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万家灯火 第七十一章 风雪连天
李莳薇听见他对皇家政策颇有异议，忍不住怒道：“我看啊，你们就是懒。以前土地是国家所有的时候，反而比现在好了是吗？” 林子云笑着摇头道：“以前土地集中在地主，国家手中，这些百姓只需要播种耕田即可。虽然每年税收不少，可是大部分百姓也能吃一口饭。如今情况不一样，土地虽然归百姓所有，但是现有的土地，百姓耕作本来就已经艰难，何况还有新田要耕种。不说蝗虫灾害，仅仅是水利一方面，就不知道多少农民会因此而受阻了。” 李莳薇说道：“大叔，难道司马相公的政策不对吗？” 林子云还是摇头道：“非也，如果做得好便是良策，但是如果上行下不效，便是荼毒百姓的毒药了。” “大叔，那该如何是好？”李莳薇叹息道。 林子云想到了变法新政，思绪万千。眼下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只怕新政恐怕要被扼杀在萌芽之中了。打仗必须要钱粮支撑，就算有再多的良田又有什么用处？ “其实国家不必收回土地所有权，农民有良田自然是件好事。可是必须要排除有好利或者毒害群众之人，这其中不乏有很多人滥占私田，用作他用。如若由官府统一安排家家户户以人丁来算，分配田地。而国家若想从中取利，只需按照家家户户的田产以秧苗计算。这样一来，由官府给百姓钱粮，百姓播种耕耘，然后收取丰收之后的农税。国家与百姓，君与民，正如鱼与水，相互依存。”林子云讲道。 林子云这一番话说出，李莳薇拍掌。 “大叔，你这个想法太好了！” 林子云的想法其实是借鉴了王安石的青苗法，领先时代一步是疯子，领先世代半步就是天才。他总不能夸夸其谈，现代改革开放吧。 “恩公，快尝尝俺婆娘的手艺。别的不敢说，这煮鳜鱼可绝对够滋味。”一脸淳厚的中年男子笑道。 李莳薇吹了一口热气，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 “大婶，好吃。”李莳薇笑的像朵花儿。 “妹子，多吃点。”煮饭的妇人笑道。 “在下倒有一事请教！”林子云忽然说道。 “恩公只管说，能帮助恩公，俺高兴还来不及。”中年男子笑道。 “我兄妹二人，是去百江城投亲的，不知道此地距离百江城还有多少路？”林子云讲道。 李莳薇听林子云说起兄妹，不知何由去瞪了林子云一眼，中年男子笑嘻嘻的看了两人一眼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百江城也不远了，只是风雪连天，要耽搁一些路程，如此算的话最少也要三日时间。若是恩公到玉宁去乘舟，走水路的话，反倒会快一些，大概两日路程。” 林子云知道玉宁镇乃是青州罗云的一个边沿小镇，既然乘舟能够缩短路途，自然可以考虑一下了。 辞了村民，林子云与李莳薇继续赶路。 风景秀丽的青州罗云，冰封千里。望眼看去，片片雪花徜徉在无边无际的广阔天地之中。 若非考虑到有修真者随时可能出现，林子云想过尝试用灵力带着李莳薇飞行。但是如此做的话太过招摇，不免被人现。而他的灵力一旦补充不足，遇见强敌，肯定危险万分。两人如此步行，虽然度慢一点，但是胜在安全。 大雪封天，漫漫河水也冰封三尺。李莳薇扔了一块石头，河面上寒冰坚硬无比，哪里听见半点水声。 “哇，河水都结冰块了。”她平日里就喜欢贪玩，跑到河面上活蹦乱跳，一阵欢呼雀跃。 林子云见她天真浪漫，想到小公主就要嫁到南燕，与一个陌生人结婚。他心中惊起一层波澜，林子云放缓脚步与小公主联袂走在一起。或许慢一点也好，看着李莳薇的笑容，林子云如此想。 “大叔，你看我跳舞……”李莳薇身姿翩翩，在冰天雪地之中如寒宫仙子，像是要乘风飞去。 林子云正要追上她，冰面光滑，怕她摔倒了。忽然李莳薇前方的河面冰块爆炸，忽然惊生异变。 “吼……” 林子云大惊失色，连忙冲了过去，抱住李莳薇飞到了岸上。 河水之中，一只巨大的怪蛇出现，冲破冰面，张开血盆大嘴，露出獠牙。 大雪乱舞，北风呼呼。林子云白衣胜雪，他长身而立河畔，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 大河冰川之中，一条银蛇破出冰面，两颗尖锐的獠牙森白阴冷，冒着幽幽碧光的眼睛让人感觉浑身冰冷。 “公主，有我在。”林子云的一句话让李莳薇安定不少，李莳薇扯着林子云的袖子，躲在他身后。 “大叔，小心。”李莳薇花容失色。 林子云浑身灵力一动，飞了过去。 “魑魅魍魉……”林子云冷哼。 林子云有意用战斗磨练自己，感受到那银色怪蛇散出来的气息之后，林子云目光露出兴奋之色。 林子云练习炼气诀，传承有千雪山，古神秘藏，所学自然不会只有真灵变。他现在之所以没有施展真灵变对敌，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真灵变对他的身体损耗极高。 “今天就拿你试试功法。”林子云低语。 炼气诀是炼气功法，其中有不少仙法道术，林子云也均有涉猎，诸如火焰刀，飞行术…… 林子云目光灼灼，手中灵力一卷，在他身体周围有无数的碎冰浮起。这是修炼的炼气诀之中的一个名叫引力术的法术，可以使用灵力操作器物为敌。 他炼气境六层的修为轰然爆，灵力化作涟漪，林子云衣袖滚动，有强大的灵气翻涌。他手掌一挥，漫天的冰雪利剑朝银蛇激射而去。 吼…… 那银蛇力大无穷，肉身之力更是坚硬无比。那无数的冰块击打在银色蟒蛇的身躯之上，它只是出怪叫声，并没有伤害到它。这种皮糙肉厚的程度，让林子云一阵咬牙。 那银蛇被林子云激怒，张口喷出一道银光。林子云身子一飘，落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面。这怪蛇的实力很强，林子云如果不是修炼了真灵变，伏仙真功，肉身极为强悍，他已经受伤了。 “烛龙变！” 林子云咬牙，他强行施展真灵变。没办法，他的修为太弱了，对手太强。如果不使用杀招，根本没办法对抗。 仙凰变先前林子云施展过一次，也是林子云目前为止除了伏仙真功最强大的法术。可是，第一个是他体内仙凰之血稀薄，第二个则是因为他对于真灵变驾驭能力太低，所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施展仙凰变。 烛龙变是林子云在岐山之中，吸收了九阴果，又感受到真灵烛九阴的气息之后参悟的一番变化。 传说真灵变修炼到最后，甚至可以提炼出来真灵之血，改善自身血脉。不过林子云离这一步还差得很远，哪怕是他最强大的仙凰变也只是因为他体内有一滴仙凰血，但就是如此他也仅仅只是模仿真灵之行，至于神通，他这个阶段根本无法施展。 试想，如果有人真的将真灵变修炼到极致。到时候仙凰九变的涅槃之力，烛九阴的天眼神通，那又该是如何强大。真灵可是天地宠儿，一身神通诡异莫测。 烛龙变一施展，林子云身躯之上有一层漆黑的灵气环绕。远远看去，林子云似乎化身成一条如墨的巨龙。 李莳薇看着林子云与那大蛇战斗在一起，小嘴微张。她心中祈祷林子云能够胜出，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林子云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莳薇觉得只有林子云在，不管多危险都没事。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林子云正面战斗，这就是修真者？抬手之间，相当于凡人千百个士兵。 烛九阴乃是天地间第一邪龙，尤其嗜杀。林子云像是一条魔龙，身躯化作几十丈大小。那条银蛇喷出来的银光，像是仙剑一样。巨石化作飞灰，冰河破碎。 像是两条真龙在天地间大战，从天上大战到河中。林子云流血，他所化的烛九阴毕竟只是模拟而出的，林子云出一声长啸，如同一把黑色巨剑与那银蛇缠斗在一起。 “轰……” 这像是肉身搏杀，两者都没有使用神通之力。无论是银蛇还是烛九阴都在拼命噬咬，最后两者灵力消散，林子云从空中坠落而下，他的嘴角流出鲜血。这一战出了他的想象，他体内的真气已经枯竭，仅存的灵力支撑他没有倒下。 银蛇摔倒在地，一阵幻灭，化成一个蓝衣男子。 “为什么？”那蓝衣男子至死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死。为了帮五弟报仇，他也要陨落了，蓝衣男子重重的摔倒在地，眼睛闭上。 天甲宗五公子之一，又一人陨落。 这枚符纂，被他炼化在体内，是他的杀手锏绝招。甚至他也可以将灵魂寄托在银蛇之魂上，他平日里面对敌，斩杀的炼气境修士不在少数。可是今天他败了，连他的灵魂都没有逃走，再无轮回可能，终究如一缕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林子云用手捂着胸口，走到蓝衣男子身旁，取走储物袋。 林子云翻开一看，现里面灵石法宝不少，更有许多的符纂。林子云的神识落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上面，他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但是浏览一遍已经知晓，这男子施展的是一种通灵的符纂道术，自身与银蛇合为一体，故而战斗力才会如此强大。 这次险些丧命，林子云提升修为的心情更加急切。敌人越来越强大，甚至他一不小心就会就此陨落。 不管在哪里，实力为尊，如果他连生存的几率都没有，谈何修行？ 他抓住几块灵石，拼命吸收。又从蓝衣男子储物袋之中搜寻到几颗疗伤的丹药服下，脸色才渐渐好转。 一个无名山崖，站立在山巅的红男子将手中的一张符纂化成齑粉。那红男子眉头一皱，喃喃失声道：“诸葛鹏死了……” 此人正是西风四煞之一的金风，天甲宗五公子都是他找来对付林子云的。可他没想到林子云如此难缠，连斩两名炼气期九层大圆满的修士。 事到如今，金风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了。 “大哥，那人太可怕了。若是让他活下来，我二人只怕是死路一条。” 红男子自然知道此理，可是林子云太强了，强到他们二人根本无法与之为敌的地步。 “天甲五公子乃是同胞兄弟，我就不信，他林子云再强，能承受筑基期的怒火。”红男子阴沉的开口说道。 距离百江城不远的一座山脉，山峰中一间洞府之中有一个白眉白的男子狠狠摔碎一座丹炉。 “什么，四弟，五弟被人斩杀？” 金风感受到一股筑基期修士散出来的气息，吓的不敢作声。 “究竟是何人？” 金风被他狠狠逼视，颤颤巍巍地说道：“晚辈也不知道此人是谁，此人斩杀掉诸葛道友，可是晚辈不是那人的对手，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了追踪符文。” 白男子嘴角出一声冷笑，最终转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金风，说道：“好，等我斩杀此人之后，再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云大地，雪花飞舞。天地万般静籁，只有那白毛毛的大雪落下的声音。 千里燕云河，像是一条潜龙，伏在东土人间大界。 玉宁到了，积雪压倒了沿江数十里的芦苇，也给两岸青灰色的杨柳枝杆盖上了一件白裘。 林子云目光落在大河旁一个垂钓的老者身上，他两世为人，灵魂极为强大。心中预示到一股不祥的预感，让他提前感应到了危险，杀机。 寒风刺骨，河面铺上一层薄冰。白人收起鱼竿，猛然站起身子，嘴角露出狞笑，看着林子云。 “好大的胆子，杀了我两个兄弟。今日，神仙也救不了你。”那渔翁陡杀机。 林子云示意李莳薇后退，他在白男子身上感受到一股筑基期的修为。 他一路修行而来，手中已经是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千雪山的丁姓胖子，就是他所斩杀的第一人。那时，他没有一丝修为，可是对手也是筑基高手。 时至今日，再次独自面对筑基期强者，林子云已经是炼气期第六层的修为了。可是，他莫名感觉到一股压抑。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感觉，有了修为之后，筑基期给他的认知，全然改变。他甚至抑制不住心中的压力和恐惧，他的手指略微颤抖。境界的压力，甚至让他在一瞬间升不起一丝反抗。 “乱我道心……”林子云暮然醒悟！此人神识，灵魂太强。如果不是他及时醒悟，只怕还没出手，就已经败了。 “好险！”林子云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斩杀丁阳，是趁对方没有防备，先制人。如今虽然他修为比之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筑基，炼气之间的鸿沟，远远比他所想象的大。 这种压力，如同林子云当初面对张天意一般。 “没办法了，说不得只能用伏仙真功。”林子云暗道。 “不自量力！”白男子感受到林子云的举动，面露冷笑。他身为天甲宗五公子之一，两名胞弟被此人斩杀，心中早已经怒不可遏了。 天甲宗擅长符纂之术，他资质不凡，在五人之中排行老三，名叫诸葛青华。虽然排名老三，但是他一身修为，符纂造诣，却只比大哥略逊一筹。筑基期中期的修为，让他有自信，能将此人斩杀。 诸葛青华舔了舔嘴唇，看着林子云。他已经在想象，一会要如何折磨此人了。拨筋抽骨，他要将林子云的魂魄抽出来，炼进五鬼天魂幡之中，他要让林子云即便是陨落，魂魄也要被天鬼日日夜夜吞噬啃咬。 “是你逼我的。”林子云怒吼。林子云的眸光之中有一丝血色火焰跳动，像是体内有封印的恶魔在破解封印而出一样。 噼里啪啦…… 他浑身骨骼响动，眉心之处，一道猩红竖眼出现。 伏仙真功，被林子云放弃那么长时间，如今再次施展，狰狞初露，霸气十足。 历经多时，他已经打通了体内黄道玄宫，人体大穴贯穿。林子云像是猛虎出笼，修为提升也给林子云的伏仙真功带来了强大的变化。他体内玄穴在一瞬间冲突桎梏，仿佛是水到渠成一样，冲到了第三层。 林子云握紧了拳头，强大，这是强大的力量。 比施展仙凰变更加强大，这就是伏仙真功。此功，因为能惑乱心智，林子云不愿修行，但是威力确实强大无比，号称可以上击九天，下穿黄泉，逆行伐仙。这是一种纯粹的杀伐圣术，杀人之法。 林子云浑身上下，有真龙之息缭绕，无数细小的龙息环绕在他周身，他整个人不怒而威，站在那里，仿佛是盖世君主，绝代魔王。 “装神弄鬼。”诸葛青华冷哼。他抬手祭出一杆长幡，笼罩在林子云身边。 这不是普通的长幡，乃是诸葛青华的元神至宝。筑基期之所以比炼气期强横，除了灵力的强大之外，还有一个最为主要的原因，可以觉醒元神。有了元神之后，哪怕身躯被人毁掉，只要元神无恙，就能保命。 这是五鬼天魂幡，里面饲养着五只穷凶极恶的厉鬼。这五只厉鬼每一只都散着筑基期的修为，极为恐怖。 别人不知道这五鬼天魂幡中的五鬼，其实是他生平最大的五个仇家，因为惹怒了他，被他炼魂，用宗门秘术摄进魂幡之中，日日夜夜用灵魂之火祭炼，永世不得生。 林子云虽然修为不强，可是战斗力不弱，而且他身上的煞气，已经让诸葛青华忍不住想到炼化了林子云的魂魄之后，这将会是一只最为凶猛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