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生反骨
郝家的商铺甚多，衣食住行皆有涉猎，因其物美价好，童叟无欺，是以生意十分红火。 小活计正在店内招呼客人，待看见岑妙，立刻笑着迎了过来，殷切中更多了许多亲近。 “表小姐来了，快快里面请。” 郝氏极得父兄疼爱，便是嫁做人妇，家中对她的爱护也不少分毫。 郝家大爷更曾对外放话，抢他生意可，但谁若欺负他家妹子，他宁可散尽家财也要和对方不死不休，郝家上下自然对待郝氏与岑妙敬重有加。 “我娘说店里有几款新的锦裙式样，快带我和三妹妹去看看。”岑妙笑得嘴角上扬，声音欢快悦耳。 平日里岑娇和岑妍一个比一个忙，岑妙只能自己出来逛街，想到自己今日也终于能如别家姐姐一般带着妹妹玩，就连脊背都挺直了不少。 小伙计诧异的瞪圆了眼睛，原来这位天仙似的姑娘就是岑三小姐。 岑娇鲜少出门，小伙计不曾见过她，此番一见只觉惊为天人。 小伙计八面玲珑，素来最会察言观色，今日却不觉看呆了去，最后还是岑妙凶巴巴的瞪他一眼，“再瞧你眼珠子就飞出来了，小心我让舅舅扣你工钱！” 小伙计不好意的挠挠头，忙作揖求饶，“都是小的唐突了，还请表小姐饶小的一次。 小的突然见两位小姐，恍惚间还以为哪里来的两位仙子，这才一时看呆了去，该打该打！” 岑妙抿唇忍住笑意，绷着脸道：“罢了罢了，今日看在娇娇的份上便放过你吧，快快带路。” 这一番话被容陌听个正着。 他的视线轻飘飘的扫过两个少女，最后淡淡的落在红衣少女的脸上。 两个少女中能担得起仙子二字的唯有她，果然是祸水之颜。 只她的美丑与他都无甚关系，他只想知道，她对他的偏见原何？ 这般想着，容陌抬步跟上。 店内的客人本就大多是女子，乍然闯入一个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女客们的视线齐刷刷的从锦缎移开，目不转睛的望向了美玉一般的男子。 唯有姐妹两人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未曾留意。 岑妙眼睛泛光的望着几件款式新颖、剪裁别致的衣裙，岑娇则蹙眉深思，琢磨着该如何打消岑妙心中不切实际的想象。 “大姐姐。” “娇娇。” 两人齐齐开口，岑妙抚摸着裙上的绣花，视线未移，摆摆手道：“你先说，你先说。” 岑娇转了一下眸子，略略思忖，开口道：“大姐姐，你觉不觉得我们刚才所见的那个男子长得一张坏人皮相？” 容陌脚步顿住。 “坏人皮相？”岑妙诧然，歪头不解。 两人身后是一座绣着四季山河图的双面屏风，屏风后是供客人休息吃茶的地方。 容陌脚步轻移，坦然落座，如入无人之境。 两姐妹并未发现自己的谈话早已入了一双耳中，岑妙神情茫然，“我觉得那位公子相貌甚是俊美，至少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公子都要英俊，何来坏人皮相一说？” 岑娇摇头轻叹，眸中的严肃和清冷不觉让岑妙都认真起来。 “大姐姐应知道我为学兵法，也曾研读过周易吧？” 岑妙点头。 如果说岑妍读的书乏味，那岑娇读的书绝对堪称晦涩，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 “我今早闲来无事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为蹇。蹇，利西南，不利东北，易见小人尔……” “快打住！你莫与我说这些，我可听不懂，你就告诉我怎么看出他是坏人皮相的！”岑妙是个急性子，可等不得听岑娇念叨卦象。 岑娇颔首，用一双清亮的眸子无比认真的看着岑妙，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此事越发神秘。 “卦象的意思便是今日出门若走东北方向易遇小人，锦和庄正在侯府东北方，而他又是我们第一个所遇之人……” 无稽之谈。 容陌冷唇牵起，正觉兴致寥寥，便听岑妙问道：“可单凭这样就说他是坏人，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岑娇本就生得如梅冷清，她不笑时，微微上挑的凤眸自带威严，莫明使人信服。 “周易被称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自有其道理，谁若能真正读懂，便可知晓这天下之道。 我虽只粗懂皮毛，但亦能看出此人……” 岑娇略一停顿，神色冷肃的贴近在岑妙的耳旁，冷幽幽的道：“此人面相虽俊美，但便如那毒花一般，心中皆是你我看不到的阴狠毒辣。 仅此一面，我便敢断定，此人天生反骨，注定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叛臣贼子……” 少女幽冷的鼻息吹在岑妙耳畔，惊得岑妙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忙捂住了岑娇的嘴看，惶恐道：“娇娇，这些话可莫要再说，会掉脑袋的呀！” 岑妙每日最大的心事莫过于今日吃什么穿什么，乍然听闻这种事只觉心惊胆战。 见岑妙一脸紧张，岑娇拉下她的手，收起了面容上的冷肃，弯唇娇俏一笑，“大姐姐放心，这件事我只与你一人说，断不会告诉其他人。 日后若再遇上这人小心避开便是，大姐姐也莫要对旁人说起。” 岑娇说完，稍稍偏头，露出脖颈漂亮紧致的曲线，粉唇扬起，如春风荡过，扫平所有冷彻。 “大姐姐，天机不可泄露，这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哦。” 少女的小拇指纤细嫩白，好似刚刚刚冒出的小荷。 真正的美是跨越性别男女通吃的，岑妙不觉喉咙微动，亦伸出手勾住了岑娇的小拇指，“嗯，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我定然不告诉旁人！” 岑妙心中感动不已。 平日她只觉娇娇冷冷清清，却不知自己在她心中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娇娇如此信她，她又怎能辜负娇娇！ 岑娇莞尔一笑，如芙盛开， 搞定！ 两人将这一段插曲抛之脑后，开开心心的选起了裙衫，而屏风后的桌案后也仅剩下一盏尚温的茶…… －－－－－－题外话－－－－－－ 容陌：“别说，这卦卜的还挺准。” 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