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回 恐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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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葵没甚么情绪的淡淡开口:“你对还是错,与我无关,若你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若你活够了,就尽管说出去。” 京墨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儿,惊恐的连连摇头:“不,不,我不说,甚么都不说。” 落葵浅浅吁气,不动声色的掠了江蓠一眼。 江蓠会意的点了点头,笑容阴森的踱了几步,走到京墨面前,两指毫不留情的狠狠掐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随即往他口中送了一粒药丸,再狠狠扣上他的下颌,眼见着他咽下药丸儿,才森然一笑:“这是穿肠破骨丸,记住你的话,若你泄露了今夜之事,便会肠穿肚烂而亡。” 听得此话,落葵偏过头去,勉励忍住唇边的一丝笑,一粒跑肚拉稀药被江蓠说成了剧毒之药,用来吓人,他也是个人才。 而京墨不辨真假,只当这的确是至毒之药,连连叩头,泪流不止:“我不敢,我不敢,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江蓠冷薄一笑,伸手在京墨的脖颈上猝不及防的重重一击。 京墨顿时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上,砸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江蓠拍了拍手,身形一旋,走到落葵身边,牵起她的手,只觉冰寒透骨,他时常想,或许只有这样一双没有暖意的手,才能取人性命于无形罢,他有些心疼,低幽道:“走罢。” 落葵凝眸望了京墨片刻,眸光复杂,那恨意就像乍起的波澜,一圈圈荡漾,一圈圈散尽,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他们之间的恩怨,若真能在今时今日一刀斩断,反倒是件好事,可此事显然没有这么简单,这恩怨或许还要延续很久,或许人不死,恩怨便不会断绝。 江蓠疼惜的望着落葵,再度轻声道:“走罢。” 落葵收回眸光,冷然的点头:“该回去了,分头走罢。” 江蓠望向废宅子外头的一片荒芜,摇了摇头:“这深更半夜的,除了你我这个夜猫子,别人早就见周公去了,没人看得见。” 暗沉沉的夜色里,两个人并肩前行,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中慢慢走着,月华从重重云翳间穿过,在四围漾起似水清波,二人的影子拉的纤长,无声的摇曳着。 没有甚么言语的一路走到街口,落葵慢慢转身,眼波似水,似有无尽艰难的情绪,勉强笑道:“好了,前头有不少探子,你我,就在这分开罢。” 江蓠张了张口,唇角嗫嚅,终是一言未发,只眼睁睁的望着落葵转身离开。 落葵走了几步,陡然转身,却见江蓠依旧站在浓浓的夜色中,眸光切切,殷红衣角随夜风起伏,猎猎作响。 她心中隐痛乍起,遥遥望了江蓠良久,才一言未发的决然转身而走,万毒宗的阴谋初露端倪,藏宝之地必然不会安稳平静,如今大战在即,少不得见了人命血腥,她与江蓠的前路,实在太多变数,太过渺茫不可见了,在这段关系中,她始终保有一丝余地,始终不敢将全部托付与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是她不够坦诚,无法直面于他之处。 落葵茫茫然的在夜色中慢慢走着,像是没有目的,没有尽头,可春日里的夜风微凉,掠过心间,她心底一片清明,慢慢梳理起此行的目的。 那化界混沌阵法的布阵图,自己是势在必得的,若得了此宝,经了几次大战消磨,已有些摇摇欲坠的云楚国九州护城阵法,便可加以修复巩固,重现往日坚不可摧的城防。 而那藏宝之地中鬼帝夜合的遗宝,可以大幅提升云楚国修仙者的实力,借此充盈大军战力。 至于曲莲,她挣来的功劳,自然是记在霖王名下,而自己挣下的功劳,则是记在太子名下,若太子成就了这两件功劳,那么,霖王便要沉寂老实一阵子,无力与太子相争了。 她并不贪心,所求并不多,她默默低叹,愿天佑太子安稳登基,愿天佑云楚家国平安,愿天佑自己功成身退,愿能寻到那一方净土,终有平静浮生。 她骤然觉得心累,累的喘不过气来,像是浑身的气力顷刻间被抽了个干净。 茫茫然里行了一路,落葵还没忘了绕到“亿旧居”后头,翻窗而入,刚走到楼梯口,便见苏子斜靠在扶手旁,神情戏谑,淡然一语:“你还知道回来啊。” 落葵目不斜视的慢慢上楼,平静的扔下一句:“人又跑了?”就把苏子说的低下头,无言以对。 苏子苦笑着追了一句:“你就不打算跟我说说你碰到了甚么人,除了甚么事么。” 落葵满脸的疲惫之色,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的极慢,倦怠低语:“我累了。” 苏子幽幽叹了一叹,瞧着落葵有些晃荡的身子,不禁满口苦涩。 寥寥月色斜入窗棂,低低悠远的萧声如诉如泣,在窗外盘旋。 落葵抬头,只见苍青色的衣角垂在窗棂前,随着萧声起伏。 “行了,别吹了,招魂儿呢,有话进来说。”落葵在床上盘膝而坐,月白寝衣空落落的挂在身上,她摸了摸肩头那一把骨头架子,似乎又瘦了些,随即冲着窗棂叹了口气,这个苏子,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睡觉了,不过,即便他不闹腾,自己也睡不着。 窗棂外传来一声低笑,苏子翻窗而入,坐在了床沿儿,觑了一眼落葵的脸色,抿了抿薄唇:“你这是怎么了。” 落葵托着脸颊,皱眉道:“我今日见到曲莲和京墨了。” 苏子吃了一惊,神情微变:“那他们,认出你来了。” 落葵摇头:“曲莲没有认出我,但京墨见到我和江蓠在一起了,不过,江蓠给他喂了一颗毒药,想来他是没有胆子说出去的。” 苏子扑哧一下,笑不可支:“毒药,他那个胆子,别他没被毒死,先被吓死了。” “那这就不关我的事了。”落葵捻着被角,凝神思量:“曲莲靠上了卷柏,以血祭之术助他疗伤,恢复修为。” 苏子点了点头:“从前曲天雄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卷柏的属下,现在曲莲继承了曲家家主之位,靠上卷柏,也不足为奇,只是她的胆子还真够大,修为如此低微还敢滥用血祭之术,就不怕遭了反噬么。” 落葵轻讽道:“只怕她不是胆子大,而是无知者无畏,想来卷柏也并未对她言明血祭之术的禁忌,只是利用罢了。” “那你还愁的睡不着觉,有甚么可愁的。”苏子摇了摇头,笑道。 落葵紧紧蹙眉:“我愁的是卷柏也来了,他显然是避开了斑蝥前来的,一应衣食住行,才会由曲莲来安排,曲莲京墨二人,还有那众多曲家死士,自然是不足为虑的,可卷柏养了这么几年,伤势当是好了七七八八,他素来心思阴险歹毒,我可不想平白多了个这么难缠的对头,若在进入藏宝之地前,能找机会再次重伤卷柏,让他无力与我们相争,岂不是能省些心。” “这倒也是,这厮的确难缠了些。”苏子点点头,沉声道。 “苏子,卷柏定是想在进入藏宝之地前恢复修为,才甘冒奇险,在修仙者云集的浔阳城中动用血祭之术,既然如此,他必定不甘心就此罢手,那么定然还会继续做下去,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打他个措手不及。”落葵沉了脸色,凝神慢慢低语。 苏子转瞬就明白了落葵的意思,点了点头:“我这就吩咐下去,命人先查清楚卷柏现下的落脚之处,盯紧他们日后的动作,再做打算。” 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顿时困意袭来,落葵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嗵的一声砸回床榻,慢慢闭上双眸。 “诶,还没说完呢,起来,我问你啊,你今天怎么又见江蓠了。”苏子还没问出要紧的事来,怎么可能任由落葵安稳睡觉。 落葵闭着双眸不理人,伸手拉过锦被,裹在身上。 “我问你话呢,你跟江蓠都干甚么去了,都说甚么了。”在落葵与江蓠的事情上,苏子向来很有耐心,锲而不舍的逼问。 落葵依旧没有反应,反倒捂住了耳朵。 苏子怒极,一把掀了落葵的锦被。 落葵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儿,丢给苏子一个背影。 “我可跟你说啊,这城里人多眼杂的,江蓠又素来招摇过市,你,你可长点心罢你。”苏子伸手扳了扳落葵的肩头,见她岿然不动,真是又急又气。 落葵实在是嫌苏子聒噪,翻了个身儿,甩了个眼神儿给苏子,让他自己体会其中之意。 苏子更了一更,讨了个没趣,愤愤道:“你就不听罢,就在这装聋作哑罢,我就多余操心。” 落葵转过身去,蓦然只觉眼底酸涩,忍住那些许更咽,低低说了句:“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苏子怔了片刻,慢慢拉过锦被,盖在落葵的身上,又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才快步离开。 听到苏子关门的声音,落葵慢慢转过身,神情如常平静,唯独眼角一痕浅浅的泪痕,泄露了藏得极深的心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