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草地上的午餐
瑞士韦格林银行迎来了自己开业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 委托保管的物品价值第一，保费第一，保管期限第一。 陆用之一次性付清了六十年的保管费，按照每年一万的额度，付了六十万法郎。六 十年，正好是他算好的时间点。那时候，新的中国已经成立，国家结束战乱刚好二十年。 本来，陆用之提出是以五十万法郎一次性买断的。但是银行家们也不傻，他们想到了物价贬值的因素。最后议定的价格是一万法郎一年，而且，合同上还规定，如需延期，依旧按照一年一万法郎计算保管费。 同保险公司也是这样谈的。一次性成交保险费，最后的价格为二十万法郎。银 行给他们的承诺是，以后只要是以基金会名义运来的物品，银行照单全收。陆 用之就这个机会，自己另外在韦格林银行开了一个私人户头，把自己收购的艺术品也委托他们保管，这又花费了二十万法郎。 后来听说，韦格林银行为此欢庆了三天，六十万法郎相当于他们一年的利润。只是很多年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占到便宜，这批文物按照保守的市场价值估计，已经超过百亿元。银 行的老板曾经私下问陆用之，这么多国际大银行你不选择，为什么单单选择了我们这家瑞士的本土银行。 陆用之高深莫测的说：“我们古老的东方，留下了一本古老的命理推算之书，相当于你们西方的占卜术。根据推算，你们银行从开业一直到关闭，有二百七十六年的历史。而且，你们的关闭并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来自强权，国家的强权。” 这家瑞士韦格林银行在2012年确实关闭了。因为他们不肯公开一百多美国人的银行资金信息，被美国起诉，认定他们协助美国人逃税。 这件官司在美国起诉，在美国宣判，最后韦格林银行败诉，被处以罚金五千多万美金，只得宣布永久关闭。银 行老板一脸的震惊，反复追问：“我们真能有那么多年的存活期？”“ 按照你们西方人的话说，是神指引我们到这里的。”陆用之依然一脸的神秘。几 天时间，刚从银行拿到了二十万银子，折合法郎四百万全部用的干干净净。 陆用之再次向理查德发电报，询问自己老娘的钱是否已经到账，如果已经到账，请继续授信二十万。理 查德的回电很有意思： 你到底对我的祖国做了什么？是买下了凡尔赛宫还是布洛涅森林？几天能消费四百万法郎报上咋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有一个好老娘，她往你账上打了四十万。你直接在法兰西国家银行提款。 哇，这老娘真是不错，只要一开口就是全部身家出来。估计四十万已经是全部身家了，弄得不好还欠了债。又 给老娘发了一个电报，关心一下家庭情况。这 次没想到，老娘很快回电。龙州已经有电报局了，就是到银行转款还得去桂林。她也不问陆用之要钱干什么？只是说，家里还有十几万现银，钱不够再汇过来。老 娘真是个印钞机，如果一开始老头子把家让她当，现在在广西，至少在南宁也能算上一号了吧。从 瑞士再度回到巴黎，首先接到的是唐浩明的电报。陆用之委托他考察毛瑟工厂的事已经有了意向，毛瑟公司愿意转让最新式的枪械，并提供技术支持，具体细节请他到德国直接面谈。拿 到这份电报，陆用之心里有底了。几 天没露面的雷奥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幅画，用布盖着。他看盛四不在家，神神秘秘的说：“忙的几天，终于把你的事情忙好了。”“ 什么事情？我的什么事？”陆用之一脸诧异的问。 “不是你说想去布洛涅森林吗？去那里不做准备怎么行？”雷奥反过来也是诧异的表情。最 先听到布洛涅森林的名字，是从理查德嘴里。他说过到法国不去布洛涅森林等于没看到法国真正的文化。后 来，又听到别人说，布洛涅森林就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有跑马场、动物园、赌场、戏院之类的，他也没太在意。现在看雷奥一脸的神秘，便问道：“ 我只是随嘴一说。这布洛涅森林有那么神秘吗，不就是一个大型的游乐园嘛。” 雷奥一句话没说，将那幅画从背后拿出来，轻轻的去掉外包装，摊在陆用之面前。 这是一幅油画。画面上就是四个人，两男两女。两个男的是衣冠楚楚的贵族，占据画面主要位置的是一名全裸的女性，可以说她是贵妇人，也可以说是妓女。两男一女坐在一起，后面还有一个含义不明的女人在地上找着什么。那 个一身白皙皮肤的女人跟暗色基调的森林和绅士们的黑色西服形成了视觉的冲击力。 这四个人就是在做一件事情，野外的午餐。雷 奥得意的说：“马奈的名画，草地上的午餐。本来是勒贝尔上校收藏的。上校特意让我拿来送给你了。”看 着陆用之还是一脸的不解。 “这就是布洛涅森林啊。”雷奥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看 了这幅画，陆用之终于明白，什么法国文化的精髓，什么不去布洛涅森林等于没到法国，原来指的就是这意思。现 在法国上流社会的贵族生活就是这样的写照，跟那天在王宫剧院看到的其实是一个道理。“ 上校为什么要把这幅画送给我啊？”陆用之问道。雷 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说想去布洛涅森林，另外，我说你买了栋别墅，这栋我没说你买下了。上校说恭贺你乔迁之喜吧。” “哦，好吧。我收下了，替我向上校致谢。”反 正自己也收藏了马奈的好几幅话，这幅既然是他的代表作，那也就留下吧。 “我走了，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她这么办？”雷 奥问道。 “我来想办法吧。”陆用之简短的答道。正 在这时，门铃响了。雷奥开了门，竟然是一起来的那个寡言少语的青年，在巴黎医学院读书的李尔顿。李 尔顿看到雷奥也是愣了下，他在车站见过他，坐他的车到学校的。他 支吾着说：“你们在有事啊，那我过一会再来。” “不用，我正好要出门。”雷奥把他让进来，自己出去了。“ 是这样的，陆先生，盛小姐在吗，我找她有点事。”李尔顿搓着手说。 “哦，她还没回来。方便告诉我吗？我替你转告。”陆用之一边叫女仆泡茶，一边请他坐。 “是这样的，早上外出钱包被偷了。几个人手头都有点紧，想请盛小姐周转一下。”李尔顿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这样啊。”陆用之随手抽出二千法郎递给他说。“够了吗？”“ 不用这么多，二百就够了，下个月家里就寄来了。” “拿着吧。有就还给盛小姐，没有就算了。”陆用之把钞票塞到他手里。“ 好腐朽的生活，真是社会不公啊。”李尔顿看着那幅画，低声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