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仁凰与塔

    这是一座塔，一座真正的，超越了多元宇宙本身的无限之塔，这不仅仅是层次上的超越，而且是从其本身位格、体量之上的彻底超越。

    它本身的名字原本没有并不存在，但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无论是任何人，任何存在，哪怕是那种足以开辟多元宇宙的伟大存在，只要见到了这座比多元宇宙本身都要宏大不知多少的宏伟巨塔，祂的脑海里面，都会自发的认知到这个塔的名字——通天塔。

    “嗯……”

    一个全身散发着辉煌光芒，名为仁凰的人类，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行走于这座无尽巨塔中，自最后一名团队成员死亡后，他就只剩下了孤单一人，而在这塔中，他因为不断的汲取着这座里面的信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但却也越来越孤单，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微弱。

    事实上，仁凰在这一刻，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境地，如果不是因为这塔的压制，他现在的力量，就足以镇压整个多元宇宙，甚至凌驾于那将多元宇宙开辟的光芒意境之上，但是他依旧在向前行走着，只为了去寻找拯救多元宇宙的方法。

    “你要离开了吗？是打算放弃了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脑海里有了一个声音，仁凰不知道这声音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之中，也许两者都有可能，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理智似乎正在逐渐消失，仁凰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疯了，还是他更接近真理了呢？

    实际上，仁凰并没有精神错乱，在这塔中他一直向上，自他自己的团队最后一名成员都死亡后，他依然独自向上，拯救世界，拯救大家，这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执念，或者说唯一的希望了。

    塔中的世界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于是向上越是离奇，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向上攀登了多少层了，一开始他还记着数，但是当最后一名团队成员因为精神错乱而自杀后，他就已经不记得数了，可能是五百层，或者一千层，还是一万层？

    又或者是……十万层，甚至更多。

    仁凰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这塔中的世界是越往上越离奇，他所经历的塔的层数，每一层都仿佛是最深层次的噩梦一样，又或者是那些离奇离谱的美梦一般，毫无逻辑可言，但又绝非是模因感染者那种纯粹的混乱，只是这种非纯粹的混乱却根本无法让生命理解，或者说让正常的生命无法理解。

    其实，仁凰一开始也无法理解，因为这种奇怪的力量，已经超越了还在有限数生命所能承担的一切，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如果你连造化都没掌握，先天都没能抵达的话，想要正面接受这种名为‘无限’，哪怕只是一丝有关无限的讯息，也无异于自杀。

    但是仁凰有着特殊性，他总是可以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唯一的可能性，然后熬过这些楼层持续向上，但是他的队友们就做不到了，一些队友是死在这些楼层的怪物和噩梦中，大多数则是精神支撑不住，要么变异畸变，要么精神崩坏而死。

    回忆着伙伴的呓语，仁凰已经明白，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缅怀队友的死亡，他唯有将最后一名队友，最后一名伙伴葬在了某个楼层的最深处，然后他在那个楼层里静静的待了许久许久，看着楼层的变化，看着那噩梦般的世界逐渐吞噬了尸体，逐渐改天换日，逐渐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他知道，一切都回不来了。

    曾几何时，他也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用科学的方式来分析与统计的，若是不能，那不过是科技还没达到那一步罢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定都是可以解释的。

    但是现在，仁凰再没有这样的想法，至少在这塔里不行，这塔中的世界是无法用常识来理解的，用科学的手段也同样不行，因为所谓的科学，是去认识未知，然后研究未知，再将其归纳统计出来的一门学问，但若是那未知本身是无限呢？

    也许，有人会说，区区∞而已，怎么会没法理解到，还以至于死亡了这么多生命体？

    可是很遗憾，在进塔之前，已经学习了不知道多少知识的仁凰却非常清楚，此刻他所接触的，绝非寻常意义上的那个∞。

    自然，这不是什么他在现实世界所接触到的那个名为力量无穷无尽，能量无限的皇级的层面，也不是形容词上与数学上的∞，而是彻底的无逻辑无秩序的无限呢？

    但是，无限也是分层次的，至少在如今的仁凰看来，无限，可以大体分为三个层次。

    在世界末日之前，许多超大型宇宙位面便号称无限，那里的宇宙无限的扩大着，这种无限，就是最低级的无限，说白了，也只是一种数量多到让普通人数不清，所以直接称呼为无限的一种最低级的大数而已，要想超越这种无限，甚至不需要借助什么数学工具，都能测量出来其粒子总数，无非也就是10^80-10^90次方罢了，除开那几个有着多元雏形的特殊绝地，他们都只是有限数，所以，这就是最低级的无限。

    那第二种无限呢？那就是数量无限，但是规则上有限。

    而这个无限，可以基本适用于一切的多元宇宙中有着无穷位面集合的位面群与多元宇宙本身，因为，究其道理，其知识总量是有限的，因为基础规则的存在，那怕有着大数字的衍生效果，在任何生命，包括永生生命看来都是无限量的组合与演化，但是其变化总量一定是有数的，即便这个数字是一种非常大的数。

    数字无限，规则有限，如是而已，哪怕是传说中的终极都是如此，所谓的无限，其实都只是数字上的无穷，也就是无限的第二个层次的顶点，或者说是伪无限，就如同圆周率的计算数字一样，他的小数后位的数，确实是无限不循环，但是圆周率本身依然是圆的概念的延伸，依然是伪无限。

    基于这样的逻辑，仁凰才得出了科技可以解析一切的说法，因为他的境界，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地，他自信，哪怕真有什么未知，他也依然可以解析出来。

    可惜的是，在这塔中，他失败了，他曾经和队友们在一个并不算太过危险的混乱世界中待了五十多万年，那个楼层世界的时间也是混乱的，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差点让他三观破碎的结论。

    塔内的混乱本质是无限的，是超越了终极、多元宇宙本身的无限之上的混乱无限，也是真正超越极限之上的无限。

    “第三个层次的无限……”

    是的，终极超越了多元宇宙，或者说，高高立在多元宇宙之上，纵然仁凰没有见过终极，但是他不需要直面，也本能的知晓了这个意义，这个‘超越’和‘之上’，并非是指的自身体量的超越，而是实力上的凌驾。

    毕竟，说到底，终极的极致，本身也只是多元宇宙，但是这个多元宇宙，是独属于终极的，独一无二的力量，哪怕一个终极真达到了自身的极限，轻易到只需要一口气，就能破碎多元宇宙，然后再去创造其他的多元宇宙，乃至于他将自身的大千之器和自己合一，再化作比寻常多元宇宙更为庞大的量级，但是说到底，他依然是多元宇宙的范围内，怎么可能会变成多元宇宙之上的概念呢？

    起码在仁凰看来，这是不合逻辑的。

    然而，这座塔却在告诉仁凰，‘不，现实有的时候并不需要逻辑’。

    是的，每时每刻，这座塔的每一层楼，都在产生多元宇宙之外的新知识，新的基础规则，永不重复，而旧有的规则在不停的被新规则转变，从而产生了混乱，这就是仁凰对于塔内楼层世界危险的认知。

    事实上，仁凰觉得塔并不是打算杀死进入者，而是其散发的无限位格让所有进入者无法适从，然后死在了这无限的变化里，它并没有想要杀死谁，也没有想要拯救谁，这塔就只是停留在这里而已。

    仁凰团队的其余人，全都死在了这塔中，他们中有一些是死在意外里，死在楼层世界的危险中，但是更多的是因为这塔的无限而死的，作为有限的生命直面了真正的无限，他们的精神与灵魂都承受不住这种位格差距，甚至团队中的一名万族圣位都因此而直接崩解，连圣道都完全泯灭了。

    到得最后，只剩下了仁凰一人，只有他依然还在不停的向上攀登着。

    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仁凰自己都知道，他许多时候其实也已经开始崩溃了，精神与灵魂都在崩坏，随着塔的楼层向上，这种无限越加明显，他也是一个有限的凡人，直面这种超出一切的无限时，他也会因此而疯狂崩溃。

    不过，这就是仁凰的特殊之处了，无论崩溃多少次，他都会从这种崩溃里复原过来，而且那怕是崩溃疯狂里，他也会本能的躲避开无限所带来的危险，而且每次复原过来后，他都可以理解部分在这种疯狂下所获得知识。

    所以，仁凰可以在这塔中越走越高，那怕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依然没有放弃，因为他必须一直向前走，若是他停留下来，或者逃避了，那么他的伙伴们的牺牲将毫无意义，而只要他没有停下，他伙伴们的梦想就会一直向前，然后，在走出了不知道多少的距离，甚至用距离来衡量都没有意义的前进之路后，他就愣住了……

    事实上，愣住的，不仅仅是他自己，就连那个他疯狂无数次后听到的那个疑似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奇异声音，都一并愣住了。

    “你是……？”

    “你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