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
“我的个天啦，太饿啦，太饿啦，不行啦，不行啦……” 兰羽趴在山洞里边，一个劲儿的说着，小乙放开那马儿，让它自己去寻些吃的。小乙也是累得很了，要是自己来骑马，或许不那么难受，倒是坐在兰羽背后，坚持了一整日，腰都快要断了那般！小乙躺在地上，也是再起不来！ 兰羽喘了一阵，又道一句， “喂，小乙，你去找点儿吃了来呗！” 小乙苦笑一声，回她， “我也没劲了，睡上一觉再说！” 兰羽急道， “哎，是我骑了一天的马哎，怎么却是你先躺下了！” 小乙回她， “我倒想来骑马呢！不行，不行，腰快断了，我得好好歇歇才行！” 兰羽气呼呼道， “你，你还想让一个女人去找吃的么？！” 小乙听了这话，也是忍俊不禁，回她， “呵，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自己是个女人了哟！嗯，女英雄，你要是还有力气的话，不如就可怜可怜我，给我找些吃的过来！” 兰羽一愣神，翻坐了起来，头转了转，弄得咯吱直响，她忽又笑了起来，回话道， “嘿，女英雄？好，好，我可喜欢这称呼！你呀，好好等着，我去去就来！” 小乙真是笑乐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强忍着腰部酸痛，慢慢撑坐起来！兰羽则已经起身，拍了拍身上，又从地上捡起了两块石头，便要出门去觅食！这天色快要暗下来了，小乙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人去的，所以啊，他也站了起来，走向了兰羽，笑着对她讲道， “得啦得啦，你呀，还是在这儿歇着吧，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着好东西！” 兰羽直摇头，回道， “不，不，你在这儿，我去！” 这女子还真是与小乙较起劲来，小乙好生无语，又道一句， “好啦，不用你去，你也照样是女英雄，这下可好？！” 兰羽歪起头来，又轻轻摆了摆，而后回答， “哈哈，好吧，你要想去，那便去吧！” 她把手里的石头扔掉，差点儿砸到小乙脚！小乙恨她一下，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自己个儿小心着点儿吧！” 兰羽伸手出来，拍到小乙胳膊上，笑道， “去吧，去吧，我就在这躺着，一动不动等你回来！” 这话讲完，兰羽果真就立时躺了下去，而后揉搓着肚子，又是叫唤了起来， “好饿啊，饿死人啦……” 小乙无奈摇头，转身出了这山洞。这地方很少有人过来，所以杂草碎石极多，很不好走！小乙往四周看去，已经灰蒙蒙的一片，没有太多的树木，要是上山，一时半会儿可能又下不来的。视线之中，除了载着二人过来的那马儿在远处吃草，真就看不到一个活物了！小乙心想，这地方，或许能够寻到些山鸡之类，只不过，天色已晚，还真就不好找的！也许还能寻到些蛇鼠之类，这可就要看运气了！小乙可是要尽快一些，要是天全黑了的话，那可真就没办法了！ 小乙慢慢往前探索，忽的，听着那马儿一阵轻唤，又是连连弹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小乙迅速往那方靠拢过去，他知道，马儿定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还未靠近，小乙便听着那干枯的草丛之中有东西在响，虽然轻微，但频率颇高，那马儿听了这声，亦是慌乱不已！小乙放慢了速度，仔细瞧看，呵，那草丛之中，真就有那么一条蛇在不住摆动着尾巴，它全神灌注盯着那马儿，还不时吐出信子！小乙心想，或许是马儿吃草，进入了它的地盘，所以，它才会出声警告！马儿已经退开好几步，这条蛇，似乎也不愿再主动出击，毕竟这么大一匹马儿，要是给它踩上一下，那也很不值当！ 小乙大喜，呵，正愁找不到吃的，这条蛇，出现得可真是及时！小乙不动声色，那马儿又是十分的配合，又是往前行了一步，叫那蛇只关注到自己，那蛇还傻乎乎的以为马儿又要过来，发出的声响，又是更大了一些！呵呵，这马儿，也真是够意思！ 小乙慢慢抬起了棍子，瞄准了那条蛇，那蛇几乎是毫无防备，小乙的长棍飞出，稳稳当当打在了它的头上！这一下力道可是不轻，立时把它的头给打烂了！小乙乐呵呵上前，拿出刀来，把蛇头给割掉，又给踩到了碎石之中！小乙把这蛇提了起来，它的身子还在动，盘到了小乙的手上，被它勒住，仍是有些力道的！这蛇可是不小呢，足足有个两三斤重，可是能给二人好好补充一下！只可惜，现在没这条件，要不再杀上一只鸡，炖上一大锅，那可真就完美了！ 小乙提着这条蛇，乐呵呵来到马儿身边，对它讲道， “真是不知怎么谢你才好了，辛苦了一日，这吃的也是要你帮忙！哎，待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草原，给你找个百十来匹母马！” 这马儿似是听懂了那般，不住打着响鼻，又伸长了舌头，在小乙的脸上舔了一下！小乙笑了起来，又是抱住了马头，似兰羽那般，与它碰了碰头！看得出来，马儿也很是开心，从它的眼神之中，也能够看得出来！小乙给他顺了顺毛，这才又与它说道， “那我去喽，里边还有个在等着我呢！” 马儿又是连吸几口气，算是作出了回应！小乙又轻轻拍了拍它，方才起身回去！小乙又扯了许多干草枯枝带上，回到山洞，那兰羽可是鼾声大响，小乙一听，也是乐个不行！兰羽的双手捂在肚子上边，模样十分好笑！小乙想着，她也确实又累又饿，算了，还是让她多歇息一会儿吧！ 小乙摸出火石，这草很干，十分容易就点着了，在这火生起的这一刻，外边也是黑了下来，可是真的什么都见不着了！小乙很是庆幸，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有火，还能有吃的，真是不要太好了！外边仍有些响动，小乙听得出来，是那马儿，它慢慢进到了山洞之中，靠在入口处，慢慢趴坐下去，闭上眼，就此歇下。呵，它可真行啊，还要给二人作个护卫，同时，又给二人多挡上一些山风！小乙更是感激，心想待会把蛇肉烤熟了，也分它吃点儿！ 小乙直接把蛇肉放到了火上炙烤，香味很快出来！这兰羽鼻子也是厉害，眼睛还未睁开，身子就开始动弹了！她轻轻抬起头，手指抓在地上，慢慢往前移动，最可笑的是，她那鼻子还在不停嗅着，就似条饿狗那般！她凑得近了，小乙方才伸手抵住了她的额头，说道， “好啦，想吃就赶紧把眼睛睁开吧！” 兰羽听得这话，又是狠狠的咽了几口唾沫，方才把眼睛给睁了开来！她一眼见着了火，立时直立起了身子，大声说来， “哎呀，有吃的啦，哎呀呀呀……” 她那口水喷到火里，也不知有没有沾到蛇肉上边！小乙把对了蛇肉翻了翻，笑着问她道， “感觉怎样？！” 兰羽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蛇，不住咽着口水，回道， “感觉不错，要是再有口吃的，可就更好了！小乙啊，这个怎么那么香啊，应该能吃了吧！” 她可是着急得很了，不自觉的伸出了手去！小乙用小棍打退了她的进攻，笑道， “别急啊，刚垢烤上！不过，你要是喜欢吃生肉，就当我没说过！” 兰羽吧唧着嘴，又道， “哦哟，那算了，我还是等着吃熟的，熟的才好吃！” 小乙呵呵直乐，又给火里添了些干草！ 小乙又道， “这蛇啊，可得烤熟了，要不可是很容易生病的哟，所以啊，再多忍忍哟！” 兰羽半张着嘴，那口水太多，顺着嘴角流了一地，好不邋遢！不过，小乙也是能够理解，毕竟饿得久了，他自己也是馋得不行。 小乙笑着又问， “兰羽啊，你吃过最好吃的是什么呢？！” 兰羽眼往侧上方看了一眼，立时回他， “是大耗子，哎哟，那个味道真是美啊！” 小乙想了想，自己也是吃过耗子的，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若说好吃，或许是潇湘一带常见的竹鼠吧！小乙笑笑，又道， “呵呵，用不多时，这最好吃的，可就要变成这条蛇啦，我这手艺，可是一绝，即便是陆陆，那也没多少机会吃呢！” 兰羽也不看小乙，只顾盯着那火里瞧看，而后淡淡回了他一句， “好不好吃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把肚子填饱了，这便是了！” 小乙慢慢烤着，兰羽的口水，那可一直没有停过！烤了很久，待那火燃尽之后，小乙又让这蛇再在这草灰之中又闷了好一阵子！兰羽能够忍住，实在不易！那草灰温度降了不小，小乙方才把那蛇从草灰之中掏了出来，小乙是把蛇一圈圈盘起，这个时候看起来，又是大了许多，嗯，应该也是肉烤熟撑开了的缘故吧！小乙拿刀子切分为两半，肉肥的一份，推送到了兰羽那方！兰羽早等不及，立时拉开架势撕扯，那蛇还烫得很，可她忙着吃了，哪会怕烫，一边吹着手，一边扯着肉，那吃相，就似一年未有吃过荤腥一样！ 有人说过，这人啊，要是饿得很了，反倒是吃不了太多东西，呵，果真如此，这兰羽还没吃完那一半，可就再吃不下了！她摸着肚子，大感满足，如此说来， “真是吃不下了，哎，这个时候，若是谁给拿些酒来，那该有多痛快啊！” 小乙笑道， “呵，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酒，你啊你，可真要变成个大酒鬼了！” 兰羽不住眨眼，回道， “嗯，做个大酒鬼，又有什么坏处呢？！” 呵，他这一句，可是把小乙给问着了，是啊，做个酒鬼，似乎也没多少坏处，没偷没抢，自然也很难伤害到别人！小乙忽又想起那老酒鬼，哎，这么些年没见，也不知他又去到了何处，还有那老叫花，他们是否仍在一起，身体是否仍然健朗！正想着，却是听得呼噜声起，哎哟，又是兰羽，这女子，可真是不省心啊！她倒也真会挑地方，缩到了那马儿后背，这样也能借着马儿身体，温暖一下自己！ 那火燃尽之后，小乙也就不再生火了，这山洞里边，倒是有些温暖的，刚才生起了火，也把这周围弄得暖暖的。当然，他还是担心，那些人又追了上来，漆黑夜里若是有些火光，那可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小乙侧躺下去，闭上了眼，哎，又想起了童陆和老仙儿，也不知他们又到了何处，会不会也在想尽办法来寻自己呢！还有那个罗萨，他的目的，是否也已经达成，如他所愿，挣下了足够多的养老钱呢！还有白青瑶儿她们，还有月儿她们……想着想着，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还没睡下多久，小乙又被一声轻响给弄醒了，他心酸过来，仔细一听，声音竟是那马儿发出的！小乙能够感觉得到，它站起了身，转过了头来，用嘴巴去推仍在打着鼾的兰羽！小乙轻声问道， “好马儿，到底怎么了？！” 那马儿听得小乙的话，又是冲他打了几个响鼻，而后，迈步出了这山洞！小乙很是不解，连忙摸了过去！可刚到那洞口，却是远远的见着远处有了一点火光！小乙心道不好，还是有人追了上来！真是，还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没想，竟还是有人跟了上来！那火光闪动，竟是分了开来，小乙又仔细看着，一共是三把火，啧啧，这样看来，人来的可是不少呢！ 小乙轻声唤了一句， “马儿，快回来，咱们一齐走！” 那马儿这时却不听话了，迈步走了开去，它想走，难不成是被对方吓着了不成！小乙虽然想要它回来，可是，若是动静太大，把对方招来，那可不大好办了！再说了，还有个兰羽躺在这地方，自己若是走了，她又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小乙没有追去！再看那马儿，已然踱着碎步，走出老远去了！ 小乙轻声念叨， “好马儿，谢谢你，你自己躲开吧，我呢，也就不管你啦！” 小乙对它，自是十分感激的，若是没有它，小乙和兰羽，怕是早就被对方射穿了身体，成了两只刺猬了！也是它，寻到了一条蛇，帮二人解了馋！它走了，小乙自然也不可能会去责怪它！ 小乙推了推兰羽，说道， “快醒醒，有人来啦，咱们得赶紧走啦！” 兰羽翻转了一个身，抱住一块石头，又接着睡了过去，这时的呼噜声，倒是没有之前响了！ 小乙连试几次，也都无法将她唤醒，哎，没办法，他也只能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叫她喘不过气来，自然也就起来了！可是谁曾想，这女子很自然的张开了嘴，小乙还得把她的嘴巴给堵住才行！兰羽的承受力还真是厉害，小乙捂住她的口鼻好长时间，她方才伸手来抓！她一把揪住了小乙的手指，狠狠的一撇，小乙吃痛，放开了那手！呵，真是想不到，她摇晃了几下脑袋，又是昏睡了过去！哎哟，这家伙，一旦睡着，那还真是叫不醒了！ 小乙再看那边火光，又是靠近了许多，他粗略估计一下，双方之间相距，怕是只有不到一里地了！小乙心道，这兰羽，没头没脑，总有一日，会把自己害死才行！当然，这个时候，也不是说这丧气话的时候，她醒不过来，小乙也不可能与她一直待在这山洞之中！而小乙自己，也真是不愿再起杀戮，不愿再与对方有不必要的牵扯，虽然他若是全力而为，对方不一定能够拦得下自己！是啊，他们虽然是契丹人，但也都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当兵，他们也有妻有儿，若是死了，那一个家也就跟着毁了！所以，他还是决定撤走，嗯，带着兰羽撤走！ 兰羽睡得很香，小乙把她扛到了肩头，她也只是摆了摆手，就又睡了过去。还好在天黑之前，小乙还观察过这山石周围，沿着山石直走，绕行过去，应该就能进山了！只要能够进得山里，那可就很好躲了！于是，小乙小心翼翼的走出山洞，慢慢往前走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他一手提着长棍，另一手则是摸着侧方石壁朝前探索。大大小小的碎石极多，小乙又还扛着一个人，可真是不大好走的！不过，也只能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小乙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与对方动手！ 对方来得，可是比小乙想象得还要快些，而自己却没能走出太远，若是他们仔细察看，用不了多久便能发现自己！哎，这兰羽，关键时候可是只会帮倒忙，真是！小乙再一看，那几人，可不已经到了二人之前住下的山洞么，对方的声音，也是急急传来，哎哟，他们真是确定二人来过，这下可好，真就没地方可躲了，这一战，或许也真的无法避免了！ 正自着急，突然听得马儿嘶鸣，紧接着，远处那马儿又是跑了起来，马蹄声大急，很快跑出老远去！小乙立时明白过来，那马儿独自走开，就是为了将这追兵引开，给二人创造逃走的机会！它实在是太过灵性，竟能想到如此方法，真是超出了小乙的想象！小乙对它，更是心疼，希望它能够躲开对方追击，莫要被他们抓了去！当然，小乙相信它能做到，因为昨日它可是载着两人，依旧能够把对方甩在身后，此时它可是独身一马，可是没有逃不了的道理！ 那些个契丹武士，一听如此动静，也都哇哇叫喊起来，他们的话，小乙听不懂，不过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他们定是在说，在那边，在那边，快去追回来……他们很快朝马儿叫喊的方向过去，当然，走的正是小乙二人走的反方向！ 小乙心中默念一句， “好马儿，小心一点儿！” 马儿用自己引开了追兵，自己可是不能辜负了它的好意！小乙念完这一句，又是扛着兰羽，往那山林方向过去！追兵都往后方去了，小乙心中压力，也是立减。兰羽真是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仍是睡得香甜！小乙都想给她一个大耳刮子将她打醒，可是，又看在她是个女子的份上，最终还是饶了她了！ 继续摸黑往前，实在是很不好走，中途遇上一块大石，小乙又扛着一人，爬不上去，又只能从侧方绕行，一过去，腿又被卡在了碎石之中，弄了好一阵方才把腿给拔了出来！后又遇着一条小溪，听那水声，水量可是不小，小乙用长棍来探，宽度可是有四五尺宽，若是白里，小乙即便背着重物，也有信心可以一跃而过，可此时，扛着一个醒不过来的兰羽，还真是有些担心呢！小乙犹豫片刻，还是下定了主意，他试好的距离，飞跑过来，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到了自己之前预想的位置！只是，那地方的泥土有些松软，竟是被小乙给踩塌陷了，小乙的身子不由自主往下滑去，还好自己的手伸出的早，在自己的腰也快落入水中时，把这下坠之势给止住！小乙身子压到了兰羽的腿，她哎哟一声，道出一句， “干嘛呀，还要不要人睡觉啦！” 讲完这话，她可又睡了过去，这心可真是够大！ 小乙用力起身，总算是从那小溪之中爬了起来！他的下半身全都湿透了，兰羽的脚也湿了，可是，她仍似一点儿感觉也没有那般！呵，这个时候，小乙也已经放弃把她叫醒了！ 小乙再回头一看，哪里还见得着火光，他们也不知去到何处去了！所以说，二人现在，应该也已经安全了！ 山风一吹，有些微凉，天上星辰慢慢消失了，这世间，可是又更加黑了！摸黑行路，实在辛苦，小乙此时，当然是要尽快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歇下，待天明之后，兰羽醒来，再做下一步安排！又摸寻了一阵，小乙总算是摸到了一棵大树下，背靠着那大树，总算是能够好好歇歇了！ 小乙将兰羽放下，兰羽却是突然伸出了手，紧紧的抱住了小乙，然后直把他往自己的身子上靠去，口里还在说着， “这被子，怎么就盖不严实呢！” 小乙无奈笑笑，费了好大力气，方才把自己外边穿的那件扯了下来，送到了兰羽的手上，兰羽得了这衣裳，咯咯笑了两声，然后又是接着睡了过去，她一直在说着梦话，还笑个不停，虽然小乙听不懂，但他也晓得，肯定会是个好梦！小乙背靠着大树，蜷缩在一处，伴随着兰羽的声声梦呓，也是安心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