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节 安家费,可拿到
女使长带着府内的女医说了许多,也定下了许多规矩。 李清莲不疑有诈,她虽然也是官户犯女,可她家中官职太小,远称不上权贵,高门大户的规矩她也不懂,只当是伯爵府规矩够大。 自己有那件淡水绿纯色长裙,已经对潘秭灵感恩戴德了。 后院正屋,潘秭灵正坐在那一尺五高的大镜子前梳头,脸上流露着笑意,一边梳头一边对刘安说道:“官人,上元节,不准备来首诗?” “诗啊!” “对啊,诗。” 刘安想了想:“那就火独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 刘安连写了三首,都是出自同一作者,南宋朱淑真。 这三首同一个名字,都叫元夜。 潘秭灵笑了:“官人真是大才,也给我来一首。” “那就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刘安写完摇了摇头:“不好,这是写女郎织女的,换一首: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潘秭灵细细回味之后称赞道:“真好,官人这探花实质名归。” “这个也不好,相恋的人不成亲,不好。” “挺好,回头上元节诗会,让李氏写一份给你,你写这一份给他。然后成就才子佳人的美名。” “我傻。” “也对,还是我收着吧。” 刘安说道:“诗词这东西好,但只能当作美食之中的香料,若无材料来作美食,要香料有何用。我对诗词没兴趣,我的兴趣是……”刘安背着手走到窗边,看着渐圆的月光,轻声说道:“复我华夏汉唐之威。” 刘安轻声自语,声音很小,只说给自己听。“这世上,最可爱的人是谁?” 是谁? 刘安脑海之中想到是那身穿草绿,无论洪水、还是天崩地裂都能以血肉之躯生生挡住的人。 他们是脊梁,撑得起天。 刘安身体微微在颤抖着,生死有何俱,自己不愁吃不愁穿,富贵荣华在手。青史留名又如何,万年骂名又如何? 再活一世,复我汉唐雄风。 刘安突然提笔,在自家白墙上写道: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潘秭灵看的痴了。 这是自己的夫君,意气风发,正是少年壮志凌云时。 安平伯爵府夜宴,本是李清莲奉茶时,刘安却醉了,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或是对那草绿色的神往,或是对汉唐的怀念,或是即将对辽作战。 刘安感觉血在烧。 入夜,潘秭灵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刘安,她抱着刘安安静的坐着,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夫君有一种莫名的野心,而这个野心正在慢慢的变大。 她怕,怕刘安酒醉了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她守护着醉酒的刘安。 又是一日清晨。 汴梁城天下第一大比还有一天。 明州。 五千军士在寒风之中列阵,两千所谓的民夫也整齐的站在寒风当中。 潘惟熙身穿军铠没有站在高台上,而是在每一行士兵面前走过。 “安家费,可否拿到?” “报将军,拿到了。” “安家费,可否拿到?” 潘惟熙一排一行的走过,他一遍又一遍的问,他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底层士兵的耳朵里。他也听到了每一个士兵的回应。 当年,四大武勋凭什么能成就名将之位。 因为他们冲锋在前,因为他们与士兵同甘共苦。 潘惟熙问过每一个士兵,也听到了每一个士兵的回应。 重新走到高吧上,潘惟熙抽出刀插在面前:“我儿,打开了胡椒之路。有人想杀我,因数他们想把胡椒以千倍的价格卖给我们,现在我们去了,他们还想杀我,杀我潘惟熙。你们,可愿与我共进退!” “杀,杀,杀!” 士兵们的士气已经暴表。 他们家中已经配发有钱、粮、麻布、石炭。 对于他们来说,将军就是他们的恩人,杀恩人如同杀父母。 宋军不弱。 杨家的亲兵能以超过后世特种兵的体能跑完障碍,四大勋贵家的亲兵比他们还强。 而大宋禁军,此时还有血性。 他们敢战。 “出征!”潘惟熙用插在面前的刀划破手臂,用自己的血洒在军旗上,祭旗。 潘家的儿郎弱吗? 潘家的亲兵弱吗? 他们身穿五十多斤的重甲,手提三十斤大刀依然可以箭步如飞。 而这一批,三百潘家儿郎并非潘家主力。 潘家主力留给了刘安,备战辽国。 对辽国的作战,事实上,此时已经开始了。摆开兵马只是最终一击,摆开兵马之前的动作才是战争的过程。 这一点,辽人不会理解。 在辽人看到,拉足兵马开战就是了。 新年上元节大比,就是一场战争,对于刘安来说,这就是对辽国战争的开始。 大比开始,就在刘安的摘星阁。 眼下摘星阁主楼已经建好,围墙内几百亩地有少半是围起来的停工的工地,其余的地方暂时平整后,用帷幔圈成一个又一个的区域。 这里的负责维持治安的不是家丁,也不是护卫,而是禁军。 门票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免费领取的,只能在外围活动,这里有许多商人摆的摊位,还有吃食。就象后世的游园会加展销会。 第二种票,每张票一百文,可以到内区,这里是参赛作品的展示区。 第三种票,每张一贯钱。 摘星楼内参观,皆是精品,甚至是珍品。 唯一摆在会场正门口的一套精品是来自越州窑的秘色瓷。 摘星楼内,四位老者站在顶层的窗口看着入口处。 其一人说道:“越窑秘色,不过如此。”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当着另四人的面打开。 锦盒内是一只小小的茶碗。 紫釉海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