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温以凡还没太反应过来,口腔里残留着糖的丝丝甜意。她本想问这袋里还有那么多糖,他为什么要吃她嘴里的,但又瞬间被他这话转移了注意力。 “很甜吗?” 桑延眼睫垂下,眉尾随之轻抬。 想再确认确认,温以凡把手上的糖塞进嘴里,又尝了尝:“我感觉还好呀。” “……” “你嚼一下会不会好点儿?”温以凡抬头,提了个建议,“这个是牛轧糖,你嚼一下奶味应该会重一点,也没那么甜了。” “……”桑延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在撩一块石头。他似是有些无言,淡声提醒,“这跟我嚼不嚼关系不大,懂么?” “但嚼一下真会好吃点。”温以凡又拿了一颗递到他唇边,“真不吃了吗?” 盯着她看了几秒,这回桑延没再反驳,顺从地张嘴咬过。 见他看着并不太讨厌这个味道,温以凡弯了弯唇。她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感觉确实还挺好吃,而后才把开口封起来。 两人出了广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人流量从密到稀,从一个明亮热闹的地方,走到了个昏暗安静的街道。温以凡牵着桑延的手,在路边的一辆车旁,看到一堆亲亲我我的情侣。 她的目光一停,再度想起刚刚桑延从她嘴里勾糖的事情。 温以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桑延侧头:“怎么?” “我才反应过来,你刚刚的意思是,”温以凡顿了下,没半点儿婉转,直白地描述了刚刚的事情,“从我嘴里吃的糖还挺甜吗?” “……” 安静的街道,刮着晚秋的风,在耳畔带过呼啦啦的声音。 两人四目对视。 温以凡这会儿才感觉自己刚刚的反应过于冷漠无趣。她忽地垂头,又拆开袋子,从里头拿了颗糖。这次不问桑延的意见,她就直接往他嘴里塞,力道有些强硬。 “……”桑延毫无防备,牙齿被磕碰到,稍显生疼。 下一瞬。 温以凡就抓住他的衣领,向下扯。她咬住他的唇,抵开牙关。她不太擅长做这种事情,动作比他生涩些,过程也显得迟缓。 就这么持续了好半晌。 察觉到她的困难,桑延弯腰,用舌尖抵着糖,缓慢地推进她的嘴里。温以凡勾住,吃到糖后才后退几步,再度对上他漆黑的眼。 “哦。”温以凡镇定道,“是挺甜的。” …… 回到车上,温以凡习惯性凑过去给桑延系安全带时,瞅见他仍在笑。她的神情滞住,有点儿忍不住了:“你笑什么。” 桑延偏头,唇边的梨涡浅:“温霜降,跟你说个事儿。”温以凡:“什么?” 桑延抵了下牙齿,还感觉有点麻。他神色带了点目中无人,看着像是觉得自己是个被所有人争抢的香饽饽,傲慢道:“下次轻点。” “……”温以凡默了几秒,真没感觉自己哪儿用力了,“你还挺――” 又憋出俩字:“娇弱。” 平时总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的桑延此时倒是厚颜无耻地认下。 “是呢。” “……” 这会儿怎么还乐意当朵桑娇花了。 温以凡发动了车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提道:“我的车子好像又忘了买了。” 国庆假期温以凡都在忙工作,之后桑延又受伤了,导致她早忘了这一茬。她想了想,又问:“春节前买会便宜点儿吗?” “春节后吧,”桑延先前还记着这事,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一直忘了提醒她,“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 温以凡点头。恰好到了红灯,她停下车子,又想起了个事儿:“对了,之前房东跟我说,想回收房子了,让我们明年三月前搬出去。” “明年三月……”桑延沉吟须臾,故作隐晦地征求她的意见,“咱再谈半年恋爱?” 温以凡愣了:“啊。” 桑延唇角弧度渐深,懒洋洋道:“啊什么,问你话呢。” “不是好好的吗?”温以凡有种猝不及防要被甩的感觉,心情没他那么好,觉得有些憋,“怎么突然就只谈半年了。” 他这是什么择偶标准? 难道不合租就得分手了吗? “……” 桑延眉心一跳,虽说这话确实有点歧义,但他倒是没想过能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用力掐住她的脸,啧了声:“说点儿人话。” 余光瞥见到绿灯了,桑延才松开手。 温以凡继续开车,渐渐反应过来。她刚被吓了一跳,这会儿也有点郁闷,嘀咕道:“你最近说话怎么这么跳脱。” 桑延凉凉地看着她。 温以凡思考了一下,但也不知道一般人谈恋爱多久才结婚。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问他:“我没太关注别人,其他人一般都谈多久才结婚?” “嗯?”桑延毫无正形道,“一般都几周吧。” “……” 桑延似是随意般地说:“我们这还算久的呢。” “哦。” 温以凡收回思绪,又自顾自地思考了会儿。她其实对这事儿也没有一个太大的标准,感觉到合适的时候就可以了。但她现在的工作还不太稳定,总三天两头的加班。 虽说桑延的工作也是,但也没她这么不规律。 想了想,温以凡还是想等工作再稳定点,再来考虑这个事情。她在心里预估了个时间,感觉还得拉长一点:“那就――” “嗯?” “再谈个一两年吧?” “……” - 虽没想过还能得到拉长时间的结果,但桑延也不太在意这时间早晚,毕竟是迟早的事情。这姑娘想谈久点恋爱,那就谈。 反正都是跟他。 两人又扯了点话,之后桑延也没再打扰她开车。 他靠着椅背,眼皮耷拉着,莫名有些困。在此沉静之下,桑延再度回想起刚刚温以凡提得关于舞蹈的话题,情绪也渐渐因此变得差了起来。 高中的时候,桑延只见温以凡哭过两次。 一次是那次公交车上,另一次是,她被她的舞蹈老师叫去谈话。 桑延具体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会儿刚巧看到她从办公室里出来。他想叫住她,还没出生就见她没往教室的方向走,反倒往另一栋教学楼的方向走。 看着情绪极为低落。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桑延顿了下,而后跟了上去。 他看到温以凡走到阅览室旁的楼梯间,这个时间点那一块这基本没有别的人。像是失了魂,她往下走了几层,坐到角落的位置。 没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好片刻,她的肩膀轻颤着,像是强忍着哭。 那个时候,桑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能猜到,她也许是因为脚伤的事情影响到了跳舞,而觉得难过而无力。 觉得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能安静地坐在她后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可到今天,桑延才知道她真正哭的缘由。 她高中所承受的痛苦。 都似乎是以那天为序幕。 那一天,他的阿降,被人硬生生地折断了翅膀。 …… 把车子开回小区,温以凡正打算下车,突然注意到桑延失神的模样。她凑过去,往他面前晃了晃手掌,问道:“你在想什么?” 桑延回神,看了她一会儿:“温霜降。” “嗯?” “我是打算一直跟你走下去,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桑延对上她的眼,模样一改平时的不正经,认真得过分,“除了想找别的对象,你想去做其他别的什么,我都支持你。” “……” “别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将就,知道不?你的人生还很长,”桑延碎发散落额前,侧着头对她说,“想做什么,都不算迟。” 温以凡瞬间懂了他的话。 她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在这一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也没一定要她给出什么回应,说完之后,桑延用力揉她脑袋:“听进去了?” 温以凡讷讷点头:“嗯。” 桑延:“行,那就回家。” 下了车之后。 温以凡主动过去牵他的手,轻声说:“桑延,我刚跟你说的都是实话。” “嗯?” “我以前觉得,我家里人因为觉得跳舞开销大,不让我继续挑了这事情很难以启齿,所以才跟所有人都撒了谎。”温以凡说,“但我现在觉得都没关系,所以我才想主动告诉你。” 桑延捏了下她的指尖。 “我现在跟当时不一样了。当时我觉得我很弱小,对什么都无能为力。”温以凡慢慢道,“觉得反驳和诉说都没有用处,干脆保持沉默。” 因为没有任何依靠。 “但我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温以凡说,“就像是我爸没去世的时候一样,因为我想做什么他都支持我。” 她抿唇,又道:“然后,我现在有你。”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温以凡极为确定,她又重新有了依靠。 “我现在是真觉得当新闻记者挺好的,这些年我的精力全部都放在这上面,让我现在放弃记者去做别的,我也不太甘心。”温以凡想了想,笑起来,“但我可以像你一样。” 桑延喉结滑动着,看向她:“什么?” “你不是有个头牌的副业吗?”温以凡认真说,“我要之后哪天想继续跳舞了,也可以把这当成我的副业。” 桑延笑了:“也行。” 两人走过去等电梯。 温以凡正对着他,半靠在墙上。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她莫名有点想说句矫情话:“桑延,你说你是不是我爸爸派来对我好的?” 桑延抬睫,否认得很快:“不是。” “……” 过了两秒。 他又闲散地补充:“我自愿的。” 《难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