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文治往事（下）
在那个孙黄二人并不存在的、“原本的时间线”中，第二次潮的起因，与黄东来引发的这次并不相同。 不过要解释这个不同之处，咱还是得先说另一个问题，就是堕亡这玩意儿与“祭祀”的关系，以及它为什么会想要“宝物”。 首先很关键的一个事件，就是“初祭”。 当年堕亡坠落时，刚好遇上了正在向鬼神祈祷的佐原正弘，于是它当即用它那超越人类的感官、和它那与人类并不一样的逻辑，去理解了佐原正弘的诉求。 然后出于生存的考虑，它接受了这笔交易，也就此和佐原氏的血脉绑定在了一起。 堕亡将佐原正弘献上的男婴作为了一种基因参照物，于一定程度上重塑了自身，以此来适应环境……是的，你可以认为，自“初祭”过后，堕亡从生理上来说，其实已吸收和具备了人类婴儿的一些特性，只是光凭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它也确实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完成了和佐原正弘的交易，即佐原氏每十二年提供一个与他基因有关联的后裔给它，确保它进一步更新自身的属性、适应地球的生态系统，而它也利用自己影响周围空间能力，去反哺、创造一个对人类来说更适宜的居住的环境。 这就是佐原国通过“祭祀”换来世代“风调雨顺”的真相。 但是……遇到外敌入侵时怎么办呢？ 这个答案，佐原安治也给出来了…… 文治年间，佐原安治去找堕亡说了佐原就快被攻下来的事儿，然后祈求“神明”救他们。 堕亡自是理解他意思的，尽管堕亡对佐原氏没有什么类似感恩的情感羁绊，但它可以通过读取佐原安治的想法，了解到如果换别人占领了佐原，会对它的生存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 堕亡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跟佐原氏的血脉绑定了，就像是自己决定了自己的血型一样，你让它再换一种，也不是不行，只是“换血”的过程无疑是非常痛苦且存在风险的。 因此，对于佐原安治这“击退外敌”的交易请求，堕亡也接受了。 但正如我们反复强调的，它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神明”，它无法做到天降奇迹。 实际上，堕亡虽然是一种比人类高等的生命，但在某些方面，它还不如人类；这个大家应该都懂，就好比很多动物都有着部分比人类更强的生理特性，包括但不限于力量、速度、爆发力、恢复力、耐力、抗热、抗寒、寿命等等等等。 堕亡也一样，一些它能轻易做到的事，人类从生理上来说就不可能实现，但还有一些人类能做到的事，它不行。 比如说，挪动它那巨大的身体，从湖上谷爬出去，直接从物理上击退敌军，这事儿堕亡就干不了……干得了的话它早就干了。 正因为干不了，所以堕亡才会提出需要“宝物”来退敌。 而所谓“宝物”这个概念，其实是堕亡读取佐原安治的想法后得到的错误信息。 它以为……这些“宝物”，真有人类认知中的那种“神力”，只它要将“宝物”吸收，进一步更新和重塑自己，就能获得与之相仿的新能力，帮佐原氏击退外敌。 但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 人类世界很多被视为“宝物”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就算是真有特异属性的，被堕亡吸收的后果也是未知。 比如“天丛云剑碎片”这玩意儿，它一吸收，就跟服了剧毒一样。 那么肯定有人要问了，既然是堕亡误会了这事儿，那第一次潮后为什么佐原还是从外敌的手中得救了啊？ 很简单，因为当时围攻佐原的部队也经历了潮，所以结束后他们就被吓得退兵了呗。 而那次潮的终止，也是很有戏剧性。 一开始佐原安治是打算牺牲锦千代进行额外的“祭祀”来平息这事儿的，而且这个他猜测出来的方法还真是管用的。 可惜……锦千代被来自第二次潮的庆次郎给救了。 没错，这里出现了一个由“果”生“因”的事儿，且类似的事情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出现过很多，因为堕亡对“时间”的感知和我们不太一样，对它来说两次潮本就是平行且互相关联的。 总之，在原本的闭环中，庆次郎同样是惨胜了佐原美作，但因为没有黄东来帮他治疗伤势，他的实力大打折扣，故只能带着锦千代东躲西藏。 这一躲呢，就是好多天。 原本的潮就是持续了那么久，甚至能持续更久。 久到佐原有一半人因种种原因死亡，久到围攻佐原的部队都快崩溃了…… 终于，实在找不到锦千代的佐原安治无奈之下把自己亲儿子给献祭了，反正这时候他已经有孙子了，而且从佐原宗我的出现也能确定佐原氏并没绝后…… 献祭完成，潮就此结束。 随后庆次郎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但那个和庆次郎一起逃亡了多日的锦千代却被分离了出来，漂流到了潮与现世的夹缝中，变成了一个陷于轮回、想死都死不了的特异存在。 为了脱离轮回，这个锦千代便开始不断搜集各种情报，写下卷轴…… 以上，差不多就是文治年间的第一次潮、还有其与第二次潮交集部分的“原本的经过”。 那么我们把话再说回来，原本的第二次潮起因是什么呢？ 估计各位也能猜到一二了……还是跟宝物，即龙璧有关。 而这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经历了上回的潮后，堕亡为什么还会去进行第二次“宝物交易”呢？ 以及……反过来想，如果它吸取教训，不做第二次交易，也就不会有第二次潮，那在第一潮时所关联的那个时空就不该存在，也不会产生其中一些由果生因的闭环了，这又是为什么？ 那这里的答案就很明显了――第二次潮的发生是堕亡有所预谋、且可以接受的。 这种生物，正是因为可以通过潮这种机制将两个时间维度上的自己短暂地联系在一起，才显得如此强大…… 且说上回被“天丛云剑碎片”坑了之后，堕亡当然是吸取了教训的，但龙璧是不一样的东西，且通过两次潮的联系，堕亡早已知道第二次潮时自己的状态，所以这次它在向佐原宗我提出交易之前，就已经知晓对方最终会献上的是什么了。 吸收了龙璧的堕亡成功获得了某种新能力，这能力我们后文会讲到，此处按下不表…… 总之这种能力是堕亡不惜经历潮也想获得的，所以它无论如何还是收下了龙璧，随后，如它事先就预料到的，当下一次祭祀，佐原氏献上了佐原茂时，属性发生变化的堕亡对这新祭品产生了排异。 这，才是原本第二次潮的起因。 当然了，因为两次潮的起因虽不同，但终结方式是同一个，所以这次堕亡并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或额外的代价。 这个闭环过后，它自会在获得新能力的基础上再度适应和生存下去。 不过呢……眼下这条世界线已经变动了。 孙亦谐和黄东来这俩搅屎棍一来，让第二次潮的起因变化了这就不说了，仅仅是这，堕亡仍是无所谓的；但后续双谐对这个时空闭环产生的破坏，便是连堕亡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下去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此刻在这潮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谁也无法预见，甚至同时在影响着“过去”的崭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