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 柳暗花明
“早知没乞丐，既来之，则安之，谁能料事如神，会有这个结果呢。”伍樊淡然道。 他所说的“早知没乞丐”，是地球空间的岭南俚语，说的是如果每个人都能预先知晓未来的话，就不会有乞丐存在了。 “我还没有吃饱呢！”沈天宝连连举筷，桌上的菜非常丰盛，还没有吃多少，他要继续祭五脏庙。 “大家快吃饱吧，等一会我们就走。”伍樊道。 卫韬，冯祖明，江浩三人和伍樊一样，早已没有了胃口，于是不停地碰杯饮酒。 “小妹，给我们这一桌加水冲茶。”伍樊转头呼唤道。 可是，这个时候，真空老母教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就连之前服侍的少女，都一个人影不见。 伍樊摇头苦笑，站起来自己去提开水，太妍赶紧制止，说这些杂事该由她们去处理。 半个时辰不到，所有人都吃饱饮足，太妍提议离开真空老母教，回去三清学院的客栈大楼。 不用她提议，伍樊和其他人都没有心思继续呆下去，收拾了东西，众人走出了大厅，来到了宫殿前的广场上。 此时，一个身穿制作精良，带有真空老母教标识道袍，身形不高的老者，上前拦住了伍樊等人的去路，道：“庞院长，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合理解释，就是你曾经见过我们少教主谷梁石坚。” 伍樊骇了一跳，原以为只要收敛气息，加上叶长老变成了痴呆，谷梁教主病重，理应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但还是遇到鬼了。 “这位老丈，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向不认识谷梁少教主，何出此言？”伍樊兀自强硬道。 “你不用辩解，你身上有一丝他的气息，瞒得了教主夫人她们，却瞒不过老夫。还请庞院长随老夫前去，面见教主。”老者一双小眼微睁，射出一抹厉色道。 “徒儿，此人是真空老母教的十大长老之首，袁华顺长老，他的地位仅次于教主。为师也曾着了他的道，须小心谨慎应对。”一道用丹气裹挟的声音，传到了伍樊耳中。 传音之人，正是自己的师父萧剑圣，伍樊举目四望，却不见师父的踪影，心知他已经躲在暗处，帮助自己。 “你要我去面见谷梁教主，也无不可，但其他人和此事无关，他们可先行离去。”伍樊退让了一步，道。 “不行，你们这一伙人，都有嫌疑，一个都不能走，都随老夫来！”袁长老沉声喝道，他浑身一鼓，散发出了滔天的武道气息，令伍樊等人胸口一闷。 “轰——轰——轰——”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连续七声炮响，震耳欲聋，众人都心下大骇，茫然不知所措。 “不好，谷梁教主归天了！”太妍却镇定一点，惊讶之下，脱口而出道。 “应该是了，太师叔说得没错。”圣女简妙禅也道。 “七声炮响，一般是一流门派掌门过世，才会有的礼仪。”项华容被袁长老的气息闷得脸色微红，鼓动了身上的真气对抗之后，艰难开口道。 太妍和简妙禅，项华容都是七铭大陆的人，熟知七铭大陆的礼仪，最先想到了是什么回事。 袁长老一愣之后，在原地停下脚步，举目朝圣殿方向望去，脸上浮现了一抹喜色，转瞬即逝。 他不再管伍樊等人，而是取出了身份令牌，有条不紊地发送了几道信息。 “教主归天了，各就各位，各路神佛给个面子，让一让路。” 圣殿方向传来了黄长老洪亮的嗓音，众人循声望去，黄长老手持一支白色招魂幡，站在圣殿大门口不停挥舞。 “教主，你不能走！教主，你不能走！” “天啊，教主你等等我！” 随即，圣殿中传出了哭喊声，凄厉无比，震天动地。 七名真空老母教的长老，从大门鱼贯而出，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条白毛巾，庄严肃穆，分头站在黄长老的两侧。 然后是教主夫人率领几十名男男女女，头上都披了一条白毛巾，从大门出来，走到了圣殿前面广场上的一个鼎炉前，排好队列，一起跪下，向天祷告。 一些中年美妇，显然是谷梁教主的妻妾，都仍然在嚎啕大哭，有的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昏倒。 谷梁一家的孝子贤孙，都悲悲戚戚，啜泣着跪下。谷梁馨，谷梁桃生跟随在教主夫人身后，也跪了下来。 袁金海和平东燕二人跟随在后，正要跪下，却被一名长老上前阻止，耳语了两句，他们方才知晓，自己的身份此时不能下跪，赶忙退出到一边。 炮响之后，众多真空老母教的修士，都涌到了圣殿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人数足有三四万之多。 舒长老走到平东燕身边，拉了一把他的胳膊，附耳低言几句。 “我们带来的舒筋续命丹，本来谷梁教主服下后，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少教主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以免真空老母教怪罪，说我们的灵丹有毒。” 舒长老说罢，平东燕连连点头。 伍樊的听力眼力何等灵敏，将舒长老的话听在耳中，此人乃是吸血鬼族的卧底，极力撮合真空老母教和重阳殿联姻，必然有深意。 七铭大陆的丧事，和地球空间多有不同，伍樊在星宿神宗前宗主顾长邺葬礼上，见识过一点。 谷梁豪教主一死，大权必然落在袁长老手中，他暗中要求孙子袁金海向教主夫人提亲，恐怕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谷梁桃生是教主的侄子，却上蹿下跳，帮重阳殿少教主平东燕牵线搭桥，不自量力，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不行，不能让袁长老得逞，否则此人还会深挖自己涉及谷梁石坚失踪一事。”伍樊心中暗忖，不由朝谷梁馨望去。 恰在此时，谷梁馨抬头，伍樊和她四目相接，见她泪眼婆娑，伍樊赶紧将视线移开。 “教主夫人，黄长老，谷梁教主咽气，可曾超过一刻钟时间，如果没有超过，本人恰好有一味起死回生的神药，可将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伍樊将声音用真气传播了出去，洪亮浩大，掩盖住了现场的嚎哭声。 说话声，啼哭声，啜泣声戛然而止，跪着的人们纷纷抬起头来，所有人都望向了伍樊。 “教主夫人，我知晓你们病急乱投医的心理，本来我就有心给谷梁教主治病，但还来不及说，可你们却相信什么五品的活络丹，六品的舒筋续命丹。你们没有听错，我刚好有一小片幻神涅槃花瓣，可将谷梁教主起死回生，就看你们是否愿意一试！” 伍樊继续朗声道，他的话令教主夫人怔愣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教主夫人，庞院长有神药，时间紧急，尽快拿个主意。”黄长老停止了挥舞招魂幡，朝教主夫人道。 “啊，真的有神药？！快，快，庞院长，快救我当家的一命。”教主夫人慌乱地爬了起来，白毛巾掉落在地也顾不得了，披头散发，呼喊道。 黄长老得到了指示，和两名长老快步过来，簇拥了伍樊，就往圣殿大门而去。教主夫人，谷梁馨和谷梁桃生，以及一些孝子贤孙，都蜂拥进入圣殿。 袁长老站在鼎炉一侧，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起死回生的神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倒是这个庞院长，到时看看怎么死才有意思。 其余人想要进入圣殿，但被阻拦在外，因为有两名长老适时关闭了大门，守在门前。 圣殿一侧，谷梁教主的寝宫，众人眼见伍樊将手中的一小片花瓣，塞入了他的口腔，然后握住他的手，从手掌心注入了一道真气。 已经死去十几分钟的谷梁教主，面色还算红润，肌肤也没有完全干瘪，伍樊有信心让他起死回生。 除了将紫色花瓣送入谷梁教主的胃部，炼化花瓣，让他吸收药力，伍樊的左手还释放出一道真气，不断刺激他胸口的重要穴位，以让他的心脏重新搏动。 大床边上，围了二三十人，教主夫人手足无措，用不可置信的神情，望了望伍樊，又望向谷梁豪。 伍樊将花瓣炼化完成，立即启动了透视之能，眼见谷梁豪的心肺，都微微颤动起来，不由自信心大增，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谷梁豪的心跳，越来越有力，在场的都是修为境界高深之人，很快就感应到了，脸上都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不过，只有等谷梁豪自行苏醒过来，才能证明神药有效。 谷梁豪的脸色越发红润，眼睑曾经微微跳动了一次，但除了伍樊，其余人都没有察觉。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此时，空气似乎凝固，时间也流动得无比缓慢，一分钟就如一百年。 蓦然，谷梁豪的双眼睁开，射出一丝光彩，定定地望向宫殿的穹顶。 将谷梁豪救活过来，是扭转了他的命运，而对伍樊来说，也是柳暗花明，不至于受制于袁长老。 率先注意到这个变化的人，包括教主夫人，谷梁馨，谷梁桃生，都吓得后退一步，其余人不由自主地跟随后退。 “教主，教主醒过来了！” 不知何人，突然大叫一声，因为谷梁豪的眼眸在转动之外，嘴角还一弯，露出了一丝表情。 “当家的，你真的醒过来了吗？”教主夫人大叫，神情犹如见了鬼一般，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好像听到了鬼哭狼嚎，走了一段无比漫长的隧道，黑黝黝的。咳，咳——”谷梁豪开口说话，又是吓了众人一跳。 他的一名妻妾手脚麻利，立即将他的头抬起来，将一块手绢放在他嘴边，让他咳出了一口浓痰。 “水，我要饮水！”谷梁豪叫道。 另一名妻妾赶紧端来了一杯水，服侍谷梁豪饮了一口。 “爹，你认得我是谁吗？”谷梁馨扑了过去，挽住谷梁豪的手臂啜泣道。 “闺女啊，是不是你们都以为我死了，还戴上了白头巾。”谷梁豪抬手抚摸了一下谷梁馨的头，抬头望见有一些亲人，头上还披了白毛巾，忘记取下来扔掉。 “是啊，爹爹啊，是庞院长用神药将你救活过来，本来爹爹都已经死了的。”谷梁馨满脸泪水，梨花带雨，伸手指了指伍樊道。 “哦，夫人，真的吗？我已经死了，又救活过来了？世上当真有起死回生的药？”谷梁豪兀自不信，望向她的婆娘，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一个人活过来，如果有人告诉他，他之前是已经死了，必然难以相信，求证是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