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去双手的男人
三天后，也就是月初，又到了一月一次的交易日。 虽然营地早已设立专门的晶元收购处，不过人们还是习惯在每月的这一天，聚集在营地的北广场上进行晶元交易。 不仅仅是个人与个人之间，政府也会出现，并且是用最珍贵的粮食进行交易。 每到这一天，后勤部的人最忙，他们负责登记整理，然后发放粮票。 持有粮票的人，根据登记的身份，可以在营地的粮仓领取粮食。 一个一级晶元可以兑换一百斤粮食，至于蔬菜，仅仅可以换五斤，没有人会舍得用晶元换蔬菜。 因为，不是每一只异兽里面都有晶元，猎杀异兽获得晶元，实力是一方面，而运气则占着更大一部分。 兑换粮食，吃饱，出去狩猎，获得晶元，进行下一次交易，这样才能持续的生存下去。 除非撞了大运，一次性获得很多晶元，才有可能兑换几斤蔬菜，尝尝鲜。 大多，都是吃一些维C，来维持维生素的需求。 一大早，后勤部的老老少少，大姑娘小媳妇，都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营地的北广场。 虽然被风一吹冻的直打哆嗦，不过广场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江小凡不由得感慨，一个月前，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而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后勤部的人。 “三个一级晶元，我要换三百斤粮食。” 听到有人兑换，江小凡急忙戴上了手套，用来核实晶元的真假，而一旁的王羽则负责支出粮票。 那人看了看粮票，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离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广场越来越热闹，江小凡的桌子前，也排起了长队，虽然有王羽帮忙，不过还是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下一个。” 江小凡刚喊出口。 “砰” 一袋晶元丢在了桌子上，把低头整理晶元的江小凡吓了一跳。 这什么态度！正当江小凡打算发火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十二个一级晶元，兑换粮食。” 原本打算批评两句的江小凡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寻常人可不能搞到这么多晶元。 一边检查着晶元，江小凡嘴里一边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当初也能搞到不少。” 听到江小凡的话，那人眉头微微一皱，也没说什么。 “王哥，给他一千二百斤粮票。” 看到王羽掏出了一个面值一千斤的粮票时，那人开了口。 “别，给我换成面值一百斤的。” 从声音能听得出，对方很疲惫。 王羽的手伸到半空中，僵住了。 “你是叶老三？” 听到王羽的询问，那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叶老三！ 江小凡抬头看向眼前的这个人，衣服破旧不堪，身上的伤痕密密麻麻，血丝布满了双眼，很明显，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就是叶老三！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佣兵团团长，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江小凡长大了嘴巴。 脚下的这个营地，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叶老三的。 两个月前，异兽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攻击人类营地。 叶老三就参与守城战斗，他的佣兵团十一个兄弟全部为了守城而死，他本人也受了很重的伤。 就在那一次，身为军方队长的江小凡，获得了战斗英雄的称号，而他，获得的，大概只有一个口头嘉奖吧。 再之后，他便一人承担起了十一个死去兄弟的家庭开支。 想活命，就需要粮食。 附近森林的异兽都被清除的差不多，他就深入森林去猎杀异兽，如果不行，就更加深入，以此来获得更多的晶元，用来兑换粮食，满足需求。 据说没有人见过他完完整整的从森林里回来，每次都是浑身带伤。 叶老三是江小凡为数不多尊重的汉子，虽然在这之前，两人并没有碰过面。 江小凡急忙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打算和自己尊重的人握手。 然而，对方从宽大的袖口伸出了右胳膊，却只见胳膊，原本是手的地方，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手，已经没了。 江小凡见状，突然觉得心里一抽，看着自己手上因为鉴定晶元而戴的白手套，无比的刺眼。 他赶紧摘掉手套，伸出了左手，只见叶老三，犹犹豫豫，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他缓慢的抬起了另外一只胳膊，同样，上面的手，也没了。 只有还在渗着血的绷带。 看到这，江小凡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在脑子空白了几秒之后。 江小凡身子一正，敬了一个军礼。 这样的人，值得一个军礼。 “王哥，再给他五十斤蔬菜，记我头上。” 王羽一愣，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默默的掏出了五十斤菜票，一起塞进了叶老三的上衣口袋。 叶老三没有拒绝，扭头打算离开。 “叶哥，我叫江小凡，你要是信我，就来研究所来找我，我可以给你找份差事。” 叶老三脚步一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看着江小凡还在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王羽推了推江小凡。 “凡子，别想了，那五十斤菜票咱俩一块分担，以后能帮衬就帮衬一点。” 在聚集地，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留下的孤儿寡母很多，每个人都救济，那也不现实。 不过对于这些为这个人类营地付出过的人，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人，他们不同，他们值得每一个人去尊重。 听到王羽的话，江小凡摇了摇头。 “王哥，这是我应下的，就由我承担，怎么好意思连累王哥。” 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王羽吼了起来。 “你放屁，你他娘就这么看不起你王哥，我虽然没有出去和异兽厮杀过，但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值得每一个人尊重，要不然，你王哥和外面那些畜牲有什么区别！” 王羽的吼声吓了江小凡一跳，这样愤怒，江小凡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他都是满脸带笑，儒雅随和，没想到这次为了这件事发了火。 江小凡想了想，点了点头。 叶老三离开了，唯一能证明他来过的，可能只有地上的那几滴已经泛黑的血。 热热闹闹的广场，竟然给江小凡一种荒凉的感觉。 这些人今天可以说说笑笑，也许在下个月的今天，他们其中的某些人就会消失不见。 由于身上带着任务，江小凡不方便离开，便打算在交换日结束之后，亲自去找叶老三谈谈。 凭借自己这几年的积累，别说养活十几口人，就是在多点自己也没什么问题。 由于叶老三的事，整个兑换过程江小凡都显得魂不守舍。 交易日结束，两人去后勤部对了一下账单，当然少了的五十斤菜票，江小凡和王羽两人共同承担。 对账一结束，江小凡就离开后勤部，四处打听叶老三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