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万家灯火 第七十章 杀敌
章乐公主气的是林子云榆木脑袋，不开窍。没想到他竟然误会她是离家胆小，她心中又升起一丝不服气。但她这时想到流落他乡，又逢刺客追杀，心中没来由一阵酸苦，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这个骗子，外面下着大雪，哪里看得见月亮？你骗我……呜……” 女人哭，要人命。公主哭，更要命！ 夜阑听风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林子云此刻倒是更有一种悲怆之意，他宁愿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宁愿面对南燕，东燕的敌人，也不想…… 一想到南燕的强大，前路又迢迢，凶险万分。他听见公主的哭声，心也软了几分。 “公主，是臣该死，不该惹公主生气。要不，臣给公主说个笑话，保证公主听了，喜笑颜开。”林子云说道。 听帐中哭声嘤嘤，林子云不知所措。 “小时候我在先生那上课，先生让我画一幅画。我就问我旁边的女孩，能不能画她。她同意了，然后我画好之后交给先生看。先生一看就生气了，大骂我画的什么东西，这还是人吗？分明是一头猪。我当时特别烦恼，我就拉着我旁边的女孩去找先生。我说先生你看，我画的是她。公主你猜先生怎么说？先生啥都没说，哈哈大笑……哈哈……” “哈哈……”章乐公主听林子云捧腹大笑，也破涕为笑。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取笑本宫？”章乐公主故作生气说道。 “臣不敢，我画的可不是你。你天生丽质，美貌如花……”林子云好气道。 “我真的好看吗？”章乐公主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林子云愣了几秒钟。章乐公主气的跺脚，心道林子云死脑筋，就不能好好地哄哄她嘛。 “公主自然是国色天香，臣不敢妄言。只是如果公主不哭，笑的话就更好看了。”林子云正色道。 “你说的可是属实？”章乐公主又问道。 “臣句句属实！千真万确，绝不敢胡言乱语。”林子云努力把哄女孩的技巧全部用上。这公主年龄不大，给她灌点迷魂汤保管她开心就好了。 章乐公主果然喜笑颜开，笑嘻嘻地从帘幕之后冲了出来。 烛光通红，小公主一袭红妆，美艳万分。好漂亮，林子云心中赞美一句。放到现代，绝对是人气高的大明星。只是可惜，这个少女，小小年纪就要为了国家，远嫁异国。不得不说这是封建社会的一种悲哀，人类的文明是用鲜血和利益构建而成的，这一点无论何时都无法改变。 “砰……” 忽然一声巨响，木门被撞倒。一个粉衣女子重重摔倒在地，夜光之中，灯火摇曳，窗外白雪纷飞。一个身穿灰衣，满头黑如瀑的男子脸上带着一丝冷笑踏入房中。 “你就是章乐公主？”冰冷的声音，如同是从九幽黄泉之中传来的一样。 章乐公主打了一个寒颤，那人手中一柄长刀还留着血迹。刚才那白衣少女就是白烟，此刻只怕已经遭到毒手了。 “东燕的修真者？”林子云皱眉道。 “不错，这里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哼，只剩下你们两个了。”那人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们竟然为了一丝利益，造如此杀孽？”林子云沉痛开口。 “修真之路，本就是弱肉强食。区区凡人，就是死一千，一万又算得了什么？”黑男子冷冷讲道。 林子云用身子护住章乐公主，逼视着那人道：“既然如此，林某只好送你去见阎罗王了。” “口出狂言！”黑男子的鹰钩鼻微微抽搐一下，冰冷讲道。 剑拔弩张之际，林子云用将灵力护住章乐公主，将她送出府内。 “公主，快走。等林某斩了这个妖魔，就来找你。” 章乐公主看着含笑的林子云，泪水不争气的掉泪。她目光死死看着林子云，即便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也要深深记住这个舍身救他的男人。章乐公主知道她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更是拖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着：“大叔，记得找我。否则李莳薇，做鬼也绝不放过你。” 青州大雪天，夜间一片静籁。 秋冬雪月，千里一色。 那白茫茫的雪花，仿佛连接到南燕千里的沙漠。 “林某誓，今日必要你为此付出代价。”林子云目光之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真的为了抢夺章乐公主，将如此之多的北燕之人杀死。那可是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无一生还。 被林子云盯着，灰衣人感觉浑身不自在，没来由觉得心惊肉跳。他的直觉向来很准，此人很危险。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灰衣人冷笑道。 话不多说，灰衣人取出一张泛着血光的符纂。他喃喃念诀，那血色符纂绽放出一股妖异的血光。 “去！” 林子云不敢大意，他运转心法，真灵变施展。 自云岚泽中身躯被殷如邂改造，林子云得到一缕真凰血脉，又在岐山之中激活，他的真灵变虽然只是初踏门槛，但是真灵变乃是传承于古神宇文幽，何等强大？即便是林子云只能略微施展，但是也已经足够了。 林子云出手便是杀手锏，可见他心中的怒意。他要用最强大，最凌厉的手段斩杀此人。 “轰……” 漫天飞雪洋洋洒洒，长空之中一片寂寥。林子云一身白色盔甲，丰神如玉。他英姿飒爽，整个人缭绕在赤色的火焰之中，像是一尊仙王。 灰衣人目光阴沉，死死凝视着林子云。感受到那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神色之中有了一丝慌张。该死的西风四煞，他们可没有说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修真者。他明白仇已经结下了，只有斩杀此人，他方有一线生机。 杀…… 血光沉浮，那道符纂之中显现出来一个身穿赤色盔甲的骷髅。那具骷髅散着强大的气息，骷髅人足有二丈来高，朝着林子云疯狂攻击。 仙凰变，林子云身后凝聚出一对赤翼，他凌空而起。 砰，砰，砰…… 大片的树木化作齑粉，残雪飞舞，林子云像是天界仙君，每一击如同彗星扫过天际。 血色骷髅也极为强大，林子云确信，便是炼气期九层的修真者也不一定能够抵挡。这是什么符纂？竟然蕴含如此恐怖的力量。林子云真灵变一出，竟然短时间拿不下对手。 仙凰每一击都折断血色骷髅的骨头，这个期间，林子云一身白甲也已经染血。他的肩头，手臂，甚至赤翼都有鲜血滴落。 “这是什么神通？竟然连我的血魔符都无法擒下他。”灰衣人心惊肉跳，林子云的强大已经过了他的想象。 他一身修为是炼气期八层，可是修为并不是他厉害的地方。他乃是天甲宗的弟子，擅长炼制符纂。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他的血魔符之中封印的这一具骷髅之力，可是连一般的筑基期修为的修士也难以击败。 林子云是炼气期修为？可是，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匪夷所思！ 天才，或许这就是天才吧。 灰衣人舔了一下嘴唇，哼，就算是天才那又怎么样？没成长起来的天才，就不值一提。 他最喜欢斩杀那些所谓的天才，那样他才最有成就感。 更何况，若是将此人斩杀，林子云的机缘就是他的了。此人有如此强大的功法，应该大有来历，但是那又如何？若是他躲起来修炼，又有谁能现呢？ 一时间，灰衣人甚至在畅想得到林子云的一切……灰衣人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就算林子云很强大那又怎么样？人间界灵气斑驳，他就不相信林子云施展如此强大的功法能坚持多久。何况，他也不打算跟林子云继续耗下去了。是的，该送他上路了。 灰衣男子目光瞥了一眼林子云，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之色，接连取出四张闪烁着青芒的符纂。 “铜甲道兵，现！” 四张符纂一阵青芒闪烁之后，原地竟然幻化出来四个青铜士兵。或拿着长矛，铁戟，盾牌之类的法宝。 “这是道兵？” 林子云看着凭空出现的四个铜人，目光闪烁。 仙门之中，符纂，炼器之术可不是旁枝末节，相反传承久远，源远流长。其中炼器一道，有人擅长傀儡，可以炼制金甲道兵，与人为敌。而符纂之法，相比于炼器则又是一大流派。符纂多用于布置阵法，禁制，甚至疗伤，杀敌，甚至种植灵药等等也多有用到。 眼前，无论是血色骷髅还是铜人道兵，都是一种符纂之术。林子云想起来千雪山传承之中也有记载，有些宗门，擅长炼制符纂，封印道魂妖魂在符纂之中可以与人为敌。这类的符纂，便称之为兵符。 林子云施展仙凰变，不能动用灵力，全凭肉身之力搏杀。 他不觉好笑！相传东土多体修。可是他与人对敌的时候，他更像是一名体修。其实这不怪林子云这样想，实际上修真一道，诸子百家，即便是东土炼体只是大体上的说法而已。 两者大战到现在，实际上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林子云一开始独斗血色骷髅，已经感受到一点压力。不过他之所以没有一击而溃敌手，实际上还是因为他对于真灵变不熟悉。现在慢慢熟悉之后，他已经确信可以斩杀对手。 对于忽然出现的四具道兵，林子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以为仗着人多，便可以击败他么？对面不知道真灵变不用消耗灵力，他现在感觉自身实力爆，通体舒泰，巴不得多来一个敌人。 林子云背后的赤翼，像是两道仙刀。他眸光开阖之间，有电闪雷鸣。他欲下杀手，斩掉对方。 轰，仅一击而已，林子云像是一头荒古凶禽，背后双翼一震，将一具铜人打成齑粉，化成飞灰。 灰衣人见此威势，吓了一跳。他目光沉沉，眼皮子一跳。 林子云不再拖延，实力爆，龙行虎步，他飞翔于天地间，每一击都溅起血光。那不是他的鲜血，而是敌手的。 关键时刻，林子云舍弃血色骷髅和道兵，目光锁定灰衣人。他明白一定要将此人斩杀才有效，如果让他逃走，以后说不定还会遇见更多的对手。 砰…… 数次击杀未果，林子云强忍住一个道兵的攻击，左侧脸颊被一根长矛划破，溢出鲜血。林子云的双手像是铁链一样锁住灰衣男子，他打出真火，手掌之中有赤色火焰浮现，一掌拍向灰衣男子。 “噗……” 灰衣男子摔倒在地，已经是大气没有喘几声了。 林子云眸光寒，他身体赤焰缭绕，身后羽翼有青色的仙光横扫几具道兵。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有人会给我报仇的。”灰衣男子鲜血浸透了雪地，说出最后一句话，灵光一散，就此毙命。 仙凰变实在太过霸道，此人的灵魂甚至都湮灭了。 林子云收起变化，束手而立，目光遥望着远方。 “此人多半有传音符纂，躲是躲不过了。看来要找到公主，与秦兄弟回合。”林子云低语。 风雪连夜，青州的山河一夜之间白了头。 章乐公主从小娇生惯养，那里受过如此折磨。她在雪中疯狂奔跑，连绵的大雪很快就将她的脚印湮没。 她心中升起一丝无力感，会不会这样下去，连她也会消失在这天地间，也没人知道，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大秦的公主，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儿。她觉得有时候人真的是宇宙之中的一粒尘埃，天地间的一片浮萍。 不知道跑了多久，章乐公主摔倒在雪中。她忘记了痛，泪水却不争气的落下，她感受到了双脚的麻木，她甚至不想动一下。 一丝疲惫涌上来，她就想安静的闭上双眼，就这样睡着。她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她想象着当她醒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之后，皇兄并没有让她嫁人，她还在清月宫里面睡觉。 忽然千思百转，一个男子的身影在她的心中浮现。一身白衣如仙，短方脸。 李莳薇睁开双眼，看着大雪漫天处，林子云在对着她伸出手掌。 “大叔，我好想你。”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苍茫天地间，雪白一片。 燕云河上，结起了薄冰，这个天气外面连野兽的踪迹都没有。 “大叔，那里是什么？”李莳薇喊道。 章乐公主穿着大红嫁衣，林子云从储物袋之中取了一件白色长袍给她换上，两人一直朝着叶江城的方向走去。秦嵩此刻应该就在前面的百江城中，和亲队伍被人灭掉，只有找到秦嵩，才能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林子云走上前，看见雪地之中窝着一个身穿麻布衣的中年男子。 “好像还有呼吸。”林子云低语。 他手指之间有灵气缭绕，一指探出，放在那人的头上。 良久，那麻衣男子慢慢醒了过来。 看着面前两个人，麻衣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多谢恩公相救！多谢恩公！” 林子云对他笑了笑，扶起他说道：“不用谢我，这位兄台，现在漫天飞雪，你还是早早回家吧，想必你的家人也一定非常着急。” 李莳薇好奇地盯着林子云瞧了瞧，说道：“大叔，你也太厉害了，治病救人，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林子云说道：“他应该是体力不支，没什么大问题。” “恩公，俺家就在山脚下。两位恩人，山中风雪太大，不如去俺家中取取暖再走吧。”中年男子说道。 林子云还未说话，李莳薇抢先开口道：“大叔，我们不如过去躲一下吧，这外面也太冷了。” “那好，多谢兄台了！”林子云朝那人说道。 “恩公说的哪里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俺家虽然没啥子好招待二位的，但是俺婆娘手艺还不错，二位恩公就不必再多礼了。” 李莳薇有林子云陪着，倒不像刚刚受到过大惊吓的样子。反而像是一个天真少女一样，她在大雪中左顾右盼，兴致勃勃。 林子云看那麻衣男子肩上挑着一担木柴，他忍不住说道：“大哥打柴，是家里取暖烧火吗？” 麻衣男子冲林子云一笑道：“恩公，俺家世代在横山脚下。这砍柴啊，是俺赖以为生的本事。” 林子云眉头一皱，说道：“国家颁布土地法，不是已经在全国施行吗？大哥为何不去开垦良田，国家还有津贴。冒雪上山伐柴，稍有不慎，便有危险。” 麻衣男子对着林子云干笑道：“恩公有所不知，这土地法别说还没在我们这儿实施。就算实施又怎么样？俺一家老小都在等着一口粮呢，若不上山，就没办法渡过这寒冬腊月了。前些日子，俺家婆娘也带着两娃去掘了一些荒田。可是，叶江城的战火都快蔓延过来了。现在家家户户都要给军队上缴银粮，如今更没有人肯去耕种了。” 林子云觉得不解，说道：“这又是为何？开垦荒田与战乱又有何关系？” “关系是不大，可是俺们这里山高皇帝远，山贼土匪横行。何况战事不断，徭役赋税年年不减，开了荒田国家有奖励不假，那你也得有命来拿啊。说到底，民不聊生，家家户户都是吃着今日，盼着明儿，皇帝爷许盼的奖励根本就对俺们没啥用。更不如来上山砍柴一分货，一分钱来得实在。”麻衣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