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容家人的脑回路
容明时一直盼着见岑娇,可没想到品茗轩会突然出事,容和担心宫宴再出状况,是以便命柔妃取消了寿宴。 容明时正为此纠结着,东宫的内侍都知道他的心思,是以一得到岑娇进宫的消息便立刻告知了他。 只他没想到岑娇这次进宫竟是惹了祸事。 他深知淮南王妃暴栗的性情,生怕父皇会降罪于岑娇,便不管不顾的冲来了紫宸殿。 岑娇转身,视线落在跑进殿内的明黄色身影时,眸光倏然一软。 无论前世今生,时儿对她都是极好的。 她的这抹温柔恰好落在了容陌眼中,容陌拧眉,看了看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太子,眸色明暗不定。 太子不过七岁稚龄,她……总不至于会心生喜欢。 可马场上是,此时亦是,她看太子的眼神中总有些不同于众的感情。 容和摆摆手,阻拦容明时进殿的内侍躬身退下。 “太子前来何事?” 容明时跪地行礼,眼珠转了转,方才开口,“儿臣听闻清平郡主受了伤。” 孟琉毓时常入宫,与容明时也算熟稔。 容和不应声,只静静看他,似是想看他还能有何说辞。 容和不开口,容明时接不下话,只得硬着头皮道:“父皇,清平郡主想必不是有意要损毁御赐之物的,她也受了伤,还请父皇就不要怪罪她了。” 岑娇低头抿嘴,笑意潋滟。 时儿耍小聪明的样子还是那般可爱。 淮南王妃一开始听容明时关心孟琉毓,心中还算熨帖,可待听了他之后的话,气得心口生疼。 什么叫不要怪罪琉毓,错的明明是岑娇才对! 容明时的偏袒让容和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时儿对她倒是上心。 淮南王妃不能斥责太子,便怒睁美眸,瞪着岑娇道:“陛下,清平误损御赐之物,臣妇定让她与陛下请罪。 可岑娇以下犯上,意图杀害郡主,决不可姑息!” 容和轻轻点了点头。 淮南王妃得意的翘起了嘴角,目光张扬轻蔑的看着邵氏。 邵怡然想护的人,她非要除掉! “那淮南王妃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事?” 容和的语气依旧那般轻,以至于淮南王妃没有听出其他的意味。 “以下犯上,损冲撞皇室,自是死罪。” “父皇,不可!”容明时见淮南王妃张嘴便要岑娇的命,一时急了,再也掩饰不住情绪。 “为何不可?”容和问道。 “父皇,岑娇曾救儿臣一命,纵使她此番有失分寸,可救护储君的功劳难道还比不得女子间争执失手犯下的过错吗?” 其实容明时也说不好他为什么这么想护着岑娇,若换做旁人救他,他也会心存感激,但绝对不会有这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王妃觉得呢?”容和仿若一个看客般,询问着每一个人的意见,“王妃觉得太子所言可有道理?” 淮南王妃的脑海中皆是孟琉毓那张满是鲜血的脸蛋,她今日若不要了岑娇的命,如何给琉毓报仇,日后又该如何在长安立足! “陛下,臣妇觉得此番不妥。” 淮南王妃无所顾忌的开口,让容和的眸光彻底冷沉下来。 “岑娇救护太子殿下的确有功,可不能因此便对她百般纵容,这样置我南国律例于何地? 有功当奖,有过当罚,只有这样才能警示世人,莫要因功倨傲,目无尊卑!” 淮南王妃觉得自己这两句话说的甚好,帝王最怕臣子恃功生骄,岑娇救了太子又如何,她伤了琉毓,就该付出代价! 邵氏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王妃的意思是,娇娇相救太子之功不足以相抵她与郡主争执之过?” 两句话,高低立现,胜负已分。 邵氏从始至终未多言一句,可只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抵得过所有。 “我没这般说过,你休要血口喷人!”淮南王妃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好了。”容和开口,打断了众人。 他的视线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途径岑娇的时候多停留了片刻,最后才望向淮南王妃道:“今日可是清平先动手的?” 淮南王妃心口一紧,“回陛下,是清平先动手的,但……” “清平动手在先,损毁御赐之物在后,身为郡主非但未给普天女子树立榜样,反是逞凶伤人,着实令朕心痛。 但念其受伤,朕便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语落,他又望向岑娇,眸色略有复杂。 岑娇看似并无过错,可细细想来,纵使孟琉毓损毁了御赐之物,但又岂是她能定论责罚的,甚至还敢出手杀人,这岂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能做出来的事? 而且他总觉得,她的每一步,每一句话都是早有所谋,甚至便连他的想法都被她算计在内。 这个猜测让容和觉得有些可笑,同时又有些可怕。 若他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个少女可不简单。 “父皇。”在容和开口处置岑娇之前,容明时抢先道:“父皇,儿臣有一个建议。” 容和在人前向来给足容明时身为太子的体面,“说。” 容明时轻咳一声,正色道:“儿臣觉得淮南王妃刚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岑娇的确救了儿臣,但这不能作为她有恃无恐的理由。 今日她虽有情可原,但行事有失分寸,不如便让她进宫罚抄半月女戒。” 容和斜睨着容明时,“罚抄女戒为何要进宫?” 容明时回答的义正言辞,“既淮南王妃说岑娇恃功生骄,那想必她的胆量因由儿臣所给,儿臣自要负责教化她。” 容和嘴角牵动,似是强自隐忍笑意。 这理由真是有够牵强。 容明时稍稍偏头,给了岑娇一个骄傲的小眼神。 本宫救了你一命,可要好好谢谢本宫才是。 岑娇:“……” 我谢你全家! 就在岑娇以为让容和不会答应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时,容和瞥见了两人的互动,眸光微动,颔首道:“如此,也好。” 岑娇:“……” 所以,你们父子两都有病是吧! 岑娇琢磨着该如何拒绝,容陌却以为她已经默认接受,周遭气压顿时冷沉下来。 “陛下。” 容陌冷冷开口。 岑娇眉心一挑,连忙看向容陌,蹙眉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忤逆容和。 不论他想做什么,现在都不是与容和对立的最佳时机。 容陌却未看她,只拱手与容和道:“太子殿下虽未及冠,但男女七岁不同席,若让岑娇留在东宫,怕是于太子名声有损。” “所以,瑾王待如何?” 容陌垂眸,声音淡漠,“臣以为,在臣的瑾王府更为合适。” 众人:“……” 这都不能算牵强了,这是光明正大的胡诌了吧! 太子才七岁就男女授受不亲,敢问瑾王殿下年龄几许? 容明时一时听愣了,他教导岑娇与瑾王叔有什么关系,那般麻烦做甚? 邵氏却在心里狠狠为容陌拍手叫好,不愧是她的儿子,该出手时绝不手软。 “陛下,臣妇也觉得这样甚好,臣妇闲来无事还能为太子殿下与娇娇做些点心。”身为亲娘,自要不遗余力的帮儿子追妻。 容明时听闻之后眼睛顿时一亮,矜持的托着下巴思考了眨眼的时间,便道:“如此也好,让岑娇在犯错之地罚抄女戒,想来她也更能反思自己的过错,事半功倍。” 岑娇:“……” 她就呵呵了,容家人的思维果然不是她等凡人能够理解的。 怪不得前世今生她都折在这一家子手里,简直无力腹诽。 众人表情各异,各有所思,唯有淮南王妃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是看人打情骂俏的,是不是脑子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