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交响中心
“五千万买个冠名？呵呵。” 八月八日，高地公园，宋亚边吐槽边对镜捯饬，为今天的布朗夫曼交响中心揭幕典礼做准备，微酸。 裁缝陪着笑，将他的绸缎腰封打理妥当，然后帮忙穿好礼服。 “很好，棒极了。”一袭长裙的夏奇拉评价。 “那出发吧，时间不早了。” 宋亚抚平口袋巾，然后绅士地架起肘，让她挽上。 两人去到大厅，临时助理梅丽莎、经纪人海登、A 唱片总裁琳达、利特曼传媒CEO斯隆女士、老麦克等人都在专心看电视，CUU新闻画面里的一处街道浓烟滚滚，记者忧心忡忡播着报伤亡数字，“我们掌握的最新情况是已有至少十二名米国人和上百名当地人死亡，数千人受伤……” 昨天米国驻坦桑尼亚和肯尼亚的使馆附近遭遇了汽车炸弹袭击，现场非常惨烈，恐怖分子这次又玩了把大的，死者大多为当地无辜市民。 “阿肯色大统领已经将莱温斯基案听证推迟到了十七号，今天国内各地也在加强防范，彼得弗洛克州长也取消了参加典礼的计划，但他会派人加强交响中心附近的安保。” 斯隆说。 “谁干的？”遗憾，本来想说今天还能看场大统领国会作证的吃瓜好戏呢，宋亚问。 “有中东恐怖组织认领，但还无法确定。” “我们走吧，快去快回。”海登提议。 深得我心，今天是布朗夫曼家族的秀，自己只是无法拒绝芝加哥古典音乐圈和巴伦博伊盛情相邀的陪衬，去露个脸完成任务就得，多呆一秒都不想。 “嗯。” 说走就走，宋亚抬步和一行人出门上车。 虽然九十年代零星恐怖袭击几乎就没断过，比如九三年的世贸中心爆炸案，但这次在非洲的恐怖事件对米国国内震动还是颇大的，两座大使馆同时遭袭，府院哗然，连如火如荼的莱温斯基案都能暂时放下。 “州长大人又在出风头了。”斯隆边听车载收音机里彼得弗洛克的公开讲话边吐槽。 每到这种时候，检察官出身，以严厉打击暴力为主要政见的彼得总会收割一波支持率，他正在告诫民众减少外出，尽量少去人多的公共场合云云，芝加哥这边的主要政府机关、公众设施和摩天大楼附近都增派了荷枪实弹的警力。 不过非洲毕竟太远了，街道上行人依然很多，大都不当回事。 相较于华盛顿和纽约，中东人对芝加哥一般没什么兴趣，各种本地枪击案就够多了，明显威胁更大，所以还是去治安不好的街区实际些，密歇根大道这种闹市区还是很安全的。 “丹尼尔……”掌管手机的海登报告。 “呼！” 又来了又来了，宋亚无奈地吐了口气，接过手机，“嘿，丹尼尔。” “搞定了！我们拿下了冷山！” 一听丹尼尔那兴奋的腔调就知道这事成了，“格罗夫出版社选择了我们APLUS！” “他们另外提了一些条件……”叶列莫夫在他旁边插话。 “我们这就出发去芝加哥，争取今天就把字给签下来！”这次丹尼尔没再啰里啰嗦，丢下句话直接挂断。 很快雪琳芬又打来电话，“我们这就乘飞机过去，可以吗？”她问。又可以当制片人了，而且是万众瞩目的畅销书改编大作，自然高兴，“还有试金石的人，原著作者查尔斯弗雷泽……” “行吧。” 眼看老麦克把车开到了原芝加哥交响中心外，“那见面再说。” “嗯！谢了哈达令！” 手机还给海登，等老麦克确认安全，宋亚下车，搂着夏奇拉快步走进焕发新生的红色大门。 这栋一九零四年乔治王朝风格的老建筑外墙经过了修葺和现代化改造，总体上没什么大变化，就是将老式玻璃窗换成了新摩天大楼常用的款式，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蓝色，门头上方原芝加哥交响乐中心的字样被为等下剪彩揭幕准备的绸带掩盖了起来，下面应该是布朗夫曼家族的形状了。 宋亚抬头看了眼，撇着嘴通过大量警员们设置的重重安保线，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边就这点不好。 “哇喔……” 里面就鸟枪换炮了，以修葺一新，古典和现代结合的公共廊柱，充满艺术感的新开放空间大厅有八层楼高，设计感绝佳，美轮美奂。 “听说能拿到很多建筑奖项。”琳达跟在后面解说。 确实好，连冷气都比以前足很多，典礼暂时没有开始，盛装的人们都在大厅里等候，“市长先生，市长夫人。” 宋亚一眼就看到了芝加哥市长小戴利，领着夏奇拉走过去打招呼。 “都知道昨天在非洲发生了什么，所以今天的剪彩仪式耗时会缩短一些。”小戴利和他握手。 那感情好，溜号更方便了，反正没我事，宋亚心想。 小戴利正在跟附近警署的警长讨论安保工作，寒暄过后就不便打扰，小布朗夫曼应该还没到，大厅里有不少西格拉姆酒业的高层，以及他的两个妹妹，两女正向别人热情介绍她们领来的一位什么教的教主，宋亚悄悄绕行而过。 当然他没法低调，大厅里熟人很多很多，不认识的也会行注目礼，主动交际，交响中心的经理、合作过的首席小提琴手、乐手，还有一些上流社会的捐资者，比如陶氏副总裁和老巴恩，政客，比如米歇尔夫妇。 驴党党鞭安德伍德夫妻等联邦政客都没来，在华盛顿，本来是为大统领莱温斯基案作证的后台博弈奔忙着，现在赶上大使馆爆炸案，更无暇分身了。 说起老巴恩这家伙，自己被枪击昏迷后他和教友们也排练了Babayetu，听说经常在各种宗教场合表演，连声谢字都没有…… “哈哈，小伙子！” 陶氏副总裁维持了一贯的热情，“上帝保佑！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是的，感谢上帝。” 宋亚接过他递来的香槟酒杯，然后介绍夏奇拉、琳达、斯隆、海登、梅丽莎等人，然后与他的各种朋友客套。 聊天时和不远处的老巴恩对上眼神，老头遥遥举起酒杯，主动给了个微笑，宋亚回礼致意，没发生交谈但也算把以前的过节揭掉了吧。 “Hi……APLUS，夏奇拉。” 一听背后的带点怯怯的声音就知道拉希达又出现了，宋亚回身，这次她是和昆西琼斯一道来的，乖巧地挽着老爸的胳膊，昆西琼斯另一侧胳膊则被他的情人娜塔莎金斯基挽着。 两女都是一袭名媛范的打扮，晚装、手袋加珠宝，风景宜人。 咳咳，说起来这俩…… “你好啊，拉希达，昆西，金斯基女士。”宋亚摇摇头甩掉某些回忆，和三人交际。 “真是太美了，几十年，我亲眼见证着这里一天天凋敝，多亏了小布朗夫曼先生，他的慷慨为这座芝加哥神圣的音乐殿堂度过下个百年铺平了道路。” 昆西琼斯依然讨厌，故意当着自己的面给小布朗夫曼大唱赞歌，而且一以贯之的倚老卖老，“APLUS，你等会儿宴会时会给大老板奉献表演吗？” “没听说有这个安排。” 宋亚也不给他好脸色。 拉希达依然一见面就痴情款款的将视线维系在自己一人身上，对身边的夏奇拉视若不见，娜塔莎金斯基则笑得眉眼弯弯，看过来的目光中似乎隐含了丝别样意味。 夏奇拉应付这类场面还比较生涩，就安静地站在身边微笑。 “哈！州长夫人来了。” 昆西琼斯冷笑，转而向刚走进门的艾丽西亚打招呼，她牵着两个孩子，倒没怎么特意打扮，还穿着上班的职业套装。 “琼斯先生，这是你的两个女儿吗？”艾丽西亚是真认错了，把娜塔莎金斯基乐得大笑。 “APLUS，斯隆……Hi，夏奇拉。” 昨天还和斯隆去她律所谈了事情嘿嘿，三人非常有默契的在外人面前假作客套，如常交际，“刚我遇见巴伦博伊先生了，他在找你。”艾丽西亚说。 “噢？那抱歉，我失陪一下。” 那么多相熟的女人虚情假意尬聊当面，宋亚压力不小，正好趁机独自脱离。 恰巧，去找巴伦博伊时小布朗夫曼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来了，面对面撞上，无论多么恨这富三代，宋亚依然礼节性的对他以及他身边一左一右的环球音乐总裁道格莫里斯和大卫格芬挤出笑容，主动伸手。 “哈，APLUS，你也在啊。” 富三代的风度教养真没得说，小布朗夫曼很自然的打招呼。 “你好，布朗夫曼先生……” 两人握手，沾点边就一触即分。 “莫里斯先生，格芬先生。” 大卫格芬应该不想在这个场合下和自己聊什么，正常握手。 “谢谢，谢谢，我只做了我该做的，谢谢……戴利市长，好久不见。” 大厅里其他人看到小布朗夫曼就开始鼓掌，从零零落落到越来越整齐大声，他谦逊的连声道谢，然后和宋亚宋亚擦身而过，去跟小戴利等人寒暄了。 算流水账一样机械的应付差事，宋亚找到巴伦博伊，刚聊上，“那剪彩典礼就开始吧。”交响中心经理已看准时间宣布。 “等下别走，我有事要和你聊。”巴伦博伊匆匆丢下句话就往跟着人群往外走。 “呃，我……” 宋亚来不及推托，只好去找到夏奇拉，也跟出去。 虽然也捐了些钱吧，但在小布朗夫曼的五千万刀面前，今天注定只会是小配角了，由于大门太靠近路边，外面警员已经临时阻止车辆通过，一根长长的红色彩带被人横拉了起来，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也已就位。 “交响中心是芝加哥的骄傲……” 小戴利拿出稿子发表演讲，他和艾丽西亚、布朗夫曼兄妹三个在正中间，被大卫格芬、巴伦博伊等人众星拱月，宋亚挑了个近乎彩带末梢的位置，拉着夏奇拉站定。 “下面有请我们慷慨的捐助人，布朗夫曼家族！” 小戴利很快宣布，鼓掌，宋亚等人也都跟着鼓掌。 “谢谢，音乐，是我永恒的爱好……” 小布朗夫曼开始即兴演讲，应该因为安保问题有所缩短，“交响乐中心是芝加哥乐团、芝加哥市民乐团的基地，我深爱这里，很荣幸能为这栋百年建筑贡献一份力量……” 他很快讲完，然后和两个妹妹以及小戴利、交响中心经理拿起托盘上的剪刀，将面前的彩带剪断。 宋亚在镜头面前保持微笑，跟着众人继续热烈鼓掌，拉希达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老爸身边，钻到了自己另一侧站着，对镜头打招呼，放电。 小戴利又指向后面的门头，众人跟着转身抬头看过去，上方绸带应时飘落，露出金灿灿的一行‘布朗夫曼交响中心’大字母。 宋亚又开始悄悄冒酸水，但掌依然还是要鼓的。 简直折磨，一想到利特曼传媒的市值就更难受，要不是给芝加哥古典音乐界和巴伦博伊面子，人在芝加哥又实在找不到好理由推托，这可以预见的尴尬场合他绝对不会来，感情破裂了。 终于，简单而隆重的典礼结束，下面应该是交响中心经理引导众人参观的时间，他懒得再进去跟大家一起拍马屁了，巴伦博伊想聊什么正事也不管，拉着夏奇拉脱离大部队去交响中心的新后台排练室快速兜了圈，然后出来找海登琳达他们，准备让他们留下帮忙解释、代为交际，自己和夏奇拉先溜。 “西格拉姆环球集团正在尽力和盗版，特别是互联网盗版行为作战，这和在场所有人的利益相关，我们音乐人……” 没想到小布朗夫曼正在发表演讲，听到这句话那就更要跑了，而且那富三代说这话时眼神就飘了过来，宋亚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反驳，在这个基本全是音乐人参加的场合，和最大金主拌嘴就太没眼色了。 悄悄在人群后撤步，通过新建的内部通道，溜进隔壁的切宾戈尔大楼，再从那里低调离开。 “真M-FXXK无聊。” 果然是快去快回，腰封上连灰都没落，宋亚随手扯下来，好死不死又看到电视上出现了富三代的身影，不过不是给冠名交响中心剪彩的新闻，没那么快。 ‘西格拉姆环球集团将旗下科幻频道、拉丁电视网等原环球、宝丽金系大量电视台以及北米电视生产、发行资源，部分电影发行资源出售给了IAC集团，交易金额约为二十六亿刀，两家公司的董事会主席巴里迪勒和小布朗夫曼为多年好友……双方均盛赞这笔各取所需的交易。’ 应该就在昨天，小布朗夫曼又大甩卖了，似乎这笔生意做得还不错，宋亚不了解具体内情，但财经媒体一致看好，比上次小布朗夫曼卖给巴里迪勒米国电视网时说风凉话好多了。 “M-FXXK……” 本来刚刚打探到点消息说西格拉姆环球在完成收购宝丽金后现金流出现紧张的，现在这二十六亿一到位就肯定完全没问题了。 “本钱真厚啊，随便拿出点东西来卖都二十六亿……” 原先传闻仅卖宝丽金影业北米发行部门一亿多，现在搭上卖掉环球电视网后失去信道等关键资源，已成鸡肋的剩余电视部门等杂七杂八总和二十六亿，怎么想都不算太亏。 晚上，富三代再次上了电视，这回是冠名交响中心的新闻。 电视机镜头前他意气风发的剪彩，而自己站在远处鼓掌，扭头看向悠悠下坠的红色绸带，在金色布朗夫曼交响中心的大字下宛如喽啰…… “APLUS？你人呢？” 恩师，应该算吧？巴伦博伊终于把他给想起来了，打电话过来催问：“下午那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跑了？我有事要和你说。” “电话里聊不行吗？”宋亚问。 “当面说吧，晚上我家有沙龙，大家都在，你来吧。”巴伦博伊邀请。 “小布朗夫曼也在？” “他……应该会来转一圈吧，放心，我知道你们有点……总之应该不容易碰上。” 巴伦博伊也知道点两人在交恶的情况，劝道。 “唉！” 那肯定会碰上了，墨菲定律嘛，“一定要今天说？” “嗯，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就今天，你来吧，要不我们过去？” “算了，别，还是我去你那吧。” 他懒得再换繁琐的礼服，穿上古驰西装套就去叫夏奇拉。 “可你不是在等叶列莫夫和丹尼尔他们吗？”夏奇拉反问，他也在准备招待丹尼尔和试金石影业等人的小型晚宴。 “去去就回来呗。” “我懒得跑了，还要照看小亚莲恩，你自己去吧。” “OK。” 宋亚往巴伦博伊家中赶，一到那里，除了小戴利市长、米歇尔夫妇等政客，陶氏副总裁、老巴恩等当地名流，白天的音乐圈老面孔基本都在，古典音乐名家济济一堂，昆西琼斯拉希达等等，再加上跟着过来的艾丽西亚和斯隆她们。 没看到小布朗夫曼，大卫格芬、道格莫里斯等人都在，“人齐了。”宋亚跟他们以及昆西琼斯等人被巴伦博伊一股脑引进书房。 “是这样的，我有点难以启齿的事……” 巴伦博伊确实有事求大家，但这次应该是真被气坏了，他很激动的对满屋子古典和流行音乐圈大佬说道：“英国人拍了一部关于我前妻杜普蕾的电影，叫‘她比烟花寂寞’，是根据杜普蕾姐姐和弟弟去年合著的传记改编而成的……那本传记完完全全不符合事实，很多关于我和我前妻的部分充满了捏造！我无法忍受那部电影上映而我什么都不做……” 他和前妻杜普蕾那段往事有很多传言，但已经早翻篇了，杜普蕾都故去十多年了，宋亚完全不知道有本什么自传，看向其他人，除了和自己一样懵懵的昆西琼斯，似乎都已听说过，没人觉得奇怪。 “改编电影具体剧情是什么你已经知道了？”有位古典音乐大佬问道。 “我还不知道，但下个月五号就要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展映，冲奖。”巴伦博伊回答。 “别指望英国人，他们不喜欢巴伦博伊，大家都知道的。”大卫格芬说。 杜普蕾是英国国宝级大提琴家，曾经问当时的丈夫巴伦博伊：‘当我不再拉大提琴，你还会爱我吗？’ 他回答：“不拉琴，那就不是你了。” 后来杜普蕾患上了多发性硬化症，没法再拉大提琴，而巴伦博伊也真的离开了她，在她饱受病痛折磨的人生最后时光，和现在的妻子另组家庭。 为这事，英国人和英国古典音乐圈恨透了他，拍杜普蕾的自传电影，他大概率要当反派。 宋亚明白他心急火燎的原因了。 “哪家英国电影公司拍摄的？”大卫格芬问。 “第四电影频道。”巴伦博伊回答。 “那我影响不了，电视台主导拍的，而且离威尼斯影展只有一个月……什么都来不及了。” 大卫格芬似乎不想参与太深，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你应该早点跟我们打招呼。” “我们大家可以在电影上映后帮你发声，集体发声，澄清一下。如果英国人演绎得太过分的话……”道格莫里斯说。 “是啊，到时大家都会参与抵制的。” “那本自传还涉及杜普蕾之后的一些……反正我们会盯着的。” “我们到时候发个联合声明。” “可以。” 众人陆续表态，宋亚和昆西琼斯也跟在后面附和。 “总之谢谢了，谢谢。” 巴伦博伊一个个握手道谢。 就这？还以为什么正事呢，可能对他比较重要吧，有空把那本小说找来看看，开完小会，宋亚转动着心思随大流出门。 “呵呵，今年亚瑟小子可能一步登顶，拿到年度艺人，九八年是他完美的一年。” 昆西琼斯趁并肩同行的机会又开始揶揄，“说真的，你推迟发专的策略很不明智APLUS，明明在Can'tHoldUs单曲发行后把他的势头压住了，但没有一鼓作气，你应该知道他的音乐路线和你有重合之处，而且能唱能跳，唱功和舞技都比好，还更受千禧一代的喜欢。” 拱火是吧？因为啥？哪壶不开提哪壶，宋亚看到出现在大厅的小布朗夫曼身影，板起脸，懒得理身边的老东西，“抱歉，我有事这就回去了。” 本来想跟大卫格芬聊聊的，甚至道格莫里斯……但这俩人刚还在后面，现在不知躲哪去了。 但很可惜，‘叮叮叮！’交响中心经理敲起了酒杯，“各位，各位，下面有请布朗夫曼先生给我们讲话！”他吸引到贵客们注意力后大声宣布。 好巧不巧州长大人也来和妻子汇合了，正和斯隆聊着，彼得看到自己立刻笑着遥遥招呼。 真走不了了，宋亚硬着头皮过去，站到州长夫妻俩身边，四人一道看向走上大厅中央的小布朗夫曼。 宋亚低声寒暄：“今天忙坏了吧？州长先生。” “是啊，刚和小戴利换班。” 彼得苦笑：“该死的恐怖分子，我甚至怀疑他们背后站着某个国家，比如伊拉克。” “嗨……”拉希达又鬼魂一样飘了过来。 昆西琼斯对这个宝贝女儿一点办法没有，只得去和娜塔莎金斯基汇合。 逐渐打入芝加哥社交圈的利特曼不知怎么也收到了邀请，远远举杯示意。 宋亚只好回礼。 “女士们，先生们……” 小布朗夫曼开口，所有人默契的以他为中心围了半圈，安静听讲。 “很荣幸受到巴伦博伊先生的邀请和大家在这里见面，我很尊敬你，巴伦博伊先生，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钢琴家、指挥家以及乐团总监……” 小布朗夫曼先恭维了主人，然后抒情的说道：“我和我的家族与芝加哥的渊源已近百年……” 提起禁酒令时代就有点尴尬了吧？走私商家族，芝加哥黑手党的好朋友，你们好不容易洗白了呢…… 宋亚心中默默吐槽。 这时大厅门口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喧闹，小布朗夫曼有点不悦的住嘴。 宋亚和其他宾客也循声看过去，竟然是丹尼尔等人找到这里来了，他和叶列莫夫，试金石影业高层，冷山原著小说作者查尔斯弗雷泽，更引人注目的是后面的莺莺燕燕，雪琳芬、哈莉贝瑞、米拉都来了，还有双料影后朱迪福斯特？ 一行人似乎还沉浸在拿下冷山的喜悦中，说说笑笑，又都是大大小小的明星，特别是家喻户晓的朱迪福斯特，较年轻不懂事的宾客群体开始骚动。 好嘛，森林开会……宋亚摸下巴，捂脸。 幸亏丹尼尔他们自己也很快读到了大厅里不满的空气，立刻停止交谈，微微弯腰，低调的缩到人群外圈后，暂时也不忙着过来打招呼。 “咳，我和我的家族……” 小布朗夫曼也认出了这拨人，继续回顾光辉的家族史：“我的父亲，很抱歉他身体抱恙今天没来芝加哥，在七、八十年代，他和CCCP当局艰苦斗争，最终促成大量受压迫的犹太裔顺利移民米国，其中一部分，也到了芝加哥……” “耶！” 人群里有人发声应和，包括大卫格芬等犹太裔纷纷鼓掌，崇敬的向他举杯致意。 宋亚又只能跟着鼓掌，彼得等人也是如此。 “谢谢，谢谢……”小布朗夫曼双手下压，一直等到长时间的掌声结束，“我是个败家子。”他按住胸口笑道：“我相较我的祖父和父亲，更喜欢娱乐业，我也愿意投资音乐……” 又是掌声。 “芝加哥交响中心是拥有非常辉煌历史的剧院，很荣幸能在近百年后帮助到它继续前进……” 长篇大论，宋亚听得越来越来越不耐烦，无声无息的往后缓慢挪步，想和丹尼尔、雪琳芬她们打个招呼再次开溜。 “现在，唱片业到达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生死时刻，越来越多的盗版，特别是新兴的网络盗版给我们的事业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小布朗夫曼突然语气转厉，又老调重弹，“我们已退无可退！这不是恐吓！互联网业还想利用操弄法律来窃取我们的音乐、我们……在场所有人借此安身立命的事业！我绝不允许！我觉得我必须背负起我的责任，布朗夫曼家族和西格拉姆环球集团的责任！” 他大声呼吁：“我重申一遍的我观点，所谓的OSP，无论互联网接入商、在线、内容提供商还是个人用户，都应该对侵权行为承担责任。现在有一种观点，OSP只起信息流通的“渠道”作用……这是严重错误的狡辩！OSP所提供的互联网服务足以使侵权人获得便利，大大加快著作权侵害的速度及增加侵害的程度，这是不争之事实。从我们著作权人的立场上看，我知道在场的很多是著作权人，未经我们的同意或授权，将我们的作品内容在网络上重制或散布者固然应当承担直接侵权责任，OSP为侵权人犯罪提供了设备与服务，也不能置身事外！” “特别是非裔米国音乐人，昆西，我知道这行业拥有大量的非裔艺术家，也是受版权侵害最严重，最无力使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群体，对吗？” “耶！” 被他指到的昆西琼斯大声附和，鼓掌，然后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这该死的老家伙竟然听懂了富三代的弦外之音，宋亚心里默默记了一笔，移动加速，快溜到雪琳芬身边了。 “比如，这里就有一位在互联网行业呼风唤雨的人……” 小布朗夫曼果然说道。 宋亚以为富三代在暗示利特曼传媒CEO斯隆，对回头张望的她递了给爱莫能助的眼神。 “APLUS！” 没想到小布朗夫曼直接点名，一点余地都不给，“你赞同我刚才的看法吗？APLUS……” 刷刷刷……所有人都回头找自己，无数目光。 “矛盾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彼得奇怪地看了小布朗夫曼一眼，低声问妻子。 “谁知道……莫名其妙。”艾丽西亚不爽的回答，当然是针对富三代的。 “嘿嘿，这小子需要有人好好治治……”昆西琼斯则对娜塔莎金斯基说。 “没那么严重吧？”娜塔莎金斯基在状况外。 米拉和哈莉、雪琳芬手挽着手，她们三个刚还在悄悄叽叽喳喳冷山的事，根本没注意到小布朗夫曼说了什么，对突然而至的僵硬气氛很诧异，关心的目光投向男人。 宋亚深吸了一口气，耸了下肩膀。 “或者不？”小布朗夫曼笑问，其实他演讲之余一直分心在注意着宋亚的动向，那拨突然闯入打断自己演讲的男人女人都是对方的朋友，其中还有吃里扒外的前版权争议委员会主席丹尼尔格拉斯，他火气腾的就上来了。 旁边的宾客往后挪了半个身位，在宋亚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圆圈。 众矢之的。 宋亚只好摇头，撇嘴，一言不发。 “不如你上来也和大家聊聊吧！APLUS，上来也说说你的看法！来！Comeon！你不是害羞的人吧！？” 富三代往回招手，大声邀请。 “今天是您的秀，布朗夫曼先生，我们都很感谢您为交响中心以及芝加哥古典音乐所做的一切。”宋亚挤出笑容摆手，回道。 “快点！大家坦诚的聊聊，时间有的是，来吧！” “我能……”斯隆开口。 “不！APLUS，别这样，别让女人做你的挡箭牌！”小布朗夫曼完全放开了，刻薄的讥讽。 大卫格芬和道格莫里斯刚刚怕被他发现和宋亚在一起，故意躲着兜了一圈，“不会闹到不好收场吧？”道格莫里斯担心的问。 “反正已经这样了。” 大卫格芬朝钉在原地，胸口起伏尽力克制的宋亚努嘴，他了解宋亚的脾气。 “OK，OK……” 宋亚突然笑了，“那我就……” “对！来吧，多聊两句！”小布朗夫曼让出位置。 “呼！” 宋亚走过去，两人目光像刚才握手一样一触即分，“我只是个南城贫民区出来的男孩，虽然我确实有点不成熟的看法……” “放心，这里没人会怪你说错话……” “弗瑞登！” 宋亚突然一声厉喝打断富三代，脸瞬间扳了起来，压低眉弓，目光冷峻的瞥了一眼，然后扫向全场。 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自己，包括森林和朋友们，没人能想到刚还软绵绵的自己突然这么不给超级富豪，交响中心大金主的面子…… 小布朗夫曼气得脸上也再度泛出酡红，就像那天他豪掷百亿拿下宝丽金，组成了全球第一的唱片帝国时一样。 宋亚就这么缓缓的扫视，直到和脸色铁青的主人巴伦博伊对上目光，才给他递了个抱歉的眼神，重新开口，“那么自由呢？自由怎么说？” 为什么扯到自由呢，因为他已经很熟悉奥普拉、萨顿父子那套玩法了，拼的就是第一时间光速站上道德高地，谁快谁牛逼。 “六十年代解除种族歧视，距今不过三十年，全米各州彻底完成法律化，距今不过二十年，弗瑞登！我们非裔米国人最应珍视的东西，因为我们曾经当过奴隶！” 一些黑人音乐人起哄，鼓掌。 小布朗夫曼一个个怒视过去。 宋亚梗着脖子，情绪激动的不停用爆破音，“刚才小布朗夫曼先生提到了OSP应该为网络侵权行为负责，那请问，我们……呃，他们，你们要如何保障自由的宪法第一修正案！？OSP如何负责？在用户发言之前就禁止人说话？这难道不是个悖论吗？用户没有侵权行为，你就不能剥夺他的言论弗瑞登，而等到他发表侵权内容之后，网站或者OSP却全要为此负责？这合理吗？” 他质问小布朗夫曼，但对方没给回应，很好，开始复读恩师吉姆克拉克：“OSP……它只相当于公路公司，在公路上超速、违反交通规则难道公路公司也要被送上被告席吗？太荒谬！” 小布朗夫曼尴尬极了，一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刚刚让开位子但没有下台，就站在不远处现在下去更不妥，仿佛被公开处刑。 “看这个……” 州长办公室幕僚长伊莱悄悄走到主公的身边，递给他一本最新的富士比杂志，新的九八年全球富豪榜上，APLUS俨然已经以三十一亿刀身家排在第一百一十一位，只落后三十四亿的小布朗夫曼十个名次。 彼得含笑将杂志递给探头过来看的妻子，“哇喔……”艾丽西亚双目立刻异彩连连，“真难以置信。” “嘘。”彼得制止她说话太大声。 “ah！？” 艾丽西亚很快又似乎为什么而不爽，嗔怪的看向正慷慨演说的宋亚，“哼哼……” 彼得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 “公路公司有办法控制道路上运输的车辆所运载的货物吗？不能！OSP有能力控制网络上无穷无尽的信息吗？同样不能！” 宋亚猛地一挥手，“所以追究其在著作权侵权中的责任也起不到惩罚与威慑侵权行为人的作用，只会逼迫OSP用高昂的经济成本来监视和干预用户行为，这显然是不经济和不合理的，必然会阻碍网络平台的健康发展！” 虽然听不太懂，但昆西琼斯这次是真服了，五体投地的服了，宋亚身边像小学生般挨训的全球第一大唱片公司老板足以证明。 他就是担心女儿，果然，拉希达站在那边已经眼含热泪，双手捏在心口，脸颊潮红范花痴了。 “唉！” 他又瞄向雪琳芬三女，都这样，每个都比自家宝贝女儿漂亮，这可如何是好啊……竞争不过啊…… 嗯？怎么身边的情人娜塔莎金斯基也这样了？ “我知道在场的都是音乐人，我也清楚我就是其中一份子，但整件事情的道理就这样，就如同金博士所说的：到头来，我们记住的，不是敌人的攻击，而是朋友的沉默。网络侵权是不对的，我立场如此，别无二话，但这并不是压制创新的武器，投向朋友的矛……” 没东西复读了宋亚开始自行发挥：“我十分很尊敬你小布朗夫曼先生，我是你旗下艺人，我不清楚你内心里当不当我是朋友……” “WTF？” 富士比杂志被斯隆从艾丽西亚手里拿去，故意传给了其他人，大卫格芬看到后立刻痛苦的扶额，我这么辛苦还什么东西都没舔到手呢！你小子这就……就就就三十来亿……了？ 简直是一场屠杀，他身边的道格莫里斯瞄了眼杂志内文，再看看还僵在原地没从嘴里冒一个字的小布朗夫曼，不忍心看下去了，这间大厅里可不都是环球旗下的人，芝加哥交响乐团的唱片发行约签在BMG旗下的RCA，昆西琼斯和华纳以及BMG旗下的JIVE唱片关系密切…… 全在看笑话了。 他想了想，现在只能去找巴伦博伊。 “我的哲学课老师玛莎努斯鲍姆说过……”宋亚说到兴起，继续引经据典。 “咳！”巴伦博伊咳嗽，吸引到他的目光后怒视。 “好吧，我的话说完了。” 意犹未尽啊，算了，按说唱规矩算的话自己也超时犯规了，“一点个人浅见，小布朗夫曼先生。” 他走下‘舞台’前，对用说唱行话来说就是被Battle懵圈的富三代说道。 斯隆啪啪啪鼓起了掌，然后大厅里响起零星的掌声，毕竟除了森林和朋友，在场大部分都是理性人。 哎呀不好，那么多水汪汪的目光，下去后站到谁的身边去呢？ 算了，还是回州长大人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