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虚惊一场
“张队，嫂子醒了！”手机里，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 “什么？孙宇，你说什么？小静醒来了吗？” 张逸杰大吼，心里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毫无疑问，孙宇的话，对他冲击很大，无异于一道惊雷。 不，是惊喜，天大的惊喜。 “张队，你在哪，快回来，嫂子要见你！”孙宇说道。 “好，我马上来，马上来！” 张逸杰挂了电话，欣喜若狂。 小静醒了，小静醒了！ 一连串的死人，陈定海死了，余多多死了，项云飞死了，他的世界，仿若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阴霾，包裹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是最近他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妻子苏醒，还重要呢？ 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能见到她。 “小静，等我，我来了！” 油门一动，豪华的劳斯莱斯，往西极速而去。 …… 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婺城，第一人民医院。 一个房间，一间病床上，坐着一个女人，美丽动人，温婉大方。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毫无疑问，她是于静。 连日来，她一只昏迷不醒，这仿若一个梦，昏昏沉沉。 她一个人，被锁在一个大铁盒子中，黑暗无光，她一只挣扎，直到，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外面呼喊着她的名字。 那是她丈夫的声音，她永远都识得。 忽然之间，她一下子有了力气，挣脱枷锁，冲破铁盒，她见到了光。 她醒了，却第一时间，没有见到那个人。 她身边，有一个青年，魁梧壮实，对她嘘寒问暖。 她不认识他。 实际上，她跟着张逸杰来到婺城，公安局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每天都待在宾馆里，做好饭菜，等他回来。 直到那一天，她被人绑走。 她再也没见过他。 她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城东六号公寓，她逃跑的那一刻。 她记得，她中枪了，脊椎被欢儿打一枪。 而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今，她还是很迷茫，不知道这是哪里。 “嫂子，别怕，这是医院，我是张哥的手下！我叫孙宇！”孙宇关切问道。 “你是杰哥的手下？”于静回神回来，四处打量，许久，直到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一角，照进房间里，照到她脸上。 她才确定，这个青年说的没错。 她，逃出来了，这种感觉，真好，她终于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阳光了。 她终于逃出那个女魔头的魔掌了。 想到这里，忽然，她脸色一白。 “小曦……小曦呢？”抓住孙宇的手臂，于静问道。 “嫂子，你问的是陈曦吗？”孙宇问道。 “嗯！”于静点头，“她在哪里，她得救了吗？” “这……”孙宇摸着后脑勺，面色一苦，不知怎么回答。 “她……她不会出事了吧！”于静颤声问道。 “嫂子，你别激动，你的伤，还有待康复！”孙宇急忙说道，“陈曦被吴志远救走了，现在不知所踪，嫂子勿虑，安心修养即可，医生说了，你的脊椎骨，在慢慢康复，这是奇迹，你别动气！” “你真的确定她逃走了吗？”于静再次问道。 “嗯！”孙宇重重点头。 “那就好……”于静长呼一口气。 却在这时，眉头一皱，她的脊椎，有剧痛传来。 “嫂子，别乱动，你的伤，还很重！” 孙宇上前，扶着于静，“刚刚你醒了，一个护士，给你垫了一个枕头，不过你放心，医生说了，你会好起来的！” “张逸杰呢？”于静问道。 “他去查案了，我早就通知他了，他很快就回来……” “小静！小静！” 孙宇话音未落，门外，有喊声传来。 音刚落，人已至。 这是一个青年，英武非凡，气宇轩昂，犹如一阵风，奔进房里。 当他的身影，踏入房间那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于静身上，再也离不开了。 “小静！”顿身片刻，他迈开脚步，往床上那道倩影扑去。 他，抓住她的手，激动要分。 “杰哥，你终于来了！”于静面露笑容，一如往常一般，温柔可人。 然而，她的眼泪，出卖了她，禁不住地，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 她终于见到他了，这一天，她等了好久好久。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和陈曦相依为命，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逃了几次，都没有逃出去。 要不是有陈曦，她已经死了。 要不是有陈曦，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现在，终于见到他了。 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让他永远看着她的笑容，不让他担忧，然而，她还是忍不住，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不哭，我在！”伸出手来，张逸杰轻轻地，把她的眼泪擦干，“老婆，对不起，你醒来，我不在身边！” “没事的！”抚着他的脸庞，于静说道，“我丈夫顶天立地，是为了抓坏人，作为妻子，当然要理解支持，只是，这样苦了你了！” “那个……张哥，我出去给嫂子买点吃的……”孙宇干笑一声，摸着鼻子，逃离一般，走出病房。 “混账小子，难得懂事了！”张逸杰苦笑。 “小静，感觉怎样，哪里还不舒服吗？”转过头来，张逸杰问道。 “好着呢！”于静笑道，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那就好，一会儿我去问医生，你安心静养，一切有我！”张逸杰咧嘴一笑。 他不由得长呼一口气，心里的阴霾，也随之散开。 只要她醒过来了，他做什么都愿意。 他暗暗发誓，无论她能否站得起来，他都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亏欠她，太多了，太多了。 “宁负苍天，不负卿！”张逸杰暗自握紧拳头。 “杰哥，你别愧疚！” 于静看穿他心里的想法，柔声说道，“夫妻之间，没有谁欠谁的，我要的是你爱我，而不是带着愧疚的心来补偿我，知道我的意思吗？你永远是你！” “我知道了！”张逸杰轻轻点头。 “杰哥，问你个事！”忽然，于静问道。 “你说……”张逸杰抓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你……你刚刚是不是去追捕吴志远了……” 于静说道，“听孙宇说，小曦和他在一起……我知道，我不该问的，但是……” “我是去追捕他了！”张逸杰坦然道，“这是我的职责……” “杰哥，你答应我一件事！”于静说道。 “你说！”张逸杰点头。 “你先答应我！”于静正色起来。 “好，我答应你！”张逸杰苦笑。 他何尝不知，她说的事情，绝对与陈曦有关。 “你抓犯人，我不阻拦你，但陈曦是无辜的……” 于静说道，“吴志远犯罪，你抓他，无可厚非，但请你别伤害小曦，她是苦命人，她是受害者……他们两人，对我们有大恩……杰哥，你要答应我，万万不可伤害小曦……” “放心，我的目标，是吴志远！”张逸杰说道，“陈曦跟着他，只会害了她，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也只有他落网了，她才得以解脱，才能重生……” “你是没见过小曦，多好的女孩呀！” 于静悠悠说道，“要不是她，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些日子里，是她一直鼓励我，要活下去，要坚强，她一直处处护着我，好几次，欢儿想杀我，都是她挡在你面前，替我受罪……我安然无恙，没有受委屈，而她……她为了我，遭受太多折磨了……杰哥，你可千万不要伤害她啊，呜呜呜！” 于静哭了，她放声大哭。 见到张逸杰的时候，她没哭。 说起陈曦，她却哭了。 那些昏暗无光的日子，现在想来，历历在目，她都还胆战心惊，她怎会忘记？ 欢儿，太可怕了。 这是一个魔鬼，她想起来，都不由得后怕。 让她感到更为心惊的是，陈曦每一次出去，回来以后，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都是她，用她的苦痛，来换自己的平安。 她不但是自己的好姐妹，还是自己的大恩人。 她怎能忘记，她怎会忘记？ “别说了，我答应你！”张逸杰轻声说道，“我也没想过伤害陈曦，你放心！还有，吴志远虽然杀了很多人，但很多情况，都是被迫杀人，如果我尽早抓到他，他也许，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真的吗？”于静紧张问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微微一笑，他再次伸出手来，把她的眼泪擦干。 “张队，我买吃的来了！”正在这时，一声大笑传来。 孙宇提着右手一个袋子，龙行虎步，走进房里。 “你左手拿的是什么？”回过头来，张逸杰盯着孙宇左手的花篮，问道。 “哦！” 孙宇笑道，“张哥是婺城的英雄，有个市民，听说嫂子醒了，特意送一个花篮恭喜嫂子……” “哒！哒！哒！”孙宇话音未落，花篮里，突然传来清脆的响声。 “嗯？”眉头一挑，张逸杰掀开花篮，霎时间，脸色突变。 那是一只电子时钟，在哒哒哒跳动，如同催命符一般，在倒计时。 “5……4…………” “不好，这是炸弹！”张逸杰怒吼，目眦欲裂。 他想有所动作，已然来不及。 那时钟上的数字，已经跳到2。 空气仿若凝固了，整个世界，仿若全部安静下来。 张逸杰的身体，僵在风中，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时钟。 难道，就这么死了么？ 刚刚和老婆重逢，真正的重逢，就这么死了么？ 也罢，死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 想到这里，张逸杰闭上眼睛。 “哒！”那时钟，轻响一声，上面的数字，变成0。 “噗！”花篮里，一声闷响，冒出一阵白烟，随着风，从窗口飘荡而去。 张逸杰缓缓睁开眼睛，一滴汗珠，从额头上，滑落而下。 “小静！”把花篮扔掉，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此时此刻，他只想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松开了。 刚刚，好险。 他以为，他要死了，和她一起。 炸弹，没炸。 他暂时不想追究，他只想抓住她的手。 “杰哥，有人来啦！”于静轻声说道。 “嗯？”蓦然回首，下一刻，张逸杰看到一张可恶的脸，那个人，靠在门边，双手环抱在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脸上，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邪魅，在张逸杰眼里，格外刺眼。 此人不是唐风，还有谁？ “恭喜嫂子醒来！”唐风笑着说道。 “嗯？”张逸杰转过头来，瞥了孙宇一眼，发现他正低着头，唯唯诺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却不敢正视自己。 霎时间，张逸杰勃然大怒。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混账！”张逸杰腾身而起，往门口那道身影扑去，一把提着唐风的衣领，“你这样，好玩么？” “你以为我在玩？”唐风反问道。 “哼！”松开唐风，张逸杰瞪了孙宇一眼，走回床边。 “是风哥让我这么做的，不得不做，要不然他要揍我！”孙宇两手一摊，无奈道。 “小静，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回来！”张逸杰安抚一声，站起身来，瞪了孙宇一眼，而后，走出房门。 “嫂子，好好休息！”唐风招呼一声，跟着张逸杰，来到走廊上。 两人站在一个窗口，目光悠悠，望着窗外。 “刚刚，给我一个解释！”张逸杰冷声说道。 “我是怕你头脑发热，给你泼泼冷水，让你清醒清醒！” 抽出一根烟，独自点燃，唐风说道，“我能这样做，欢儿也能，你受的教训还不够么？” “你是说……”张逸杰脸色一变。 “如果刚刚炸弹是真的，你和嫂子，已经死了！”唐风瞥了张逸杰一眼，“她已经醒来，你别光想着抓吴志远了，她的安全，才是第一要事，你要把她藏起来，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要让悲剧重演了！” “败类，谢了！”张逸杰走到唐风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 “靠，老子讨厌别人这样叫我！”唐风大怒，把张逸杰的手格挡开，“我的车呢？没刮花吧！” “放心！”张逸杰苦笑，“对了，要不，这事你帮我安排吧，在婺城，你比较熟悉，其他人，我信不过！” “也好，嫂子的事，包在我身上！”唐风点头，而后问道，“有收获么？那边！” “一无所获！” 轻叹一声，张逸杰把床打开，长呼一口气，“吴志远，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不好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