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回 踹门的苏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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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葵扑哧一笑,松松靠在床头,瞧着江蓠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眼底蓦然湿润,心潮起伏,微痛且酸涩,久久难以平静。 记得苏子说过,人心皆是贪婪而善变的,得不到时便是心头血,牵肠挂肚辗转反侧难以忘怀;可得到了就变成了蚊子血,只觉脏了手碍了眼弃之如敝履。 落葵忽而有些怕,怕终有一日,自己与他皆会成为彼此的蚊子血,怕自己与他渐行渐远,最终走散了,失去了彼此,原来,想得到的是喜欢,而怕失去才是爱,如今的自己,竟是这般怕失去。 ———————————— 镇子外一片狼藉,死伤无数,那处毫不起眼的竹楼早已坍塌,而边上一座不高的山坡被夷为平地,飞沙碎石散落满地,巨大的榕树倒伏其间,树冠上挂着不少血淋淋的断肢残臂,月华落在横飞的血肉上,泛起妖异寒冷的血色。 这副狰狞血腥的场景,昭示着方才那场争斗,有多么残忍和惨烈,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镇子中的百姓,只是这镇子背靠红霞岭,自古以来都有无数修仙者进入岭中,寻找可供修炼之物,像今夜这般的争斗并不算少见,百姓们也并不十分惧怕。 自古横财当前,素来不缺胆大心细的百姓,他们藏身在安全之地,眼看着这两拨人打完了,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没了甚么能够还手之人,便三五成群的试探着,慢慢靠近那一片狼藉,见果真没甚么危险,才各自散开走上废墟,翻过那一个个倒伏在地,全无反抗之力的人,寻找他们身上或是可用,或是值钱的物件儿。 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争斗,竟成了一些人不归的黄泉路,也成了另一些人乍富的发财路。 黑漆漆的树影一阵婆娑,空青与文元从树后走了出来,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眸中瞧出了震惊之色。 静了片刻,文元啧啧舌道:“老六,你可瞧清楚了,且不说单凭这数十人,便在百余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全身而退,只单单说那苏子,一身嗜血道功法炉火纯青,竟能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破了万毒宗的天狼阵法,日后父帝挥师人族,这般可怕的修为,这茯血派,这苏子等人,皆是父帝必定要除去的。”他冷笑一声:“你还担心他们会出事,大半夜的拉着我出来观战,真是多余。” “我,”空青的满脸震惊中夹着微微的尴尬,他全然没有料到,单凭那数十人,单凭苏子,竟成了一边倒的杀戮,苏子杀到眼红,那为首之人不得不带着弟子暂退,来避开他淬血的锋芒,这样的嗜血道宗门,的确足以狂傲到不可一世,的确足以无视自己与龙族,日后也的确是妖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不得不除掉的。他双眸微眯,皮笑肉不笑道:“三哥,还抢人么。” 文元更了一更,月华下他的脸色憋得铁青,实在难看,眸中的惊惧之色尚未散尽,憋了半晌,才故作凶神恶煞的踹了空青一脚,笑骂道:“我,打不过,我,我还跑不过么。” 空青牵动唇角,勉强笑了笑,轻轻吁了口气:“三哥,先把泽兰的事料理清楚再说罢。” 文元顿时愁肠百结,连连摇头:“你真是补刀的高手,哎,你这张嘴,真该拿针线缝起来。”他微微一顿:“哦不,应该找药毒哑你。” ———————————— 夜色深沉,灶间早已是清锅冷灶,没有一丝烟火气了,江蓠寻了半天,也只在灶台上翻出几个又凉又硬的馒头,堪比石头,咬一口可以崩掉牙的那种,他望石兴叹良久,勉为其难的想了个拿热水泡馒头,权当羊肉泡馍的法子,才慢吞吞的端着馒头上楼。 此地夜里风大,微凉的长风掠过回廊尽头半开的雕花窗,呜呜咽咽的在回廊穿行,那声音幽怨,如诉如泣,在静谧的楼中盘旋,像是谁躲在幽长的回廊尽头,隐忍低泣。 这座竹楼上了年头,即便踮着脚尖儿,极轻极缓的走过回廊,走上楼梯,那声声咯吱吱呀的轻响,颇有节律的拂动悬在回廊处的昏黄风灯,微弱的烛火一下接一下的摇曳不止,摇曳到人心深处。 “哟呵,江少主这是找吃的去了。”光晕摇曳间,苏玄明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拎着三层雕花黑漆木食盒,正与江蓠迎面碰上,戏谑的神情陡然平添了几分失望,眸光在他手上巡弋一圈儿,撇嘴摇头,满脸奚落的笑了笑。 江蓠被苏玄明笑的心里发毛,定了定神儿,又顿觉自己行事光明磊落,实在没甚么可心虚的,反倒是眼前这么个祸头子,半夜三更的砸门找骂,合该更加心虚才是,他长眉一轩,凤眼微眯,一脸晦气的点了点头:“苏公子这是,又要去找砸门么。” “记仇,记仇啊你,我可不干那半夜砸门的找骂之事,你这是记错仇了罢。”苏玄明拿折扇遥遥点着江蓠,呵呵呵笑的十分坦然,像是方才那踹门的脚不是他的脚,而是别人的脚,瞧着江蓠手上的馒头,他的唇角撇的险些掉在了地上,神情愈发的嫌弃:“落葵姑娘又饿了啊,江少主,这,你以后可养不起的,我劝你啊,得慎重。” 江蓠长眉一轩,笑的十分心安理得:“这有甚么,有她一口吃的,就会有我一口吃的,她养得起我就行。” 苏玄明顿时哑然,梗着脖颈叹道:“这个,堂堂天一宗少宗主,吃软饭吃的如此心甘情愿,是个人才啊。” 江蓠摸了摸鼻尖儿,继续无辜笑道:“少主当的太累,实在不想努力了。” 苏玄明顿生知己之心,若非跟江蓠只是一面之缘,实在生疏的紧,他顷刻间便要拉住江蓠秉烛夜谈,好好畅谈一番抱大腿吃软饭的大业了,他连连点头,笑的从善如流:“可不是么,我也不想努力了。 江蓠转瞬莞尔:“这好办,饭要人多一起吃才香,咱俩,一起呗。” “不了不了不了。”苏玄明想到白日里吃的那一桌稀奇古怪的饭菜,顿时受了惊吓,踉跄着接连后退,摇头摇的毫不迟疑:“江少主,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落葵姑娘吃的东西,未必你就能吃。” 见苏玄明吓得实在厉害,江蓠惊诧无比,他见过落葵吃蛇,虽恶心但也并不可怕,那么她究竟吃了甚么,能叫这么个男子吓成这样,他一时之间怔住了:“她,吃甚么了。” 正说话的功夫,元胡匆匆赶来,施了一礼,打断了苏玄明的继续胡诌,沉声道:“殿下,都收拾好了。” 苏玄明转瞬收起玩乐之心,神情凝重的点点头:“好,元胡你留下,我先带着六个人赶去那座竹楼,待天明后,你再带余下之人过去,记着,要陆续过去,以免惹眼。” 元胡点头称是,匆匆下楼集结人马,准备分散离开此地。 江蓠眸光一闪,挑眉道:“现在就走么。” 苏玄明话中有话的嬉笑一句:“再不走,我等着被你们打死啊,我身娇肉贵的,命还挺值钱的呢。”他掂了掂手上的食盒,塞到江蓠怀中:“看你也是个不会烧饭的,落葵姑娘身上有伤,这些点心便宜你们了,这几日暂且将就将就罢。” 此时房间内灯影绰绰,轻烟袅袅,江蓠拿了素白瓷盘,每样点心捡了几块,码入盘中,摆在床榻上,他捡了宝一般审视半晌,连连咋舌:“这是苏玄明留下的,看来他除了会砸门,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绿荫幽草般的龙井茶糕,莹白似轻雪的素米糕,清香可绝尘的桂花糕,碧波十里灼的桃花酥,这样斑斓甜香的搁在素白瓷盘中,不禁引得人垂涎欲滴。 “快擦擦嘴,都是点心渣滓,这些都是南祁国宫里才有的,苏玄明特意带了厨子过来,给苏灵仙做点心解馋的,这下子可都便宜咱们俩了。”落葵递了帕子过去,撇嘴轻笑。 苏玄明带来的人中,有一人善做南祁国点心,是他得知苏灵仙偷跑来了天目国,特意一路带了此人过来,给她做点心吃,免得她风餐露宿吃尽苦头,可如今花样繁复,甜香精美的点心摆了一床榻,可苏灵仙却跟着云良姜跑出去喝西北风了,果真是没有口福。 江蓠微微探头,让落葵给他擦拭,她失笑摇头,只能依言而行,在他的唇边轻轻擦拭,他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心满意足的开怀一笑:“看我说的准罢,苏玄明果然还是要来砸门的,我这张嘴,多么灵验。” 落葵撇嘴,奚落笑道:“对对对,你那嘴开过光,好的不灵坏的灵。” 绯红的五瓣桃花酥如朵朵花开,酥饼中间点了几粒炒制金黄的白芝麻,恰如桃花点点黄蕊,酥皮的酥香混合着豆沙馅儿的甜香,有几分桃花灼灼的芬芳。 “你爱撇嘴,苏子也爱撇嘴,苏玄明那嘴都快撇到地上去了,你们这撇嘴的毛病是家传的罢。”江蓠摸了摸落葵微微下挂的唇角,轻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