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带出多少泥
“公子且慢!公子且慢!不知公子之前所言,若是此事主谋方才会遭受到那般折磨,若非主谋,又当如何?” 虽然已经瘫倒在地,腿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但那狱掾却好像使尽了浑身的力一样迅速的向前爬动了两下,嘴里迅速的问道。 显然,这是他能从赢高的话里面发现的唯一救命的地方了,他一想到自己到了咸阳之后可能会在始皇帝的一怒之下变成赢高嘴里的人彘,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有了这么一个酷刑在那对比着,痛痛快快的死去在他这都变成了奢望。 “若非主谋?那怕是会死的痛快一些吧?但人家十数人都亲眼所见你这厮在那指挥匠人刻字,你不是主谋,何人是主谋?” 赢高停下脚步后,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狱掾,带着笑意问道。 “公子,我等竟未能想到,找了如此长时日的反贼就是这厮,依我之见,公子理应将这厮尽快押解回咸阳定罪,以免节外生枝啊!” 不等狱掾再次张口,董喜第一时间就接过了赢高的话,一面说着,一面狠狠的看向地上的狱掾,眼神里面的威胁之意已经是极为明显。 反观赢高,依然就好像是没看见一样,随意瞟了董喜一眼道:“我又不是在问你!你为何如此急切,难不成这陨石刻字之事的主谋并不是狱掾,而是你?” 赢高这句话问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和他开玩笑一样,董喜听完,脸上那是又惊又尴尬,连忙摆手想要拒绝,但就在这时,一个董喜万万不想听到的声音急切的传了过来。 “正是这厮!公子明察,某在这陨石上刻字,实是受人逼迫,而逼迫我等行此事之人,正是董喜这厮,他在这范阳周边势力极大,我等无人敢拂了其意啊!” 只见狱掾快速的爬到了赢高的裤脚处,双手紧紧的抓着赢高的衣衫,那架势就好像害怕赢高走了一样。嘴里的话,那也是和眼泪一起涌了出来,不可谓不可怜。 “公子莫要听信了这厮胡乱攀咬!事已至此,这厮不想成了人彘,自然是想要多拉一些人,公子万万不可轻信,冤枉了我大秦良吏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赢高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没错,他想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有了狱掾当做突破口,他可就不怕分化不了这些看似在把徐公踢出了范阳之后铁板一块的范阳官吏了。 “尔等莫要惊慌,本公子为了我大秦的江山稳固,那是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稍安勿躁,待本公子慢慢审来!” 赢高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但是熟悉他的人肯定能看出来他眼睛里隐藏着的那一缕精光。 还没等董喜再说出啥让赢高宽心的话,赢高一声令下,一众侍卫便从大帐外走了出来,将那些范阳县的官吏一个个都带了出去,到了大帐外之后,他们几乎全部都被分开,甚至相互之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能说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原本在看着热闹的人心里终于也没了底。 “董喜已然不在此处,你说着陨石刻字之事乃是受他指使,实情到底如何,速速说来,若有半句假话,本公子在此地就将你做成人彘又能如何?” 当大帐里就剩下狱掾和一众百姓时,赢高终于收起了他的笑意,迅速向那狱掾问道,从现在开始,他要抓紧时间了,因为在这个时机节点上,徐公的任务应当很快就会有结果,并且自己在范阳县中遇刺之事多半也已经传回了咸阳。 始皇帝采取什么措施暂且不论,至少赵高和阎乐一定知道了自己依旧好好的到了范阳,所以,他们的下一步指令恐怕也已经下达了,赢高知道,要是不快些结束范阳的事,自己回咸阳的路途注定不会一帆风顺,甚至其中的凶险要比来的时候还大。 人证物证俱在,又遭受到了赢高的连番恐吓,狱掾的心理已经完全崩塌,赢高这一问之下,正好给了他一个解脱的路径,直接就竹筒倒豆一样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赢高,光竹简就记录了好几条。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这个董喜,在范阳那可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也怪不得徐公无法从他的手里把全部的权力都抢回来,可以说在这范阳,芝麻一点大小的事都瞒不过董喜的眼睛,只要他想知道的,他全都能知道。 但即便是这样,依然没有证明在陨石上刻字这件事就是董喜指使的直接证据,单凭狱掾的一番话,的确是有点牵强了。 这当然难不倒赢高,赢高知道,对付董喜这样的地头蛇,那就得多管齐下,不然他是绝不会承认如此重罪的,于是,他让狱掾将与县丞私底下有往来的官吏全部都写了出来。 拿着这么一本厚厚的名单,赢高脸上露出了一丝招牌的坏笑,这么一个恶霸一般的人物,以大秦严格又公正的律法难道还怕治理不了吗?而这个对号入座的艰巨任务,当然要落在对秦律几乎已经滚瓜乱熟的冯劫身上了。 连续审问了十余人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夜半时分,虽然赢高和冯劫都已经累得哈欠连天,但是那些被他们审问过的官吏可是没有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进去,痛哭流涕的出来,所得到的董喜的罪过,那可真是罄竹难书,够他死上好几个来回的了。 “公子,今夜夜有些深了,不如我等明日再审?”朱家见赢高和冯劫都已经累得五迷三道了,不由得低声劝告道。 “不,我等确是疲乏,但那董喜此时只能比我等还要疲乏,审!现下就审!此番拔除了董喜,能带出多少泥来,可就看今夜的了!” 终于,一脸疲乏之相的董喜被带进了赢高的大帐,此时距离他们到这里,已经过去了足足好几个时辰,而在赢高的授意下,侍卫们那是一丁点的觉都没让董喜睡,其中酸爽,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