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几人站在桥头，目送这一群姑娘走出听音阁，绕着外围走了半圈，转到了后方上船。船头不住晃动，上去的人可是不少！每人衣着都极为华贵，怕是宫里的贵妃穿的，也不过如此了！她们都戴了面巾，应该也是不愿他人看到，不过，仅这远远看着，也能瞧出不凡来！每人出来，都带着一个包袱，像是要出远站的架势，而她们也都会朝小泥鳅这边挥一挥手，呵呵，看来这家伙的人缘倒是好得很呢！这些位女子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上了船后，很快就离开了！呵，也不知为何这般着急，那方传来一片笑声，可是欢乐得很呢！ 童陆不由得小声问上一句， “我说小泥鳅啊，你怎么不问问她们又要去哪儿呢？！” 小泥鳅呵呵笑起，回道， “姑娘们个性十足，哪里能够猜得到呢，她们觉得哪儿好，便去哪儿，即便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也能瞬间作出改变！呵呵，所以啊，别打扰她们，就让她们好好玩吧！” 童陆不住摇头，回道， “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小泥鳅笑道， “可不是么！她们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今日不也是么，一有兴致出门游玩，连头发也不扎了，拿几件衣裳，这就走了！” 刘大小姐微微笑起，看来她对这些位青楼女子，亦是颇为赞赏的！是啊，能够活得如此随性，可不容易，更何况是她们了！ 刘大小姐问道， “小泥鳅，我现在倒是对你们的老板娘更有兴趣了！” 小泥鳅飞快眨了眨眼，回道， “老板娘？！她可不常过来的哟！” 刘大小姐微微点头，又道， “你想啊，只有她这样的老板娘，才能养出这些位极具个性的姑娘，若是有机会呀，我还真想与她聊聊呢！” 小泥鳅笑道，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待老板娘回来，我带你去见她便是！老板娘很是随和，温柔体贴，你见了她呀，一定也会喜欢的！” 小乙突然问了一句， “小泥鳅，你对这一条街都很熟悉么？！” 小泥鳅挠了挠头，很是疑惑，问道， “这条街？小乙哥，你想要问些什么？若是能够对外人讲的，我必然也能打听得到！” 小泥鳅看了看听音阁那边，一条街上冷冷清清，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小乙又问， “我也不瞒你了，想要你帮忙打听打听，这两日有没有人带着一群小姑娘过来，十四五岁，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小泥鳅一惊，回问一句， “小乙哥，你是说有人贩子，把小姑娘贩到这里，很有可能会卖到这青楼之中？！” 小乙认真点头，回他， “没错，是这意思！我们根本没有方向，也是无从查起，所以也只好到这里来碰碰运气，这不，正好碰到了你么！” 小泥鳅亦是义愤填膺，回道， “多谢青楼姑娘都是生活所迫才沦落至此，被人卖到青楼，那才是最大的不幸！放心小乙哥，我一定会帮忙打探清楚！即便我不行，我也会请老板娘帮忙，以老板娘的能耐，只要对方到了东京城，就没有找不出的道理！” 小泥鳅对他的老板娘竟是如此的崇拜信任，看来这老板娘还真是不简单呢！若是能够得到她的帮忙，确实是一大利好，今日遇上小泥鳅，也算是无比的好运了！现如今，小乙只希望那吕麦真是把小姑娘们都带到了东京城中，莫要再去到别的地方了！ 童陆拍着小泥鳅肩膀，笑道， “不错，不错，那就看你的喽！” 小泥鳅认真点下头来，回道， “嗯，我这就去挨个打听打听！” 小泥鳅跑出去没多远，又折返了回来，他很不好意思，又道， “咱们也别在这儿待着了，先回听音阁坐会儿吧！” 童陆嘿嘿笑道， “这感情好，要是能再来上几杯酒，那可美了！” 小泥鳅笑道， “有的，有的，好酒可多的是呢！” 小泥鳅这才带着几人往那听音阁过去，这边没什么人，当然也是没什么注意到小乙几人。进到听音阁中，里边好不昏暗，也是因为四周窗户都关得严实的缘故吧！这楼内中空，中间位置倒着几张长凳，四周的桌子乱放起来，瓜果皮扔得到处都是，还有，那肉骨头都能挂到门上，好生了得，最要命的是，一进那门，便有一大股酒气扑面而来，似是进了酒坊那般，再看到四处仰倒下来的酒坛，也大概能猜测得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童陆不由得大笑起来，说道， “小泥鳅啊，这可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啊，我总算明白为何你家老板娘会请你过来了！” 小泥鳅很不好意思，回道， “今日还早，还没来得及打扫，见笑了，见笑了！” 童陆笑道， “你啊，把酒拿来便是，我们自己收拾收拾，将就将就啦！” 小泥鳅飞快跑去，把酒给取了出来，小乙三人已经收拾好了张小桌，三人坐下，那酒紧跟着就端了上来！ 小泥鳅道， “这都是陈年的老酒，真心不错！若是不够啊，我再去取来！” 小乙道， “多谢小泥鳅，你啊，就莫要管我们啦，让我们自己来吧！” 小泥鳅不住点头，又过去打开了两扇窗户，再抬烛台给取了过来，点上了火，这样一来，也就不再那么黑了！ 小泥鳅又道， “该是没什么吃的了，我先去打听消息，而后再带些下酒菜过来！” 说完，小泥鳅这才匆匆忙忙出了门去! 童陆又看一眼周围，真是不忍直视啊，无语道， “人长得漂亮，却是这般邋遢，若非亲眼见着，还真是不敢相信呢！” 小乙倒了些酒来吃，嗯，果真是好酒呢，这么醇厚的酒味，应该是那多年的老酒！就这样的酒坛，小乙周围也见得好些个，回忆一下，从这楼中出去的，好像有个二三十位，啧啧，这样看来，她们的酒量也都不小的呢！当然，这样的酒能够敞开了来喝，家底也要极为深厚才行！ 小乙笑道， “第一次见着这种，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童陆又道， “这生意能够做得下去，那才见怪了呢！” 刘大小姐却道， “我倒是觉得十分亲切，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似是亲生的姐妹那般，这地方，也能当作是她们的家了！” 小乙道， “嗯，所以，我可是对这里的老板娘更加的好奇了！” 刘大小姐道， “听小泥鳅说起，老板娘的年纪，怕是有个四十来岁了吧，她的心思，也根本就没放在这听音阁上，偶尔过来看看，或许也只当是串串门而已！还有，之前小泥鳅说过，有人来寻老板娘的麻烦，哎，这个可能又要牵扯出更多的秘密出来！” 小乙回她， “莲儿妹子真是细心！我总觉得，老板娘没什么坏心眼，所以来到这儿吃酒，我也是一点儿不担心！” 童陆笑道， “那么，你就多吃点儿，吃完再拿！” 刘大小姐不会吃酒，也只小乙和童陆吃着。当然，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不好随意走动，所以三人也就只在这小桌坐着。忽的一阵风吹来，把一扇窗又给吹得关起。小乙过去把窗又打开，正巧见到外边有人过来！人可是不少，粗略一计算，足有二三十位，正往自己这边过来！ 小乙一摆手，对童陆和刘大小姐道， “有人来了，好像是冲这听音阁来的！” 童陆和刘大小姐一听，也都立时赶了过来！三人趴在窗口往外查看，对方聚集在桥头，正在说着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商量着接下来的先去计划！更让人意外的是，二三十位之，竟有一半女人，小乙心想，女人啊，又何必为难女人呢？！当然，这事肯定与小乙三人无关，小乙自然也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瞧了！童陆更是加好笑，竟连酒碗也给端了过来，递到了小乙的手上！ 童陆呵呵直乐，说道， “我看那几个老往咱们这边瞅，啧啧，多有是冲着听音阁过来的呢！” 小乙也笑了起来，道， “没准又是某个姑娘得罪了别人，所以对方这才又集结起这许多人过来讨个说法！” 童陆偷笑起来，回道， “谁说不是呢！哎哟，我可算明白她们为何急急忙忙走了，原来是为了躲这些人啊！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刘大小姐也是莞尔，回道， “这些姐姐们实在有趣！” 那方集合完毕，童陆也有这功夫数着，一共三十二位，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见着对方迈步过来，又是笑出声来，说道， “来了，来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哦！” 三人趴在窗口，对方当然也是一眼就见着了，带着那位好大脾气，指着小乙便大吼起来， “喂，说你呢，把上官娘们儿给我叫出来！” 小乙一脸的无辜样，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回问他道， “你，你在说我么？！” 那人怒道， “说的就是你，还没听明白么，把上官娘们儿给我叫出来！” 童陆哎哟一声，吼了起来， “小乙哥啊，你有没有听着狗叫啊，这么大声，想要吓死个人哦！” 刘大小姐掩嘴偷笑，小乙却是一本正经回他， “好像是有狗叫哦，声音还蛮大的！不过，既然是畜生嘛，咱们也不用与它一般见识！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吃酒去！” 对方当然也不是傻子，二人这一唱一喝，可不就是说给他听的么，他怒吼一声，又道， “你两个小杂碎，是找收拾不是！再乱说话，别怪我扯烂你们的嘴巴！” 那人眉毛立起，眼珠子似是要瞪出来那般，模样好不凶恶！不过，他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女人孩子，对于小乙几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用处！小乙三人也没理他，回头进来之时，又把窗户给关上了！这样一来，可不是让对方吃了个闭门羹么！ 那恨得牙痒痒，又在大喊，道， “快开门，把人给我交出来，我便饶了你们，否则，否则休要怪我手段凶残了！” 小乙三人听了这话，亦是忍不住大笑起来，自从见到刘大小姐之后，这可是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她笑出了眼泪，而后方才又道， “这人也太有意思了吧，你若是真有本事，一脚把门踢开不就是了！我看啊，他也是不敢进来，只敢在外边嚣张！” 童陆笑道， “没错，没错！看来啊，这些姑娘们还真是不好惹的呢！” 小乙也道， “我在想，或许是这听音阁不好惹吧！” 童陆不住点头，回道， “有道理，有道理，老板娘这么厉害，想来也是有不少人吃过亏的！嗯，外边这条狗看起来只会瞎叫唤，所谓会叫的狗他不咬人，也正这个道理！” 小乙童陆又接着吃酒，根本不管对方如何！对方果真也是与几人猜想一样，连靠近都不曾靠近过来！三人听他骂得难听，也是十分的反感，若不是人生地不熟，不想多惹是非，要不小乙早就提着棍子出去，给他敲下两颗门牙！ 忽然听到有人讲话， “哥，听说，听说那些娘们已经坐船跑了哇！” 那人一听这话，声音又是更大了几分， “什么？跑啦？奶奶的，可是听到我们兄弟几个要来找她们麻烦，这才溜之大吉了？！” 小乙心道，这家伙看上去武艺不怎么地，吹起牛来，倒是一套一套！ 又听他接着道来， “哼，这些娘们儿倒也识相，早早走了，要不今日绝对没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男男女女都在热议，不多时，又听那家伙道， “既然人不在了，那咱们还是回了吧！” 一女子急道， “毛二哥，这不，这不还没找到人么？” 哎，这女子如此说话，难不成是她花钱找了这些人过来替她出头？呵，还是那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那男子大声说来， “妹子啊，你刚不也听到的么，里边人早就逃走了，咱们见不着人，可不什么事都办不成么！” 女子又道， “可是，可是咱们刚才看到还有人在里边的啊！” 小乙好生无语，你要找那上官什么的麻烦，那就找她就是，干嘛连累其他人！不过，男人似乎不大愿意帮忙，回她道， “妹子，咱们可是说好了，找那上官娘们的麻烦，至于其他人嘛，咱们也没必要为难人家不是！” 他大笑起来，又道， “哎，兄弟们收工啦，回去吃酒，算我的！” 这家伙风风火火来这一趟，既没出力，又赚了钱，自然是乐得不行！可那姑娘却是不干了，大骂起来，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收了我的钱，却不替我办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寻你们过来！” 那女子倒也厉害，竟敢说出这样话来！那个之前还被她称作毛二哥的男子，却只是冷冷的回上一句， “臭婆娘，你再骂一句试试！” 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立时回他， “试试就试试，你毛二毫无信誉，还真像他们说的，只是一个臭虫而已，我呸，还好意思收我的钱，你去死吧你！” 小乙与童陆互看一眼，立时飞身往那窗户而去，呵呵，这好戏可是不容易遇到，他们又怎会错过这等绝佳机会呢！ 毛二大呵一句， “不打你的脸打花，你可不知你毛爷的厉害！” 窗户吱呀一声打开，那男人举起的双手，竟是停留在了空中！那些位都听到了声音，纷纷把目光转移了过来！ 童陆端起酒碗，往那方敬了敬，又道，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可别要来管我们哦！” 男人又见三人，气不打一处来，把袖子卷起，却是一步也未有向前，当然，气势还是要做足的， “把窗户关上，吃你们的酒吧，要不别怪毛爷不客气！” 他狠狠瞪了小乙这方一眼，而后大手一挥，道， “哥儿几个，走，咱们吃酒去，别要被这些小贼影响了情绪！” 那些个男的立时欢呼起来，转身回走，一副获胜者的姿态！ 女子当然不从，飞起一脚，便往那人腿上踢去！不过，她也只能是瞎踢一脚，对那毛二根本起不到任何影响！不过，那毛二受此一下，怒火立时升了起来，脸上青筋暴露，好不吓人！女子也没想到这毛二竟会一下子变得如此凶恶，连连往后退走！毛二急急往前两步，一手伸出，即揪住了她的衣领，他一用力，女子几乎就被他给提了起来！女子被吓坏了，哪敢再说什么！ 毛二冷冷一笑，问道， “怎么样，你要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小乙恨得牙痒痒，这种人，欺软怕硬，知道听音阁不好对付，连靠都不敢靠近一步！可眼前这位女子，他是自信能够对付，所以又变得这般厉害！小乙心想，若是自己出手，或许他又得跪倒在地叫声爷爷来听了！ 刘大小姐很是激动，小声说了一句， “小乙哥，咱们要不要帮帮她！” 小乙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想去帮帮那女子，哎，女人就是心软，之前还是对手，这时又反倒要帮着对方，什么道理！ 小乙不作声色，回她道， “不急，不急，咱们看看情况再说！” 刘大小姐认真点下头来，静静待在那处，一动不动看着前方！ 那毛二好不神气，嘴角歪了歪，又道， “你毛爷已经带着人来了，哪知她们都走了，这与我又有何干系！你别把气撒在毛爷这儿，毛爷可不吃这一套！” 女子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之中直转，差一丁点儿便要流出！毛二看她如此表情，又是笑出了声，道， “对嘛，对嘛，好好听话，自然就不会受苦啦！” 毛二慢慢把人给放了下来，又是一挥手，他吹起口哨，带着他那十来个小弟，耀武扬威，慢慢走远，翻过那桥，很快消失不见！ 至于那女子嘛，直愣愣站在原处，终于再忍不住，眼泪哗哗流了出来！不过，虽是流泪，但却仍是一声不吭，倒还真是极有个性！ 几位女子围了过来，关切说道，女人嘛，七嘴八舌说起，可就没完没了了！ “我说不要去找这些小混混吧，他们可经常是收了钱不办事！” “呵，到现在你又知道了，怎么不早说！” “我本要说的啊，只是突然遇到什么事，就忘却了！” “咦，那还不是当什么都没说！” “别说了，别说了，看把咱们小美儿给吓得！” “是啊，是啊，别怕别怕，姐妹们都在，一点儿不用担心！” “他们只知道欺负好人，遇到比他们更凶的，可就变成了小狗一样！” “别哭啦，我记下毛二这王八蛋，来日让我哥出马，好好收拾他们，给你报仇！咱们先回去，好好调整调整，来日找这上官理论！” “是啊是啊，先回去吧，先回去吧！” “……” 女人们在说话，童陆听着，也是乐得合不拢嘴！突然那女子转头过来，恰好看到了乐呵呵的童陆，她立时怒气暴涨，大吼起来，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童陆的酒差点儿没喷出来，那女子急急往前两步，还好被她的同伴给拦下，要不真有可能直冲过来，给童陆脸上扯几个耳瓜子！ 有人讲道， “就是个憨包，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乙一听这话，再忍不住，大笑起来，刘大小姐亦是乐得用双手捂住了嘴！童陆又把头给探了出去，大喊一声， “你才是憨包，你全家都是憨包！” 这话一出，可是不得了了，那些个女子一齐冲了过来，恨不得把童陆碎尸万段那般！童陆一见这等架势，连忙把头缩了回来，顺带把窗户也给关起，从里边别住！ “你给我出来，出来！” “别做缩头乌龟，快点出来！” “……” 外边乱成了一团，门窗也是被她们拍得嘭嘭直响，童陆一脸无辜看着小乙和刘大小姐，双手比划在半空，无处安放！ 他好不委屈，道来，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小乙二人仍是乐个不行，笑都没笑够，又哪能说得出话来！童陆气呼呼看着他俩，本指望着他二人帮忙，却不曾想，这两位却只顾着笑话于他！ 不过，很快他便有了救星，外边有位男子匆匆赶来，大声责问， “你们要干嘛，要干嘛？要是砸坏了，你们担待得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