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进来吧！” 大山轻声回了一句！那门往外打开，让进了一个人来！这人有个三十来岁，笑得格外开心，他手里来抱着好大一坛酒，应该也是送来给几人吃的！此人面相和善，稍稍显得瘦弱，不过，却又是格外的精神！进门之后，又顺手把那门给关上，这才又往这方过来！七子哼哼一见此人，都觉很是亲切，就连他身上穿的衣衫，也都十分的朴素实在！哎，这等地方，连那伙计小厮都衣着华贵，乍一看到这位，却是如此与众不同，实在难得，难得！ 那人笑嘻嘻走来，把那酒坛往桌上一放，笑道， “小乙哥，来了也不提前说声，我好早作准备啊！” 大山眼望着他带来的那坛子酒，笑着问他， “你是怕酒不够，所以才拿这么大一坛过来？！” 那人朝着七子哼哼点头示好，这才又回了大山话， “可不是么，小乙哥的量，我又怎会不知，嘿嘿，这一坛不够，我那可是还有一坛的呢？！” 大山伸出手来，拍了拍那坛子，问道， “这又是什么好酒？！” 那人很是得意，却又把的放到了嘴边，小声回来， “别看坛子不起眼，但这可是御赐的百年佳酿哟，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哟！” 七子奇道， “御赐的酒？小哥你可真有本事呢？！” 那人朝七子笑了笑，回道， “皇上偶尔会来光顾听香阁，心情一好，可不就赏些东西么！” 七子不住点头，哼哼却接着道， “小哥，听你这么一说，难道这听香阁中，都是你说了算？！” 那人呵呵直乐，回她道， “我的话在这儿，还是管用，管用！” 哎哟，这可不正是遇上了正主了么，他认得大山，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所以才能用这雅间，吃这好酒！ 那人突然一惊，拍了一下脑袋，说道， “我这脑子，怎么回事，稍等稍等，我去取那大碗过来！” 呵呵，也是，这坛子这么大，能装个二三十斤，若是用这小杯，也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所以啊，还是拿大碗来比较合适！他飞快跑至门前，可刚一开门，之前带几人过来的那伙计，已是端着碗守在了门口，那人很是满意，接过了碗，转身回来！小伙计眼力不错，难怪能得到他的常识呢！ 大山笑道， “这小伙子还不错哦！” 那人给各人摆上了大碗，乐呵呵回他， “可不是么，比起我当年来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不过呀，还得磨练磨练，方才成事！” 给大山盛上一大碗，大山拿起便吃，一口饮尽，打了个哆嗦，而后便是浑身舒坦！大山直呼好酒，那人把刚盛上的另外两人碗推送到七子与哼哼面前，二人迫不及待吃了一口，本以为会极为干洌，怎知，这酒却是十分顺口，一点儿不觉得刺喉，二人一鼓作气，竟也学着大山模样，一口吃了个干净！ 那人笑呵呵，又给三人盛满，再把自己的倒上之后，方才说话， “可得小心才是！这酒温柔如水，清新淡雅，吃上一口，便觉这世间所有美好不过如此！酒中淡淡的牡丹香味，更是让它显得尊贵无比，细细品来，更是回味无穷无尽！你吃上一口啊，还真是忍不住要再吃一口，可谁曾想，这酒的又是醉人无比，不知觉间，可就天旋地转，醉生而梦死了哟！” 哼哼问道， “呵，真有这么厉害？！” 那人笑着回他， “当然，当然，姑娘若是不信，那便再吃一碗如何？！” 哼哼看着那酒，咽了一口唾沫，却并未马上吃下！她正眼看着那人，问道， “小哥啊，我早就想问了，我看来这听香阁的还有好些女子，难道此处并非青楼？” 那人眯起眼来，笑道， “听香阁早不做那皮肉生意了，若有需要，那便出门右转，呵呵，那儿无论什么要求，只要肯花钱，那可都能满足的了！” 哼哼很是疑惑，又问， “那，那咱们现在都做什么营生呢？！” 七子先开了口，回道， “这么大一个舞台，该是姑娘们施展才艺的地方了！” 那人微微点头，回道， “没错，没错，就是做的这生意！这么多年的悉心经营，可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名声鹊起之后，做什么生意，那也都容易了！你们看看，如今来捧场的，可是什么人物都有的，这才真正代表了民意嘛！” 哼哼又道， “哦，原来如此，那姑娘们都擅长些什么呢？还有那京城四美，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那人笑笑，回道， “姑娘们可是吹拉弹唱无一不精，飞刀舞剑亦是不在话下！咱们这里，可是融汇了各地绝美佳人，就在京城，听香阁中，便能体会到这世间最极致的视听享受，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呢！至于那京城四美嘛，呵呵，咱们待会见到之后，我再一一与你们讲说！” 哼哼眼睛瞪得老大，不住眨眼，问道， “你们还去各地搜罗各样美人？哎哟，这可厉害了！” 那人笑着回应， “用这搜罗二字，实在不大妥帖！是我们去到各处，把姑娘们请到了京城之中！” 哼哼又道，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嘛！还有啊，你们可知她们是不是真的愿意，这么做，她们的家人又会不会伤心无比呢，毕竟是到，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还，还给做这做那给这些臭男人看，若换作是我，我可不愿！” 七子笑道， “那是你没这机会吧，哈哈！” 哼哼作势要打，七子赶忙让开，那人笑着摆摆手，回道， “我们这儿的姑娘啊，多有是那穷苦人家的女子，她们如果没到听香阁来，最终的结局，多有不会太好！来到了京城，来到了听香阁中，算得上是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比之前强上太多太多！不仅如此，姑娘们赚得多了，也反哺到自己家乡，让她的亲人们都倍感荣焉！” 那人笑了笑，又道， “还有啊，我很不同意你那说法，给臭男人们做这做那？我的想法，恰恰与你相反，我一直认为，美好的事情，与人分享那才是真美，若只是自己藏着掖着，又有谁能知晓她呢？如今盛世太平，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权利，姑娘们也是一样，她们都是这世间最美最艳的花朵，若不趁着花期尽情绽放，又待何时呢？更有，姑娘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听香阁完全不会为了讨好看客而要求姑娘们如何如何，所有的事情，她们都可以自己把握，即便是想要离开，那我们亦会笑脸相送！也正因如此，听香阁的姑娘们都极具个性，也很少会被钱财打动转投别家！还有啊，来到京城之后，姑娘们也涨了见识，不会再被蒙蔽欺骗，好些位姑娘还在这阁中寻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如今儿女双全，生活幸福无比！这样看来，你们又该如何来看她们呢？” 七子听得很认真，不住点头，回道， “若真是这样，倒还挺好的呢！呵呵，你啊，现在就是想啊，都没机会喽！” 这话自然是对哼哼讲的，哼哼怒视他一眼，又把碗给端了起来，一气吃了半碗！ 大山笑道， “你这小子，很有一套嘛！” 那人端起碗来，与大山碰了一碗，笑着回他， “还行还行，只要是对姑娘们好，我就开心的嘛！” 二人一齐又吃一碗，那人又才介绍这桌上点心， “至于吃的嘛，我也不知你们都好什么口味，这些都是京城百姓们最爱的小点，都端了些来，若是喜欢，我再让人取去！” 哼哼思索了一阵，她对这些吃的并不感兴趣，于是又问些其他， “我看下边摆了十来桌，每桌四人，能收得多少钱呢？！” 那人一愣，没想这哼哼竟是问起了钱的事来，他呵呵笑了几声，又才回她， “每一桌收二十两银子，姑娘觉得贵么？” 哼哼一听这话，立时弹跳了起来，惊道， “什么？一桌四人，就要二十两，每人五两，你这可不就是在抢钱么！” 她这话也是没错，五两银子，那能做多少事啊，普通人家节省一些，怕是能过两年了！不过，这是京城，物价肯定也会高些，不过，五两银子，也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就为了近距离看看姑娘们表演，舍得花上这许多钱，还真是病得不轻！ 哼哼又道， “这些人，这些人可都疯了不成？！” 那人呵呵直乐，轻轻抿了抿嘴，又才回她， “坐着的呢，酒和点心都是随便吃，也能更好的一睹姑娘们的风采！若是不愿花这钱，也可站在外围，只收二两，也一样能吃好喝好！若是再不愿花钱，就在阁外听听看看，那也是可以的！不过，就如你们刚才看到的，客人们进来之后，很快就把这小桌围坐满了，所以啊，还算是供不应求的呢！” 哼哼伸开十指计算，惊呼道， “每桌二十两，只单这小桌，一晚就能收上三四百两，再加上站着的那些位，哎哟喂，一夜五百两，你，你们这儿赚钱，也太容易了吧！” 那人笑着回她， “这怎么够呢，你没见这上边两层，还有这许多雅间的么？！” 哼哼张大了嘴巴，再讲不出话来，这次可是由七子来补充了， “这里怎么也有个一二十间，每个雅间收个五十两不为过吧，啧啧，一晚赚上一二千两，也不是梦啊！” 哼哼刚吃的那口酒，又从鼻子里边喷了出来，这，这还不是在抢钱呢！ 那人笑道， “嗯，每月十五，人多热闹，倒也常能收到这数目！不过啊，平日里姑娘们不会齐聚，所以单人费用也会低些，收不了那许多！” 哼哼咽了一口唾沫，脱口而出，也不知是开个玩笑，还是已经喝醉了， “你们这儿还缺人么？” 七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回她道， “我早就说了，你没机会啦，一点儿机会也没有的，哈哈，哈哈！” 哼哼直愣愣看着那人，那人又道， “别看钱收得多，真正到了听香阁账上的，剩下的确是不多的！其中缘由嘛，我想你们也能猜想得到吧！” 七子想了想，回道， “赚这么多钱，必定让人眼红，若是没有有权有势撑腰，那可很容易遭人算计，想要维持这关系，花钱肯定不会少！再有，官府、士绅之类，也绝对不会少给！再加上对每个姑娘都留有大手笔，伙计们也要吃饭养家，要想养活这一大堆人，确实也是不易！再有，要想长久下去，那也是一件费心费力之事，培养后继人才，更是重中之重，这可更是花钱如流水！哎哟，小哥，你能经营好这听香阁，真是大大的本事呢！” 七子这么一说，还真是很有道理的！那人听完，举起了碗来，笑道， “小兄弟说得不错，比我自己来讲还要透彻，呵呵，来，来，我敬你一碗酒！” 七子接过酒，一饮而尽，那人赞道， “果然豪爽，今日咱们可要不醉不归才行！” 那人把碗中酒又给斟满，问道， “这次过来嘛，肯定会多待一阵子吧，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在我这儿住下，过了这两日，我也没什么事了，也能陪着你们四处走走！” 大山回道， “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自有打算！” 那人眨了眨眼，又道， “这样啊，也好，也好，银子可还够，我这给拿点？！” 大山笑道， “这倒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你赚得这么多，支点给我使使，自然是好的嘛！” 那人也是大笑起来，回道， “好好，我马上准备！” 大山却是摸着肚子，回道， “不急，不急，这个不急！” 这话讲完，几人一齐大笑起来，好不欢乐！ 哼哼看向外边，进到听香阁的人又是多了几分，别处多个雅间，也都打开了窗，确实是什么人都有，比如二楼下方那位，肚子大得出奇，还在不停吧唧着嘴，哼哼见了，也是不由得转过脸来，吐露一句， “真是恶心！” 七子笑得前仰后合，又把哼哼给逗乐，几人又是一齐笑了起来！ 又说几句，门外突然响起了扣门之声，那人听了匆匆赶去，开了一点儿门缝，听清之后，方才又关门折转了回来。他有话要说，却是一时开不得口！ 哼哼自然也看出来了，忙问， “小哥，出什么事了，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回道， “没有，没有，只不过，有人想要问问，是否可以过来与咱们一同吃酒？！” 哼哼瞪大了眼睛，回问一句， “又会是什么人呢？大山哥，会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呢？！” 大山大笑回道， “你这小妮子，说什么胡话呢！” 那人笑道， “若是这样，那我便回了他去！” 大山却道， “不必不必，既然都到了此处，那便讲他过来吧！” 那人一听这话，笑着点下头来，回道， “小乙哥，你这气魄胆量，真是让我心服口服！” 说完这话，起身出门去了！ 哼哼把头凑近过来，问道， “大山哥，你可知道他是谁？！” 大山不急不缓点下头来，回她道， “应该，可能知道的吧！” 哼哼皱起眉头，一脸的不快，她那酒也是吃了不少，此时脸颊上生起了红晕，眼神也是有些迷糊，又听他抱怨道， “这是什么话嘛，要知道就知道，怎么又说应该，可能知道呢！” 大山没有回话，哼哼欲要再问，可突然又有人扣门，而后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小乙哥，我们可进来了哟！” 大山回道， “进来吧，进来吧！” 门开之后，掌柜的带着另外一位慢慢走了进来，又把门给轻轻关上！哼哼七子的眼神都定格在了新来的这人身上，只见这人身材匀称，双手很是自然的放在腰间，看上去颇有气势！他长得不错，算是个美男子，面色稍有红润，眉间之间亦是显现出尊贵之气，呵，看上去还真不是一般人呢！再看他的衣着打扮，却又是十分普通，若是不细看他的脸，放到那人群之中，还真没什么特别！他年纪似乎与大山差不太多，二人的关系，似乎也是不错，要不又怎会想要来与大山一齐吃酒呢？！ 他微微笑起，颇有亲和力，朝每人都点头致意，而后方才说话， “那我可以坐下了么？！” 七子与哼哼仍是傻愣愣看着他，还是大山先行开口，道， “坐嘛，坐嘛，来了就得吃酒，不醉都不行哦！” 他呵呵笑起，慢慢坐了下来！ 听香阁的掌柜当然是明白人，给几人倒满了酒，才又退了出去，给几位 这人见七子和哼哼仍是盯着他瞧看，不由问上一句， “怎么，我脸上可是写了什么东西，为何如何看我？！” 二人这才醒觉过来，由七子开口回他，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看到大哥你气度不凡，猜想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吧！” 这人笑了笑，点下头来，回他， “嗯，说说看，你二人想我会是谁呢？！” 七子咽了一口唾沫，回道， “我看你与掌柜的走得很近，必是常来此处，再有，看你刚才举止行为，颇为优雅得体，又不似出于普通商贾之家，所以，若我来猜，你定是生于官宦之家，士出名门，一定不会有错！” 哼哼直是点头，看来她也同意七子的看法！ 这人微微点头，回道， “没想到，竟是一下子就被你们猜着了，无趣，实在无趣得很呢！” 七子笑道， “真的一猜即中？！” 这人回答， “自然是了！呵呵，小兄弟也是老江湖，颇有眼力劲儿！” 哼哼抢话道， “我也看出来了，我也看出来了！” 这人也是夸她一番，道， “小姑娘也是很有见识，实在不简单啦！” 简简单单两句，便让二人开心至极，这人实在是与众不同！他讲完这句之后，又才低下头去，闻了闻碗中酒水，道出一句， “哎哟，这可是好酒啊！我来多少次了，也不见他拿这酒出来吃，哼，再见着他，定要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他明显是在说掌柜的，不过他是边笑边讲出口，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生气！嗯，这般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七子心想，常来这烟花之地，对于名门之后来说，若是被人撞上，确实是有些挂不住面子，所以啊，他才穿得这么简单，不愿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呵呵，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了！ 这人端起了碗来，说道， “我贪这酒，可要先吃一碗喽！” 大山乐了，回他道， “想吃就吃呗，没人拦着你！” 这人舔了舔嘴唇，把碗送到嘴边，咕咚咕咚，那酒顺口而下，很快就被他吃了个干净！吃完之后，还不忘长长打个酒嗝，以示满足！ 吃完这一碗，又是自己给自己倒上，笑出声来，道， “今日也是难得，借得你们的光，我可要多吃一些才行！” 他又是一口饮尽，看上去酒量可是不小呢！ 大山突然开口，问他， “你怎会馋成这个样子？！你家里，应该不缺酒的吧！” 这人表情很是苦恼，回道， “你可不知啊，总会有人时时监视着你，弄得你浑身不自在！我都算能忍的了，都没法扛住，实在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 大山笑道， “不想干，那就别干的嘛，干嘛这么委屈自己！” 这人回答， “呵呵，还有好多事没办成，等办成之后啊，我再走也是不迟！所以啊，为了放松自己，也是偶尔偷跑到这儿来享受享受，免得被逼得太紧，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了！嗯，对了，我可听说了，你这一路都在讲故事，哎，没准到你讲完之时，我也就真的不干了哟！” 大山不住点头，回道， “哦，这样啊，那你是想要我走得快些，还是慢些呢？！” 这人回道， “快慢都好，快慢都好，反正咱们都有的是时间！” 大山笑笑，端起了碗来，那人亦是一样，二人一齐吃干一碗！那人一连吃下三碗，啧啧，这酒量真是不错！七子忽又想起自己，好像只吃了两碗不到，如今头脑已然发昏，随时都能醉倒那般！他看向哼哼，她也是不住眨眼，又把两指放在眼皮上，这才让自己莫要闭上眼来！呵，之前那人说这酒如何如何厉害，二人还不相信呢，这时总算是见识到了吧！ 眼前这位见得二人模样，亦是笑出了声，把桌上一盘瓜果送到二人面前，笑道， “莫要再吃酒啦，吃些瓜果醒醒，可别错过了这一场好戏哟！” 二人听从他的话，吃了些瓜果，果然是要好受了许多！ 忽而，听得窗外乐声大躁，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