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求救
这一晚，陈维云与八人组落实了行动计划。 等明天港股暴跌，计划就会逐步实施。 收购团队兵分两路。 一路由郭得胜领衔，他实质上是被推到台面主持大局的代表，不会介入行动细节，如果收购成功，他还会出任置地董事会主席，承接怡和系财团的怒火。 这次行动非同寻常，华资、英资、港府、京城、伦敦，各方势力都会被牵动，需要竖起一杆大旗，郭得胜就是扛旗人。 第二路才是真正的股市狙击手与实际的收购操盘者，由陈维云领衔，近期吴世邦要互飞于美国、欧洲与香江，拓展主题商店连锁渠道，还要重组梦工厂乐园、酒店与院线资产，公务实在太多，他分身乏术，于是陈维云让霍见宁担任此次并购的运营总监。 具体的并购方案其实早在去年已经开始拟定，霍见宁也早有准备，一旦港股如期崩盘，方案就能顺利展开。 操作难度并不高，以霍见宁的个人评估，甚至要低于去年收购港灯，股灾对于绝大多数上市公司而言，属于巨大灾难，但对于梦工厂却是千载难逢的扩张良机。 有时候，机遇就意味着最大胜算，关键要看能不能抓住它，及如何使用它。 一夜过去，时间终于来到1987年10月19号。 周一。 香江所有上市公司集体把目光转向联合交易所，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唯独梦工厂系的关联企业是例外，员工们欢欢喜喜照常上班，且劲头远比往常更旺盛。 “论眼光，谁也比不上咱们老板！他远见卓识，洞察秋毫，全球大势都在他心里装着，股灾过后他一定是世界首富！”这是梦工厂总部大厦的上班队伍，员工们从停车场开始吹嘘。 “以咱老板的本事，港督先生应该请他出任交易所主席，肯定轻松躲灾避难。”吹到电梯时，响起一阵争执声。 “切！港督算什么？美联储应该聘请咱老板去担任顾问，随便给他们出一个点子，保证美股不会崩！” “美国鬼佬请的起咱们老板吗？即使他们出一亿美金，老板也不屑的！” “也对！老板真想给官方出谋划策，也一定是咱们香江，不可能是其它地区！” 到了办公室，他们还在嚷嚷不停，直到被各自主管训斥一顿，才老实下来。 结果等主管们布置好今天的工作，又开始在私底下议论。 “公司从9月3号开始停牌，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原本要等月底才会复牌，但有可能会提前，一旦公司股票复牌交易，肯定是第一热门股，到时想要增持会非常困难，哎，早知道会是这种局面，我卖掉房子也不会放弃认购权。” 梦工厂的普通中层管理人员，都能预见到公司复牌后的火热程度，股价会像脱缰野马一路上涨，经过上周媒体的疯狂炒作，梦工厂已经成为‘港股定海神针’的代名词，这么强烈的股灾都能侦测出来，风险系数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最低，即使持股后不能大赚，却也绝对不会亏。 但员工们预见归预见，不少人照样后悔的茶饭不思。 上个月公司启动重组，所有股东都有认购权，梦工厂内部有两三百员工都持有股份，可是远东银行正在收购保险公司，缩减贷款业务，取消了‘梦工厂股份信托贷款’，员工想增持认购，需要自己解决资金。 其实公司对员工还是相当厚道的，假如有谁强烈要求认购，但资金不足，公司愿意出面担保，让员工前往汇丰、东亚、花旗等银行自行借贷。 有些员工觉得麻烦，有些员工觉得公司股价升值小，认购不划算，因此放弃了认购权利，现在想想，放弃真是愚蠢的决定。 最愚蠢的是部分艺人，他们收入比普通员工高，经过一年时间，他们已经还清远东银行的贷款，把股份赎了回来，他们非但不认购，反而把股票卖了出去，资金全部用于购买那些热门股。 所有人都知道金融市场的灾难一触即发，所以今天港交所推迟了开市时间，到上午十一点才正式开盘，但躲避没有一点用。 开盘的一瞬间，恒生指数直接暴跌303点，跌幅高达11%，十五分钟过去，大盘已经跌掉700点，等到十一点四十五分钟，恒指跌破900关口，这绝对是超跌，不足一个小时内大盘跌幅是26.71%。 这局势显然比美股崩盘更强烈，停市四天的弊端在今天彻底显露出来，港交所的交易系统上，积压了天量的卖盘，但是没有一个买家，所有投资人像是集体石化，即使卖家跳价求售股票，也无一人敢接手。 直到临近中午歇市，回购的资金零星入场，才把恒指稍微提升了32点，定格在2510点的关口上。 此时此刻，香江股民的心情已经无法用文字来形容，这是真正山崩地裂的末日，尤其针对那些贷款炒股的人来说，股价缩水多少，等同于债务增加多少。 梦工厂乐园的四号影城。 《舞出我人生2》的片场忽然出现一阵骚乱，总监制刘镇韦在看电视的时候背摔了过去，身边的导演陈可辛与编剧柴智萍赶紧去扶他， “刘先森，你怎么了嘛，是不是心脏病？我马上帮你叫医生！”柴智萍吓的尖叫。 “医生治不了我的病！”刘镇韦指着电视屏幕， “跌惨了！我买了一千多万的股票，半天少了一半，老母的，辛苦一年的片酬全都赔了进去！” “刘先森，即使股市崩的这么厉害，你傻等着干什么，赶紧抛啊，再不抛的话，你两年的片酬都要打水漂！”柴智萍不炒股，却不影响她出谋划策，但是慌了神的女人基本都是出馊主意。 “对！”刘镇韦一下子蹿起来，慌慌张张拨打手提电话： “喂，焦经理吗，我是刘镇韦，赶紧把我的股票清仓！什么？现在清仓不划算，补仓才划算？去你老母的，你以为我是傻仔吗，股价跌的这么厉害，我补多少亏多少！赶紧抛！” 挂上电话，等刘镇韦冷静下来，持重的陈可辛对他说： “刘监制，这种时刻你最好去找一找陈生，无论清仓还是补仓，陈生让你怎么做，那才是正确选择。” “对对！对对对！”刘镇韦猛拍脑袋，“找老板！” 他立刻联系陈维云，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他急的如同热锅蚂蚁，片场已经呆不下去，他驱车赶往梦工厂总部，准备当面找老板求援。 他哪里知道，今天要找老板的艺人多的数不完。 《笑傲江湖》的总监制徐可与男主角许贯杰此刻正站在陈维云的办公桌前，垂头丧气的问： “老板，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这两位台柱子与刘镇韦同病相怜，持有上千万的非梦工厂股票，结果全都亏了血本。 “你们怎么想到要炒股呢？”陈维云指指旁边的座椅， “坐下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都不要急！如果让影迷看见你们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估计马上要脱粉！” 脱粉是什么意思？两人没有功夫询问，也都不愿意坐，他们都已经六神无主，股票投资太多，下午港股一旦继续崩，他们会损失惨重，正如刘镇韦所说，一年辛苦会打水漂。 “我们手上有一大笔现金，总不能全部存银行，正好圈里流行在股市投资，同行帮忙引荐了几位有名的股票经纪，我们年初买了一部分，赚了不少钱，觉得股票投资比较合适我们艺人，所以又陆续追加了好几次资金，谁知会遇上大股灾。” 说到底就是钱多，没有地方花，稍微被人一怂恿，就大胆进入股市了，他们也想过炒楼，但是83年楼市崩盘的阴影并没有消退，他们不敢投资房产，最多买一套别墅自己住。 “《笑傲江湖》的票房卖了多少了？”陈维云的办公室里不止徐可与许贯杰，他今天九点到公司，与霍见宁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议，刚刚散会一分钟，钟震涛直接跑到办公室求救。 炒股的艺人这么多，万一全部亏惨，这会直接影响他们的工作效率。 “目前已经累积两千四百多万，再过一周会下映。”徐可说完看看手表，再有半个小时会重新开市，心里越发急躁。 去年公司筹备的四大项目基本公映完毕，胜负也已经决出。 冠军是刘镇韦的《舞出我人生》，五月初公映，因男主角郭富诚、黎铭、李客勤的歌舞引发校园轰动，促使票房大爆发，本埠席卷4138万港币。 亚军是林岭冬的《漂移》，七月底公映，收益于劲爆新颖的动作题材，引发了香江年轻人群体的追捧潮，这也导致男主钟震涛与女主米樰换发事业第二春，纪念品畅销整个暑期，这部电影累积票房3662万港币。 第四位是王京的《赌神》，六月底开画，陈维云看过这部电影，虽然缺少原版主角周闰发，但整体质量还可以，但这个月份比较特殊，云集程龙《大漠威龙》、寰亚《亚洲之鹰》、邓光容《黑豹天下》三部高成本大片，围殴之下把《赌神》搞扑街了，上映一个月只收了1680万票房，王京至今还在家里生闷气。 第三名是徐可的《笑傲江湖》，九月份公映，投资金额最高，明星阵容最齐全，许贯杰、张雪友、曾嬅倩、秦佩、张慜领衔主演，票房却平平淡淡，目前尚未落画，累积票房2451万港币，但电影院数量只剩下六间，潜力已经耗尽。 实质上《笑傲江湖》也算是扑街了，许贯杰不是李练杰，他的戏在南洋卖不出高票房。 陈维云正要说点什么，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林樰过来汇报说，又有七八名艺人想见他。 显而易见，都是找陈维云求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