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笑间
诸葛乔的卧室之中,宽敞的房间内熏着香,两名看起来像郎中的人正在切脉诊病。 房门边坐着两个年轻男子,正是邓良和霍弋,他们一见张白来到,立刻站起身来。 “恩培终于来了,你昨晚跑去哪里了,我们遍寻不到。”邓良急道,“你说的药,可是有了?” “两位兄台放心,我昨晚连夜求药,如今已经带来了。”张白答道。 “好啊!”霍弋在一边高兴道。 “你们不识医术,随意用药,大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是好?” 忽然,一个郎中站起身,大声斥责,把张白吓了一跳。 “大公子这疟疾之症,乃是风邪入体,浊气污染所致。你们还要乱用药,浊气加重,必加深病情。” 张白一听嘴就歪了,不就是疟原虫感染吗?风邪浊气你个鬼啊!不过现在在丞相府,还是忍一忍。 “两位不知,这药产自南中,乃是当地专治疟疾的圣药,极难获得,治疗疟疾有奇效。”张白勉强耐心解释着。 “公子病情危重,若用错了药,你们负责。”那郎中不依不饶。 张白心中更火,“负责就负责,我这是圣药,你不懂不要胡乱攀扯。” “哼,南中蛮荒之地,哪有医药之学,你们这是谶言巫术。”另一个郎中停下了诊治,大声斥责起来。 “放屁!”张白突然怒了,“老家伙们竟敢说我行巫术,对你们客气,你们就当福气了是不是,看我不打瘸了你们。” 他平时最看不惯这些倚老卖老,不顾事实只知道守旧的东西,且此时他心急诸葛乔病势,心头火起,霎时便要动手。 霍弋是武将,反应灵敏,见势不妙立刻上去想要抱住张白。没想到手一接触他,却发现张白身体力道极大,而且身躯上似有无形之物护体,根本抓不到。 张白此时火起,几步冲来,抡起右臂,一个巴掌直接冲那胡言乱语的郎中而来,霍弋拦不住,邓良和另一个郎中就更拦不住了。 眼看就要打脸。 忽然一股劲风刮来,张白的巴掌被猛然拖住了,好像一巴掌打到棉花里一样,竟然变得无声无息。 张白一惊,登时冷静下来。 自己这一怒,不知不觉用上了七八分力气。以化神境后期的修为,这郎中怕是要当场领便当。 可是,居然有人能轻松接住这一掌,那就说明这个人绝对有化神境以上的修为。 “小孩子不得鲁莽。”诸葛乔的卧床之后,缓缓站起一个人影。 张白定睛一看,正是黄月英。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上怒意猛然全消,甚至微微打起寒战来。 今天绝对疏忽了。 光顾着救诸葛乔,忘了防备血冥教。 现在的张白,既没有穿方仙道袍,也没有暗贴隐藏气息的符箓。 连金鸡纳树的粉末,都还藏在刺青梦界里,难道当场在黄月英面前摄出吗? 太大意了。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恭敬。 “原来是诸葛夫人在此,学生失礼了,听闻伯松病重,学生心中着急,请夫人见谅。” 黄月英缓缓点头,“不必介意,我知你心意,多谢关怀。”说着微微施礼。 张白赶紧再还礼,心中不停地转着念头。 旁边邓良赶紧过来打圆场,“恩培贤弟年轻鲁莽了些,心意还是好的,夫人请勿见怪。不如,请恩培贤弟面见公子,多一人看诊,也是好的。” 霍弋见状,亦进言道:“吾素闻恩培自小远游西域,艰难困苦中学得一手西域医术,并非是全然不懂医术之人。” 黄月英又点点头。 那两个郎中再次反对起来,“想我等学医,体疗七年、少小五年、疮肿五年、耳目口齿四年、角法三年,前后苦学最少也要十数年。这个孩子乳臭未干,怎么可能会医术,定是巫祷告禁咒之流,害人不浅。” 张白的嘴又气歪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发作。 “启禀夫人,这疟疾病在海外也是常见病,乃是一种极微小的虫子,叫疟原虫的,随着不洁的气息或饮食入体导致的,并非什么风邪入体。” “这种病传播快又容易致命,在西域海外都有爆发,但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还是可以保命的,因为有钱可以买到好药。这便是我带来的圣药金鸡纳霜。虽说是圣药,但所谓“圣”,指的是这药的疗效极佳,药物本身在当地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这么一说,两个郎中更是气得大骂起来。 “小子胡言乱语,什么微小虫子入体,果然是鬼神巫蛊之流,谋财害命、伤天害理。” “中原医学源远流长,外方蛮族岂能比拟,请夫人斥责。” “这两个庸医不知疟疾病理,又排除异己,乃是心胸狭隘推诿责任,请夫人万勿轻信。” “此人定是心怀不轨,想加害诸葛公子。” 黄月英被两边吵得头疼,她看看张白又看看郎中,一脸茫然的样子。 霍弋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 “尔等才是胡言乱语,恩培贤弟乃吴郡张氏世子,你等草民也敢随口攀污,是不想活了吗?” 他这一嗓子,真是把两个郎中吓住了,立时住了口,不敢再言语。 这个时代,世家子弟就是人中龙凤,郎中医者都是草芥小民,侮辱世家子的罪名,不是老百姓担当得起的。 两个郎中刚才还以为张白是普通医者,又见他是小孩,这才拼命怼他,此时一听原来是位公子,当即大气不敢出,心中后悔起来。 见两名郎中噤声,张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毕竟只是医者,医者仁心,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人有能力不足,见识不够而已。 于是急忙制止霍弋,又向黄月英道:“夫人请勿责怪两位医者,我带来的药中原少见,两位不知并不为怪。” 接着又向郎中们笑了笑,以示善意。 “诸位都是为了诊治我儿重病,妾身应心怀感激才是,绝无见怪之意。”黄月英依然是温言软语,面色淡然。 张白心里有点没底,照理来说,黄月英修为比自己高,自己的气息和境界她已经了然。可如今依然不动声色,难道是憋着放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