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道胎破碎
在这没有日月星辰的诡异空间中，是很难准确判断时间流逝的。 但以少女的说法，通过体内经脉流速的不同来计算时间，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大概十五天左右。而在这段时间里，君临道的身体也大为好转，虽然还没有真正复原，但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 这自然是离不开洛水华每天从那蟒蛇领地去偷些冰琼液回来的冒险之举了。她也早就摸清楚了那条莽妖的作息规律，知道该如何隐蔽自身，故而三次之中就有一次能够得手，弄些冰琼液回来。 她和君临道这段日子都没有进食，全靠着冰琼液来维持体能。若是有旁人知道，真的是要心痛不已，冰琼液这等疗伤圣药居然浪费在日常饮用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君临道身处黑暗之中，耳朵却也灵敏的很，时刻关注着洞口处是否有什么异常。他每天都在尝试着打坐修行，看看能否靠自己的努力来调养身体，除此之外，便是凭着一双耳朵，仔细的感知外界了。 蓦地，耳朵微微一动，君临道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水华，你回来了。” 他对于每次少女回来时所造成的一些细微异动，早就了然于心，听到是她的声音，自然是心中微微一喜。 出乎意料之外，洛水华竟没有任何回应。 君临道心知不妙，瞳孔一缩，刚要有所动作，胸前却微微一震，洛水华整个身子便倒在他怀里，双手下意识的就将其搂住，环在她的腰部处。 “快给……给我服食冰琼液！”少女无力呻吟了一声。 叮咚一声清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到地上的石块了。 君临道弯腰摸索一下，终于找到一物。 一个通体光滑，表体温润如玉的瓷瓶，这正是少女每次用来收集冰琼液的器物。 君临道知道洛水华此刻情况不妙，似乎身受重伤，心急之下，直接将瓷瓶打开，缓缓倒入少女口中。 冰琼液药力非凡，他也不敢一口气将整瓶冰琼液倒光，只倒了近三分之一，便缓缓住手。 “呼……”又是一阵呻吟，不过此时的声音里面倒是以舒畅为多，冰琼液疗伤之效，竟然奇快如斯！ 又过了半晌，洛水华的神识终于逐渐清醒。感受到受创处一阵冰凉，并没有之前那火辣辣的疼痛之意，心中稍安。呼吸吐纳一下后，调息自身经脉，实力便恢复了几分。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如何受伤的？” 君临道开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我还是低估了那头莽妖的灵智。”少女冷冷一哼道。 接着，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君临道详细的讲了一遍。 这些日子，她在蟒蛇领地内屡屡得手，心中不由得对那莽妖小视几分，觉得此妖固然脱离等闲兽类，但灵智依旧低下，故而最近几次偷取冰琼液时都略有松懈。 想不到，那莽妖早已察觉到这些日子冰琼液的无故减少，知道是有东西趁自己外出之时前来偷取，于是这次故布疑阵，假意离开领地，引得洛水华出手，然后猛然现身，予以其雷霆一击。 它实力凶悍，突然出手，几乎是要一口将洛水华吞入腹中。幸而洛水华武功不俗，灵觉异常灵敏，危急关头终于躲了过去，保住性命。 然后便激发潜力，施展秘术，在周围树林中来回绕圈，摆脱到莽妖的追踪，这才逃回洞穴。她体能消耗过大，兼之受创不浅，能坚持到洞穴，实属不易。 君临道听完她的讲述，不禁面带忧色：“你这段日子还是不要再去那蟒蛇领地了，我的身体似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嗯。你的身体机能的确比以前好转了许多，不过还是把我这次带回的冰琼液全部喝完吧。” “那你的伤势呢？” “放心吧，我的伤和你的不一样，我喝了冰琼液，只需要我再运功调养一下就好。你的伤势很古怪，即使身体的基本机能完全恢复，但似乎还是有些不妥之处。”洛水华有些迟疑的说道。 君临道将瓷瓶内的冰琼液喝掉一半，然后就缓缓坐下，摆出一副打坐的姿态。 依照他近来身体的复原速度，以及冰琼液的疗效来看，刚刚的那一口冰琼液应该就足以将他身体的基本机能恢复正常了。 “如此……倒也可以印证一下我的那个猜测了。”君临道默默开始冥想起来。 他这一次的冥想，格外入神。本来这次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他的身体生机几乎被断绝，但意识却极为清醒，特别是这段时间，由于身体无法动弹，他对于意识的锻炼就分外重视起来。 在道门修行中，法体境界和天人境界有着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法体境界中，从最初的第一重天一步步登上第七重天破妄，各方面的潜能完全发挥出来，法力和肉身也都几乎达到了极限。而想要再进一步，臻至天人之境，便有一个极重要的关口必须迈过。 这便是所谓的神念化为神识了！ 只有神念完全转化成神识，才有资格冲刺天人之境。 而现在，君临道的神念则隐隐有这种转化的趋势了，虽然还只是最初的一步，神念缓慢凝聚中，但这也说明，他的境界离天人之境越来越近了。 可以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良久之后，君临道豁然睁开双眼，身上气息陡然一变，脸上更是流露出一股失望之极的神色。 “唉，果然是和悲观的预计一样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身边的洛水华，虽然在这完全漆黑的环境中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注视着她。 少女似乎有所感觉，她的灵觉向来灵敏无比，对于别人的目光都能察觉一二。 “怎么了？” 君临道叹息一声，缓缓道：“水华，我怕是真的废了。” 少女闻言一惊，感觉到君临道语气中的沉重，以及那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意，她也不好贸然询问。 “原本，我还抱了一丝希望。以为自己的身体机能在冰琼液的作用下康复，然后自己便可以重新修炼，以此来恢复实力。只可惜，我的道胎……我的道胎……已经彻底粉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君临道不得而知。 他的直觉告诉他，必然是在那魔主大墓中，发生了极恐怖的事情导致了自己现在的状况——道胎破碎！ 每一个修士都清楚，道胎意味着什么。 道门中第一个大境界便叫做道胎！ 道胎，乃是修行的基础。九层之台起于垒土，而道胎就是最最重要的地基！ 道胎境界，就是通过修炼道胎九转，一步步将自身的道胎真正凝结而成，进行温养、壮大，直至其成熟到可以冲刺法体的程度。 可以说，道胎是一个修士在修行中最为关键的一个部分，是一切的起点。没有道胎，也就无所谓修行了。 因为你根本无法聚集法力，无法大小周天循环。 没有道胎的修士，也就没有法力源泉，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本来，以君临道破妄之境的修为，即使失去道胎，但肉体的强横依然远胜常人，至少也比常人强上十数倍。但很可惜，他的身体机能在之前早就遭到极严重的破坏，纵然有冰琼液这等灵药，也只是初步的将生机激活而已。 他现在的体质，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失去了法力，肉体又无比衰弱，君临道此刻，已经彻底沦为一个凡夫俗子，连世俗武者都要比他强悍。 洛水华见到君临道这副样子，柔声宽慰道：“或许只是一时破碎而已，难道没有修补的可能吗？过些日子，可能就自己缓慢愈合呢？” “你不懂的！道胎一旦破碎，就好像是你们习武之人丹田被毁，兼之经脉也寸寸俱断，彻底断绝了习武的可能，也永远无法恢复实力了。即使有传说中的那等绝世灵药能帮我重铸道胎，但这样一来，我多年修行苦功就全都白费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从一个小小道胎一转修士再度修炼！并且晋升的难度也要比以往大上十倍！”君临道心中悲苦，脑中浮现起师尊南宫逸那么多年教导自己的场景。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真正的废人。” 君临道心中黯然：前世我是九难之体，今朝本以为祸福逆转，成了修道天才，却不料如今又遭此劫难，当真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