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牺牲品

    “莫探员，老朽并非什么流寇。在犯案之时，老朽说出那样的话，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当年，我复原回乡。一是自知：败军之将，挫尽了锐气。后又屡遭排挤，已无心仕途。

    二是深知：败兵之邦，乱世将至。而乱世之下，何人又能独善其身？我虽为一介武夫，戎马半生，却只是马齿徒增。回乡后，只望在有生之年，能凭着这身本领，能守护家乡父老。也算此生，护下了一块方寸之地。

    莫探员，让您见笑了！我这点微末的实力，在您看来，如萤虫之光。可天下武者，又有几人能和您相比。但，我靠这点功力，也能守得家乡，十余年的安宁。

    而我那亦徒亦友的战友，赫仑.考伯特，可是位胸怀锦绣的大才。他在从军前，是前南阕洲联邦，洲立科学院的生物学博士。因怀才不遇，而投笔从戎。可笑的是，如此文武双全的人才。因性格耿直，在军中仍不得重用。

    三十年前，是我偶然发现，他跟我意气相投。就把他调到我的团里，提拔他做了我的团参谋。可我在政府军，混迹30余年，也只是个特种团的团长。他钦佩我的为人和这点武力，执意要拜我为师。盛情难却，我也就同意了。

    我提此人，是因为，当年我复原回乡，他也不想在留在军中。他说：他家乡已无亲属，我既是他的恩人，又是他的恩师。所以，他想继续追随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给我当参谋。

    而后来，他跟随我，回到我的老家。就是咱们，此行的目的地。我们能在家乡推广种植业。让那里的民生，没有因为资源枯竭，而日暮途穷。反而在近几年，初呈欣欣向荣。那都要靠，他的学识和才干。只是……!”

    如费千里这种，曾经为南阕洲联邦，出生入死的老牌将领，居然能向西元洲联邦政府投诚。太史言只以为，这是特情处，马默他们的手段厉害。

    但，事实上，马默根本就，没动用什么手段。费千里能降服的原因，是出于三个方面。第一：马默的思想工作到位，给他的承诺，正是费千里最切实渴求的东西。二是：费千里对如今的南阕洲联邦政府，已经彻底失望。

    三是：摄于太史言的强大，费老爷子终于明白，西元洲有这等强者，就算是两洲兵峰再起，南阕洲也毫无胜算，。甚至，连抗争的余地没都没。

    马默再适时的，抛出了招揽之缰。费千里就被特情处，给纳入麾下了。成了西元洲联邦大议会特情处，驻南阕洲的秘密探员。

    由此，12月26日上午9点，爱岗敬业，坚持值完了夜班岗的莫警官，接受了马默的派遣。和他这位，意想不到的费千里同事。一起登上了，南去的飞艇。

    而截至到昨天傍晚，焦尼在42区的产业项目，基础设施的建设，已经全部竣工。雾化降尘网全部拆除，此时再看42区过渡区，俨然是一处，崭崭新的，企业集群新城区的面貌。

    规划有序，错落有致，简洁规整的厂房，宽阔的厂区，和现代感十足的办公楼。被一圈圈，风格各异，彰显特色的，光幕围栏和绿植墙包围着。新区的道路，也重新扩宽修缮过，地面平整干净。处处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观感。

    尤其是那座，农牧水产品鲜货市场。当初，太史言和尼娅，在全息影像地图上看，还看不出个所以然。现在，看到实物建筑。简直跟一座，现代化的小型体育场差不多。

    这座大菜市场，占地面积一公顷，竟然盖出了三层。圆弧型的顶棚，也是用海蓝色的，透明遮光板材搭建的。据焦尼说：那板材还防紫外线呢！

    一圈外墙，都是框架结构，镶嵌大块全透明板材。市场内的情况，让消费者在外面远眺，就能略见分晓。焦尼说：这是为了让消费者，一靠近市场，就可以看到市场里，琳琅满目的货品。能激发他们，更大的采购欲望。

    市场正门冲西北，后门冲南，另有三个侧门。市场东南侧是仓库，外面是一块5千平米的大货场。方便货物运输、装卸，以及货车的进出，和停放。焦尼说：这样设计，完全可以满足，各种鲜货，运输进场，和转运配送。

    焦尼还说：这座市场，建成三层。一层分，蔬菜、水果、鲜肉蛋禽、水产品，冰鲜产品等摊位区。二层，是各种干货、干果、香料、调料、酱料、腌制品、卤制品、熏制品等摊位区。反正跟吃能挂上的原料，这里是一应俱全。

    三层是市场管理及办公区，如果三层的场地空间，不能被充分利用。他还打算引进一批，如锅碗瓢盆，餐具、炊具、厨具等小商品的摊位。可算是，规划的面面俱到。

    如今的42区过渡区，只等着企业和商家入驻，该招工的招工，该进货的进货。等一切筹备就绪后，企业投产大利，商家开门大吉。这里就会呈现出一派，繁荣兴旺的景象。当然，焦尼的团队，早就为此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20号之后的几天里，中午和晚饭时间，焦尼带着布鲁斯，也敢跑到祈源餐厅去用餐了。尼娅对他的态度，也不再那么抵触。变得心平气和中，略带些冷淡。这样，焦尼已经非常满足了。

    这些日子，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来祈源餐厅。一方面，他知道太史言，这几天是夜班岗。白天，他都在这儿守着尼娅。所以，他每天都能借机，跟太史言套近乎。还有一点就是，罗大厨烹饪的菜品，吃着实在是巴适。

    每到晚饭的时间，焦尼吃着罗永福烹饪的佳肴，就忍不住想到：要是能把他别墅的酒窖里，存的那些极品佳酿带来两瓶。经常请莫探员喝上两杯，他们之间的友情，还不得突飞猛进啊！

    当然，焦尼的藏酒，绝非普通的陈酿。那可是连星将级武者，喝多了也会醉的武者特酿。虽然，这种酒的酿制工艺，和普通酿酒过程一样，也是用粮食、谷物、水果等发酵，蒸馏提纯成高度的烧酒。

    但，这种酒在发酵过程中，加入了两种特殊的原料。一种叫“木霆果”，一种叫“雷蚁腹”。这两种东西，都是来自墨本洲，阔西桑山脉南坡的丛林密洞中。是星校级武者，一个不小心，也得拿命换的东西。

    由此可知，这种酒有多珍贵。实际上，给普通人喝这种酒，那就是让他服剧毒，几乎是沾唇即死。如尼娅这种级别的武者，每周喝上两钱。对修炼源力，还会有一定的好处。但，稍微过量就会要命。

    星士级武者，一天可以喝上，一到三两。依次类推，星尉级的，一天能喝半斤八两左右，就到了上限。而星将级武者，一次喝上两三斤，也没什么问题。

    但，由于这种酒中，含有少量的木霆酸和雷蚁醇。这两种物质，会刺激武者的内九经络。所以，高级武者摄入过量，再配合酒精的作用，会产生醉酒一样的反应。

    不过，焦尼明白，他要是每天都带着，几百万一瓶的武者特酿，到这种小店来。会给人一种，有意炫富的感觉。他怕这种做派，会引起莫鲁探员的不悦。也只能想着，以后找机会，把莫探员请到家里，再把酒言欢。

    而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和太史言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当然，这里有太史言的刻意包容。因为，是老毒让太史言明白，在别人想利用你的时候，你要先学会利用别人。

    正如此前，在布鲁克，拿走那块玄橙玉的时候。太史言方才明白，当晚，老毒让他把这块玄橙玉，还给曲远宗的用意。同时，心中也是万分惊疑。

    他自然会向老毒问起：“既然，你能推测到，昨天晚上，尼娅父女会有难。为什么，不事先提醒我，让我留下，保护他们两父女。反倒是，不让我在尼娅家过夜。

    而且，你还让我把玄橙玉，交还到曲远宗手里。难道，目的就是为了，让贝维斯家的人，发现其中的秘密，并代替我汇报给特情处吗？为什么，我自己就不能，直接上交这东西？

    你又是怎么算到，尼娅父女一定会获救。万一，焦尼晚到了一步，或者，我和夏璇琳都没有找到尼娅，他们两个都遇害了怎么办？难道说，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吗？

    你当初跟我说的那些话，不会都是当真的吧？你让我和尼娅相处，真是为了，在某种情况下，把她和她的父亲，当做牺牲品吗？而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偶然，你又是怎么算到的？”

    老毒早知道，他会产生这些疑虑。不由得在他脑海里，先是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你不要忘了，我的本质是什么！就算我衍生出了，自主的意识。和类似于，你们人类的情感。

    但，说到底，我和诺林一样。我只是，比他低级一些的，人工智能系统。”

    太史言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里一突。隐隐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

    此时，又听老毒深沉的说道：“我明白你的顾忌！虽然，我不想给你增加烦恼。但，鉴于咱们的使命，我必须对你毫无保留。也许，这就是我存在的本质，对我的限制。

    我至今都无法探查出，这项使命，作为我主程序的终极指令，是如何生成？或者说，是谁编写和赋予给我的？但，我作为一套系统，一切运行方式，无论如何变化。都是以，完成这项终极指令，为根本法则和最终目标的。

    你问我的这些问题，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没错，这都是我推算出来的。我不让你去上交那块磁盘，是我作为一套智能系统，对我们的现状，和我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通过多维情景模式分析，得出的结论。

    其实，这也并不难理解。就算当时，你发现了坎贝尔家族，与迪丽莎组织勾结的秘密。但，我给你分析过，诺林对他们的有意纵容。还有他们背后的靠山，对他们的包庇。你急着把这个证据上交，又有什么意义呢？

    相反，你这种做法，反倒会引起，诺林以及那些，老狐狸般的副议长，对你的猜忌。尤其是诺林，以他那种严谨的逻辑，对你的这种举动，会演算出，多种倾向性，和目的性的结论。

    即使，他会依据莫鲁的感情因素，得出一种正面的结论。但，他可是高等级的人工智能系统。所以，也必然会得出，另一种相反的可能。那就是，你在急于给他们的内部制造混乱。

    而无论，这两种主要的可能性，概率的优势比是多少。但，只要第二种可能出现，就足以让他，对你的信任指数有所下降。

    可奎恩瑟基地事件后，你再去上报这个证据。那样，就对你更不利了。和你对我的猜忌一样，越是偶然的事件，越会让人产生联想。

    不可避免的，他们会产生疑问：这件证据，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难道，真有这种巧合。那里刚发生了，牵涉到坎贝尔家族的大案。你这里就拿到了，足以给他们定罪的证据。

    如果，他们猜测，你早就找拿到了证据，却引而不发。等待时机，到了东窗事发，你才交出这件证据。一旦他们对你做出，‘处心积虑’的这个判定。那，咱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化为了泡影。

    因此，在我的系统演算下，得出的判断是：无论哪种情况，这件证据，都不应该，由你来提供给他们。

    而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有的在我的意料之外，有的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无论哪种推断，在我这里，都没有100%的几率。所以，我只是根据，我所掌握的信息，演算出对完成终极指令，最好的选择，来指导你的行动。

    所以，你问我，让你去占有尼娅，和其他女孩儿；包括，让你去结交，如焦尼这种权贵子弟。是不是想把他们当做，将来完成使命的可利用资源,以及……牺牲品或踏脚石。

    这些思维模式，在我主线的运算进程，策略模型的评估中，做为一个几率性选择树突,是确实存在的。所以，这也是我无法否认的。从感情上讲，我也考虑过你的感受。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咱们都不能避重就轻的！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听取我的建议。可你一旦感情用事，所采取的行为方式，会造成的后果和危害，在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有个权衡。

    就如同这次，无论我用推算，指导你的行动，跟马默的用意，有多么契合。而且，从结果上看，也算是相对圆满。但是，这并不能排除，在这次事件的过程中，尼娅父女，确实有被杀害的可能。

    所以，我作为人工智能系统，在面临关键问题上的抉择，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而将来，咱们还要面对一些，更现实、更残酷的选择。到那时，你又将如何取舍？从现在开始，就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这种现实，会让你很不好受。但，这暂时是无法改变的。要想完成使命，扭转乾坤，成就大事。你只能，先改变你自己。这，就叫做‘适应’！

    当初，在第一任妻子过世后。也许，你那种状态……！算了，不提也罢。

    在那艘星际飞船上的时候，你给我起了这个，‘老毒’的名字。

    而当下，却让我想到一句，被缪传已久的古语。也许，正适合我要对你的奉劝。

    那就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