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危机

    陈维云远在新加坡度假的时候，他的公司迎来一场棘手的危机。

    旺角雷氏总部大厦。

    雷觉昆盯着《星岛日报》入神观看，娱乐版上发布这样一条广告。

    “元旦节‘梦工厂与邵氏院线’成立，1月11号上映德宝影业《智勇三宝》，1月18号上映城市影业《疯狂游戏》，25号上映寰宇影业《超龄处男》，2月1号上映新世界影业《老友鬼鬼》……”

    直至春节开画《狮子王》之前，梦工厂院线将密集连映六部电影，这条院线拥有三十座戏院，具备充足的映片能力，但这并不是致命的竞争因素，梦工厂推出的分账比例以及垫付宣传费的制度，才是雷觉昆最关注的内容。

    他把报纸放下来，双眉皱的扭曲，导致他五官出现吓人的狰狞。

    这是金公主院线公司的高层会议，桌边两侧坐满了高管，却无人敢与雷觉昆对视，大老板发怒的时候有可能拿烟斗砸人，他们要预防突然袭击。

    “他是在破坏规矩！”雷觉昆把桌面敲的梆梆响，“谁敢毁掉行规，谁必须接受惩罚！”

    “boss……”冯柄仲清清嗓子，小心翼翼的说：

    “我个人认为，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片源，1985年开年制作的所有独立电影都被梦工厂一网打尽，春节前金公主只有一部徐可执导的《上嗨之夜》，假如票房失利，我们要连亏两个月。”

    《上嗨之夜》本该在十月份上映，但是陈维云的蝴蝶效应导致这部电影的延期。

    “新艺城那帮人到底在干什么？我们又不缺他们钱，为什么迟迟没有新作品拿出来？”雷觉昆的口气相当不满。

    “他们几个人在忙着内讧。”冯柄仲感觉内讧的起因主要出在雷觉昆身上，把新艺城股权分配的过于随意，《最佳拍档》三部系列赚了大钱，新艺城股东们分赃不均，工作态度越发消极。

    这家公司最初成立时，由七位艺人共同主导，麦嘉、黄柏鸣、石添、曾志韦、泰迪罗斌、徐可、施楠生，今年已经宣布解散，曾志韦最先离开，他是《最佳拍档1、2》的导演，不满分红过低，投奔洪家班洪金保的怀抱。

    徐可与施楠生是《最佳拍档3》的导演，同样是分红问题让他们有了自立门户的念头，这对情侣艺人原本想投奔嘉禾，但是被雷觉昆挽留，单独给两人搞了一间电影工作室。

    至于麦嘉、黄柏鸣、石添，这三人占有新艺城的股权，都嫌各自拿钱少，斗的最厉害。

    麦嘉是新艺城仅次于雷觉昆的大股东，平行时空他在1986年跑到嘉禾拍了一部《最佳福星》，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导致新艺城险些停产结业。

    今年原本是新艺城的巅峰期，不过随着新艺城七怪解体，他们想再创辉煌已经相当困难。

    “我不管他们在忙些什么。”雷觉昆看着冯柄仲，“春节前他们必须拿出一部戏，金公主院线不能空下来。”

    他下的是死命令，“还有永佳，让陈勋奇也加班加点，出一部作品！”

    永佳影业是金公主的另一个卫星公司，但是经营状况也出了问题，两位创始人陈勋奇与黎应九正在商量着分家的事情。

    “我今天就通知他们。”冯柄仲飞快点头，大老板喜怒无常，他心里有点小怕怕。

    “下面商量一下怎么对付梦工厂。”雷觉昆冷着语气，

    “陈维云能够发家，是依靠了我们，他的第一部戏《富贵逼人》从我们这里分走将近一千五百万港币，他现在生意越做越大，竟然要反过来搞我们，这种白眼狼活该他破产倒闭。

    茅文，你立刻调查陈维云与大陆方的联系，任何联系都要给我找出来，他在大陆放映《变形金刚》，去大陆拍摄《太极张三丰》，他的公司还招募几千个大陆工人，老母的，他是一个超级大左派，把声势造出来，让台岛新闻局去搞他，春节之前，一定要封杀他的梦工厂院线，看看到时谁还敢去找他合作。”

    这位李茅文先生是金公主院线的股东之一，专门负责宣传，他与全港各大媒体建立有很深的人脉，他说：

    “我首先联系中央社分社的大头子，让他们开一个质疑陈维云身份的专栏，媒体中意凑热闹，不出三日肯定纷纷跟进报道，到时再让台岛自由工会出手调查，只要抓到他们的把柄，封杀程序就能启动，不过boss……”

    李茅文话锋一转：“我听说新闻局局长张景育的儿子张孝义在梦工厂打工，靠，陈维云这个白眼狼超有手段的，他可以直接上达天听。”

    他其实不想干这件事，不值得，他的意见是妥协，建立与梦工厂院线类似的排映制度，与梦工厂争取独立片商，正面竞争比恶意竞争更有利，但是大老板正在气头上，这番话他不敢说。

    “上达天听？”雷觉昆哼了一声，“如果张景育敢包庇，我会亲自去一趟台岛，陈维云的确有钱，但他以为其他人都是穷鬼吗？有时候钱也未必能解决一切。”

    雷觉昆铁了心要搞掉梦工厂院线，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关系到他的核心生意，如果放任梦工厂院线成长壮大，他只能发卖金公主，退出电影圈。

    “容美！”

    雷觉昆的目光落在一位面目阴鹜的中年人身上，他叫陈容美，这是一个富二代，家族从事地产生意，投资有不少戏院，他以戏院入股了金公主，这条院线的诸多股东里，陈容美的背景最犀利。

    “我想知道皱闻怀是什么意思，你去探探他的口风。”雷觉昆对陈容美相当客气，带着笑意说：

    “梦工厂的映片制度不止危害金公主，同样会导致嘉禾丢失片源，我不信皱闻怀会无动于衷。”

    “我今天就去拜访皱闻怀，但他与陈维云有业务来往，你不要指望他。”陈容美淡声说：“另外你要搞陈维云，台岛新闻局作用不大，因为封杀院线对他不疼不痒，即使你在电影圈搞垮他，照样不影响他赚钱，而且他会报复你，既然你想搞，就搞大一点，除了他的院线，包括他的酒店、直营店，你要一起下手，这样才有杀伤力。”

    “我明白！”雷觉昆只说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