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龙入大海
“小曦！” 吴志远蓦然睁开眼睛！ 他醒了，从黑暗中挣脱出来。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灯已经熄灭，他才发现，他在一张病床上，且，有一只手，被手铐拷着。 “又被抓了！”吴志远苦笑，他想活动一下筋骨，才发现，小腿上，被人压着。 尽管房间昏暗，但吴志远还是看清了此人的轮廓，这是一个魁梧的青年，他头枕在床尾，刚好压在自己的脚上。 他，竟然是孙宇。 吴志远面色复杂起来。 在离人醉酒吧，他曾被此人打了一枪，没想到，救他的，竟然是警察。 他想起那个梦，那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光，没有生命，那种无力感，他现在想起来，都不由得后怕。 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是这些人，这些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警察，把他救回来。 救命之恩，是为大恩，不论怎样，吴志远都心生感激。 然，他还有事要做，陈曦，还没找着。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悬崖边上，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那一张狰狞而扭曲的脸庞。 他，必须逃出去。 现在，他的手，被拷着，若是平时，他要打开，轻而易举。 然而，此时此刻，他身上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东西，他现在，已经换上了睡衣，他身上，早已经被项云飞搜得干干净净。 只能另想办法！ 吴志远的目光，落在床尾、鼾声渐起的孙宇身上。 吴志远抬起脚来，稍微晃动，孙宇的头一偏，呢喃几声，继续呼呼大睡。 “这警觉性，还当刑警？比小勇差远了！”吴志远眉头一皱，他再次抬起脚，隔着被子，一脚踢在孙宇头上。 “谁！”孙宇大吼一声，突然惊醒，掏出枪来，警惕万分。 然而，整间病房，除了他和吴志远之外，再无其他人，他狐疑地瞥了吴志远一眼，发现其眼闭着，一切如常。 “靠，难道是做恶梦了？”孙宇把枪收起来，坐到床边。 “孙队，有事吗？”正在这时，两个警察推门而入，问道。 “我守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孙宇恼羞成怒，挥手道，“回到原岗位去，保持高度警惕，说不定还会有人冒险来劫人呢！” “是！”两个刑警把门拉关，退了出去。 “难道真是做恶梦？感觉不对啊！” 孙宇抓着头发，随后，目光一凝，落在吴志远身上。 他腾身而起，盯着吴志远，目光炯炯。 “混账，该不是你踢我吧！你说你是不是平时暴力倾向严重，都半死不活的了，还踢人？” 孙宇不满，凑上前去。 他俯下头来，他的脸，离吴志远的脸越来越近。 “不会是昏迷中被恶鬼缠身了吧！哈哈！”孙宇大笑起来，“吴志远，你也有今天！” 孙宇得意忘形，已然放松戒备，他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离吴志远太近了。 就在他猖狂大笑之时，吴志远突然睁开眼睛，惨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你！”孙宇一愣，随后虎目睁大，他的手不由得摸向腰间。 然而，他的动作，在吴志远眼中，实在太慢了。 在孙宇惊愕的目光中，吴志远翻身而起，一记掌刀，看在他后颈上。 “吴……吴……”孙宇低喃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脑袋昏昏沉沉，他手指着吴志远。 “砰！”吴志远再一掌，砍在他后劲上，同一个位置，随后，砰的一声，孙宇倒在吴志远的病床上。 “倒是经揍！”吴志远哑然失笑，伸出手来，在孙宇身上摸索。 “算了，要是把你吃饭的家伙给弄走了，你可得被开除不可，留着你这种蠢货在项云飞身边，以后，我才有机会逃走！” 摸到一把枪，吴志远微微摇头，果断放弃，最后掏出一串钥匙，他把手铐打开。 吴志远拔开身上的管子，从床上跳下来，只觉得浑身酸麻，心口上，还隐隐作痛。 “欢儿！”吴志远微微咬牙，毫无疑问，他中这一枪，必定是拜欢儿所赐，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必然也是她所谋。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吴志远更担忧的是，小曦，她还好吗？欢儿会不会对她下杀手？ “必须逃出去！”吴志远握紧拳头。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逃出去，欢儿才会有所顾忌。 然而，外面必定有重重警察，他怎么逃？ 活动一番筋骨，吴志远来到窗前，窗外，黑暗茫茫。 他本想从这里逃走的，然而，这是十层，楼下没有任何缓冲物，如果跳下去，必死无疑。 此路，行不通！ 那，唯有一条路可走了，强闯！ 他别无选择，一旦外面的警察反应过来，他将被困在这个小房间里，到时候，无路可逃。 他必须闯出去，而且，得快！ 再不迟疑，吴志远往门外走去，他脚步很轻，悄然来到门后。 深吸一口气，吴志远拉开房门。 门开了，房门两侧，那两个刑警，第一眼，就看到吴志远，两人同时一愣，随后准备拔枪…… 然而，他们的反应，如同孙宇一般，太慢了，就在他们愣神的片刻，吴志远一跃而起，犹如大鹏展翅，双手大开，提住两人的头发…… “砰！”两人的头撞在一起，顿时七荤八素，头冒金星，昏了过去。 吴志远迅速把二人拖进房中，随后，悄无声息地走出来。 这是一条幽暗的走廊，他的病房，恰在走廊中间。 举目望去，走廊右侧，是楼梯间与电梯口，那是出口通道，有两个刑警正守在楼梯口，昏昏欲睡，而左侧，离他十数米处，有一个护士站，两个值班护士，靠在柜台上，打瞌睡。 而护士站旁边，有一间办公室，那间房，竟然是一个主治医师的房间，一个主任！ 吴志远的目光，落到那道门上。 他想去借一件衣服，一件白大褂。 不管那里面是否有人，都无妨，衣服一定在，没人会把工作服带回家。 这是逃出去的最好办法！ 因为，那些警察一旦发现他醒来，必然动手，且不论他是否能逃走，一旦动手，可能会有伤亡。 他不想杀人了，而且，那些人，是警察，之前还救过他。 吴志远向来恩怨分明，尽管，他一直对警察没有好感，但一直以来，他没有杀过任何一个警察。 他杀的那些人，在他看来，都有必死的理由！ 他，厌倦了！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逃出去，找到陈曦。 目光微凝，吴志远犹如一道幽灵，从护士站前越过，那两个护士，丝毫未觉。 他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沉默半晌，他的手，按在锁上，轻轻一扭。 吴志远眉头一挑。 只听咔的一声，门，竟然开了。 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出头，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他缓缓抬起头来。 “请问，你是哪个病房的，有什么事？你……” 中年男子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花，有一道黑影闪过，下一刻，他的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 “钟主任，对不起了，借你的衣服一用！”吴志远扬起掌刀，将其打昏。 很快，吴志远把中年男子的白大褂脱下，连同其衣裤，全部褪下，只留一条底裤。 “阿哈？名牌啊！”吴志远轻笑起来，换上衣服，穿上白大褂，随后，整理一下头发，戴上口罩，大步而去。 吴志远径直来到楼梯口，这里，有两个警察，每个人，靠在一头，他们已然睡着了。 “这样最好，我也不想纠缠！”吴志远心里想道，不急不缓，从他们面前走过，走下楼梯间，他来到拐弯处。 “呼！”恰在这时，窗外，风起。 其中一个刑警，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楼梯口的吴志远。 “你是谁！站住！”随着他一声大喊，另外一个警察，也醒了过来。 吴志远停住脚步，目光一沉。 “呀，原来是钟主任啊，实在是抱歉了，刚刚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都快凌晨两点了，你才下班，天天看到你这样，别太辛苦了！”刚刚开口的那个刑警谦然说道。 吴志远点头，往楼下走去。 来到一楼，吴志远长呼一口气，刚才，当真是千钧一发。 住院部大厅，此时此刻，很是冷清，却在某些角落里，蹲守着零零散散的人影。 吴志远知道，他们都是警察，且，加起来，最起码也有十多个。 然而，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门口，他们在防备外面是否来人，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吴志远会在四五个警察的看守下，走下楼来。 他们看到吴志远了，但没有理会，他们根本想不到，他们眼前之人，就是吴志远。 吴志远稍微整理衣服，昂首挺胸，脚步从容而淡定，大摇大摆地走出医院门口。 夜色苍凉，吴志远跨过几条街，仰天长啸。 他，逃出来了！在一干警察重重看守之下，逃出来了，有惊无险！ 吴志远来到一个公话亭，拿起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 …… 城北，一层楼中，一个客厅里，柳梦然坐在郑勇和雨幽对面，有说有笑。 然而，他的眼睛里，却无不透露出担忧之色。 现在都快两点钟了，她几次说要走，都被郑勇二人找各种理由拦住。 一开始，雨幽拉着她，一起烧菜。 饭吃好了，他们二人说还早，难得在一起，多聊聊。 他们扯东扯西，一聊就十二点了。 她刚说要走，雨幽竟然问起她关于湘西赶尸的事情。 柳梦然有种感觉，他们二人，是故意如此的，不让自己回去。 难道，小远真出事了？ “小勇，雨幽，我真的要回去了，怕小远回来，看不见我担心！”柳梦然起身，往门口走去。 “梦然姐，这么晚了，你今晚就别走了，不安全！”郑勇拦住她的去路。 “你老实告诉我，你哥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你们故意拦住我？”柳梦然沉声说道。 “这……”郑勇摊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嘟……嘟……嘟！”正在这时，柳梦然的手机响起。 她拿起手机，这是一个陌生号码，秀眉微扬，她按下接听键。 “喂！梦然姐，是我！”电话那头，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柳梦然的脸上，化悲为喜，这声音，她等了很久很久了，仿若过去了一万年。 两行清泪，滑落而下。 “小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