好吧。”断断续续的话语卡在喉咙,好半天才缓缓吐出。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看到自己哥哥淡漠的脸和不想搭理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就像是热情地跑向主人想要得到温暖拥抱但是却被拒绝的猫咪,站在原地微张着小嘴呆滞了许久,才慢慢地拖沓着自己的小尾巴,一点点从主人的房间离开。 少女光着脚丫一点点朝着门口的方向蹭步,大理石的地板留下一连串的窸窣的脚步。凄冷的月光照着她的背影,细碎的蘑菇短发此时看起来萎靡耷拉,就像是没有了养分的真菌菇,垂着自己的小脑袋。 女孩最终还是听话地离开了房间,走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为徐逸溪关上了房门,蹑手蹑脚的动作轻柔得让人心疼。 房间又一次恢复了平静,不过却像是曲终人散,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身影,目送着对方的离开。其实他的本意并不是那样,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穿着睡衣的妹妹出现在这里……不太好。 毕竟他们再怎么说也只是认识了短短的一周,还没有熟络到可以勾肩搭背互相调侃的地步。再加上跆拳道姐姐有形无形的威胁,他不得已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 虽然他不想,但是说出口的语言就像是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或许,过去的自己就是这样,用水不断地将一个个炽热的少女心浇得冰凉的吧?靠在床头的徐逸溪哼哼地笑,笑声中带着自嘲。 ————————————————————————————————————————————————— 重新趴回自己床上的少女再也没有抑制住眼眶之中的泪水,埋进枕垫里的小脑袋颤抖,抽泣哽咽的声音沉闷地从里面传出。清冽的眼泪湿润了她皱巴巴的小脸,泛红的眼角透着无尽的伤心。 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得那么开朗,那么不在意。本以为答应了逛街的请求的哥哥会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接触,但是当她想要开口接下来的话题时,听到的却是如同逐客令的冰冷回答。 宛如出现在晴天之中的雷云,在里面闪烁的霹雳带着无尽的大雨径直降落,没有给还沉醉在温暖阳光之中的她有任何准备的机会,直接被冰凉的雨水完全淋湿。 果然就像哥哥自己说的,他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并不是因为喜欢,而只是因为自己有着妹妹这层身份。她抽抽鼻翼,倔强的小手用力地擦着自己的眼角。眨巴的眼睛将溢出的泪直接切掉,微咧的小嘴发出轻声的颤笑,让湿润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她无力地依靠在床头,像个逃避的孩子一样,抱着自己露出的小腿,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夏夜的凉风从没有合上的百叶窗进入,拂动着她凌乱的短发,丝丝缕缕的发丝无助地飘荡,如无根之萍。 “哥哥,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放弃。”沉默了许久的少女猛地发出厉声的狞笑,扭曲的声线不停颤抖,在寂静的夜晚回荡。 她咬着牙抬起头,墨色的眼瞳中燃起看不见火苗,跳动的火光透着足以泯灭一切的炽热。 她缓缓地起身,光溜的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朝着床尾的衣柜走去。纤细的小手猛地拉开木门,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零星的长裙挂在横杆上,下方折叠整齐的是素白的内衣。 她就像一个即将参加王子舞会的灰姑娘,在自己的贫瘠的衣柜前进行着精心的挑选。捏着纯白的长裙搭在身上,对着摆在墙边的等身镜缓慢旋转,像是独自登台的天鹅舞女,用少女特有的柔软和纯真打动着所有的观众。 外面银雾般的月光从窗口流溢,如轻纱般披在少女娇小的身形上,浮起的裙摆似天使展开羽翼,带着阳光般的温暖和坚定。 “哥哥,我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呢。”她用力地捏着手中的长裙,酡红的脸露出害羞的笑容,迷醉的眼神似乎在幻想着明天和徐逸溪的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